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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病嬌反派的惡毒繼母后(完結)

知乎作者:小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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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即將下場,而我卻剛好過來替他擋了一擊。

眾人瞠目結舌,反派震驚地看著我,弱弱地喊了一聲:「娘。」

即沒有穿成善良逆襲的女主,也沒有穿成妖豔動人的女配,特喵的我穿成了一手 促成大反派黑化的惡毒繼母。

我嘔出一口血來。

主要是氣的。

01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在醫館裡。

我的便宜兒子兩眼通紅,正寸步不離地守在我的病床邊。

在這本書裡,反派自小喪母,爹也不管,小小年紀就養成了孤僻暴虐的性子。

不 僅如此,他長大後還成了個病嬌王爺,強取豪奪了一段時間的女主,讓男主女主 及讀者們都恨透了他。

而原本這一擊是要洞穿他的胸膛,然而他卻沒死,掙扎了三天活了下來,自此後 開始踏上了毀滅世界,拼命作死之路。

想著他日後的命運,我的頭更疼了。

「娘,可是頭疼了?我這就去叫大夫吧……」

我搖了搖頭,看向這個人人喊打的反派,如今……才九歲,長得虎頭虎腦的,一 雙大眼睛眼巴巴地看著我。

簡直就像我此前養的小貓咪。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去偷拿人家的糕點,」他臉上閃過一絲懊惱,「若是我再 這樣,我便砍下我一隻手來!」

……怎麼病嬌小時候就這麼偏激了!

然而看著他發狠的眼睛,讓我毫不懷疑,他言出必行。

我趕忙攔住他,以我多年閱讀經驗來看,對付病嬌來硬得不行,越掙扎他們就越 興奮。

我拉住他的胳膊:「寶寶是肚子太餓了才做了錯事,手手是無辜的,我們不能這 麼做哦。」

小反派:「?」

「以後我會做很多好吃的,再也不會讓你餓肚子了。」我摸了摸他的腦袋瓜。

事已至此,我決心逆天改命,改造小反派。

02

小反派叫魏離,他爹目前下落不明。

是的,他爹是一代大將軍,據說戰功赫赫,目前在外征戰,已經許久沒有訊息。

原本的小說裡只寫了寥寥幾筆,我嫁進府裡,連丈夫的面都沒見過幾回,就成了 寡婦。

不僅如此,在府上的日子也不好過,天天與小反派作對,成日裡鬱鬱寡歡,很早 便去世了。

然而如今想來—— 還有什麼比老公死了但遺產全部歸自己更快樂的事呢?!

回到府上,才發現魏離一直可憐兮兮地睡在馬房裡。

我尋思著這樣不行啊,這不虐待兒童嗎?

剛要吩咐人把他安排到舒適的臥室裡,腦中卻一陣尖銳的疼痛—— 嘀嘀。

請遵循人設。

疼了我足足一刻鐘,我才緩了過來。 不是,這惡毒繼母也太難當了吧?

03 魏離發現,他的繼母自從替他擋下一劍後,就變得怪怪的。

首先,她命人打造了一個奢侈豪華舒適的不養馬的超大馬房,讓他住在裡面; 然後,她買了許多新衣服,卻故意亂剪一通,縫上補丁後才丟給他穿; 接著,她每一餐都剩下許多美味的食物,將這些原封不動的「剩飯剩菜」留給他 吃……

魏離滿頭問號,百思不得其解。

04

別問,問就是卡系統的 bug。

我可真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天才後媽呀。

05

解決了基礎的吃穿住問題,我開始尋思給小反派上點思想品德課。 原本府上請過兩次先生,但都被魏離氣走了。

我這回親自上陣,先讓他把「平等友愛善良」抄寫一百遍; 一有空我就給他講雷鋒叔叔做好人好事的故事; 每週帶著他進行一次開倉放糧熬救濟粥活動。

據說管家有一次推門進來,看到當家主母和小少爺正在院子裡踢正步。

一邊踢還一邊唱「學習雷鋒好榜樣,忠於祖國忠於……」

管家沉默了兩秒鐘,把大門又關上了。 這個家他是真的管不了。

06

之後我又以做「雜役」的身份,把魏離打發到了附近的學堂裡。

為了防止有人欺負他,我特意用銀子關照了裡面的幾位先生。 讓他們多多照顧魏離。

日子就這樣波瀾不驚地過著。

隨著年齡的增長,魏離原本帶著點稚氣的臉漸漸就長開了。

還沒讓我享受到捏捏嬰兒肥臉蛋的快樂,他就默不作聲地長成了一個少年人。

發現這件事是因為有一天,我掐指一算,快到他遇到女主的日子了。

我覺得得趕緊給孩子補點生理知識和男德教育。

匆匆忙忙趕到馬房,我一腦袋撞到了一個結實的胸膛。

因為我喂崽很認真,這傢伙長得比原書中更高、更結實了。

我抬起頭一看,魏離那雙黑深如井的眼睛沉沉地俯視著我。

他髮絲半溼,一些滴滴答答的水珠順著高挺的鼻樑落在我臉上,還有一些滾落過 他的胸膛。

我惱羞成怒:「把衣服穿好再出來開門,像什麼樣子!」

又小聲嘀咕:「吃我那麼多米,養出這麼一個傻大個……可惡,不許這樣低著腦 袋看我!」

反正我是惡毒繼母,說幾句難聽話是家常便飯。

魏離滿臉無辜地半跪在我面前,仰臉望著我:「那這樣可以嗎?」

「……」 我不知怎的更加煩躁,匆匆丟下一句:「咳,當心別受風寒,換好衣服來書房找 我。」

魏離看著那落荒而逃的人,輕輕笑了一聲。

07

書房。

我用手指頭戳了戳魏離的腦袋:「記好了,男德男德,歪瑞顧德。」

魏離十分迷茫地看著我。

想起他原本劇情中的許多出格事,我深吸一口氣,安慰自己:病嬌能治,一定能 治…… 「我問你,如果你有個喜歡的女人,你會怎麼做?」

我話一出口,魏離一愣,耳朵迅速染上一層紅,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有千言萬語 要說,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似的。

我瞧他這模樣,心中警鈴大作——不應該啊,女主不是還沒出場嗎?

我裝模作樣地問:「看你樣子,似乎是有心儀的女子了?」

魏離怔怔地點頭。

我有些疑惑:「是誰?」

他又搖頭。

好半天開口卻是答非所問,魏離輕輕道:「如果我有喜歡的女子,一定將這世上 最好的寶物都贈予她,讓她永遠都離不開我。」

我避開他的視線,伸出一根手指:「錯!大錯特錯!」

「?」

「你是不是還想說,為了讓她永遠都不離開,你得鎖著她?囚著她?把她放在眼 皮子底下?」

魏離一聲不吭。

「這就是我今日要跟你說的,無論你愛怎樣的女子,也無論你愛得多麼深,這都 不是最緊要的事情。」我摸大狗似的呼嚕呼嚕了幾下他的腦袋,「黎離你記住, 愛沒有什麼稀奇的。最緊要的是,你要尊重她,尊重比愛難。」

08

魏離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哎,不過你也別擔心!追女仔這件事呢,老孃一定會幫你的!女孩子喜歡什麼 我可是都知道的——」

我記得他與女主的重要相遇就是在三天後的中元節廟會上,因一盞兔子燈而暗生 情愫。

為了這一天,我做足了準備,不顧腦袋頭痛欲裂,為他準備好了一場焰火、含苞 待放的花朵、瀟灑帥氣的裝扮、精緻玲瓏的花燈。

說起來,自從我的丈夫杳無音信後,府上許久沒有這樣熱鬧過了。 我同樣為自己換上了一身鮮亮的行頭,望著鏡子裡的自己——也還不到而立之 年,使用了一些現代化妝術手法更顯得風姿綽約。

我的眼實在生得漂亮,眼睫輕 垂,波紋流轉,看誰都有幾分多情。

說來,孤寡了這麼久,此次出去說不定能瞧見幾個大帥哥。 畢竟養兒再苦也不能苦了自己。

09

到了夜晚,街上人山人海, 我和魏離邊走邊逛,做生意的小商販不停地吆喝著。

我囑咐他:」要是碰到女 孩,千萬不要吝嗇,我跟你說,沒有人喜歡摳門鬼,咳、你可以預支你的工錢, 總而言之要大方。」

我說著順手接過他遞來的糖葫蘆。

「這首飾也好看,」魏離又看中一個小攤,「你戴一定很好看。」

「那還有脂粉和裙子,我們再過去看看。」

沒一會兒,陪我們出來的侍衛和魏離就裝滿了大包小包的東西。

我忍不住拉住黎 離:」夠了夠了,也不用買那麼多……」

「我用的是我攢下的工錢,有什麼要緊的。」 我只得隨他去了。

又走過一陣,我出言道:「對了,那東街的兔子燈很俏皮可愛,能否去幫我買一 盞?」

魏離含笑點了點頭,立刻沒入了人影之中。

順利地推完了劇情進度,我無所事事地繼續閒逛。

人群嘈雜擁擠,不知不覺我竟與侍衛們分散。

我倒沒有太著急,左右不可能把自 己搞丟了。

我想按照原路返回,又擠了一陣,遲遲沒看到魏離回來。

夜色愈深。 街上的行人漸漸散去,我忍不住受冷打了個哆嗦,決心不再等待,直接回府上 去。

就在此時,一件外袍搭在了我的肩上,我驚訝地回過頭—— 差點嚇得退了兩步!

「詐屍啦!」

面前不是我那死鬼丈夫魏嚴又是誰?!

魏嚴,邊疆大將軍,他的傳奇沙場故事在京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話本里充 斥著他的事蹟,姑娘們春閣裡幻想著他的存在,據說在他喪偶後,有不矜持的小 姐痴心於他,故意用繡球砸他呢!

只不過他手起刀落,將拋來的繡球一劈為二。 自此再無人敢跟他開任何旖旎的玩笑。

至於娶我,大約也只是看中我曾經的家世和乖巧。

我驚呼完才覺得不對,趕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魏嚴不動聲色地看著我,他的目光簡直像能夠透視我的身體一般。

那種經過血淚 與年月的沉穩在他身上混合了一種獨特的氣質,以至於讓我……感到畏懼。

他沒有斥責我的失禮,反而說:「剛回到府上,見你們都不在,便出來尋你。」

魏嚴牽住了我的手:「總算找到了。」

話音剛落,一朵巨大而絢麗的煙花在天空中綻放,美不勝收。

我不由自主地望 去,一朵朵的煙花印照在了我們的眼中。

魏嚴的手修長、寬大、溫暖,牢牢地抓著我的每一根手指。

「今年的煙花真美。」

「是啊。」

是蝴蝶效應嗎?劇情似乎與之前看的不一樣了……

我正想著,扭過頭時看到了魏離。

他捧著一盞兔子燈,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靜靜地望著我們。 那眼神讓我心驚。

——那是一種病態的、瘋狂的目光。

10

眾人皆知,魏家父子關係一向不好。

如今剛一見面,魏離見到父親後既不行禮,也無稱謂,彷彿視若無睹,而魏嚴一 向家法森嚴,立刻冷哼一聲,吩咐將這不孝子拉去祠堂罰跪。

我作為惡毒繼母,夾在其中很頭痛。

無奈之下,我趕忙拉著魏嚴打感情牌:「今日多好的日子,不要為此傷了家中和 氣,咦?怎麼此次回來也不提前寫封家書回來?」

魏嚴說:「讓你們擔心了。」

跟在我們身後的魏離偏要湊來,陰陽怪氣了一句:「我怕他早就忘了城中自己還 有個家了。」

「怎麼跟你爹說話的?!」不等魏嚴發難,我就劈頭蓋臉訓斥了他一頓,又罰他 抄書。

我因為訓他,自然而然就背對著魏嚴,使勁衝魏離使眼色,讓他不要再沒事找 事。

嫌自己日子過得好了是吧?! 我眼都要眨抽筋了,魏離才不情不願地道歉領罰。

11

回到魏府後,氣氛稍微鬆緩一些。

不過很快我就發現我的好日子過到頭了,原本 魏將軍不在家,基本上什麼事都是我說了算,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他一回來,發現豪華的馬廄、奇怪的各式白話標語、慘不忍睹的補丁服裝,若有 所思地瞥了我一眼。

我硬著頭皮說:「這麼晚回來,也該餓了,正好廚房還備下了夜宵。」

今日原本是節日,該吃團圓飯的。 雖然我的人設是惡毒繼母,但表面上一定是賢妻良母的,於是菜一上桌,我就殷 勤地給死人丈夫和便宜兒子夾。

然而——

我一給魏嚴夾菜,魏離便也對那盤菜十分中意;

我一給魏離夾菜,魏嚴的眉頭便要深深皺起來;

我眼見著兩邊不落好,心一橫,索性夾到自己碗裡,埋頭苦吃起來。

桌上有一道我愛吃的珍珠丸子湯,有丸子一大一小,左看右看很像魏家這兩個豬 頭。

我惡狠狠地把兩個丸子都吃了,要是魏嚴不在,我就可以直接捧著碗喝湯, 眼下卻是不行的。

正吃著,手卻又被拉住。

「當心吃多了積食。」魏嚴的話很溫和,但行動不容置疑,他一個眼神下人立刻 就把夜宵全撤了。

還沒吃飽的我:……

夜宵一撤,魏離就沒什麼理由繼續待在這裡了。

我剛見他走了,再回頭看魏嚴,頓時又有點膽戰心驚。

果然,他一邊揉著我的肚 子,一邊咬住我的耳朵:「我不在家,似乎有人就在家翻了天。」

這一聽就是要算總賬了。 其實我與魏嚴也不過只見過兩三面。這門婚事從頭到尾都沒一個小小配角說話的 份,魏嚴似乎也只是在門當戶對的世家中選擇性情溫順的女子,加上又是二婚, 所以十分低調。

成親後第二日,他就被派去了邊疆,而我正是這期間穿到這個世界的。

按照原本的劇情,再有個兩三年,我就可以順利領便當離開了。

「我坐你身邊,居然走神得這麼厲害。」

我的耳廓一痛。 魏嚴不愧是長年習武之人,他隨意地把我抱了起來,就像揣著只小雞崽似的。

我 壓下膽怯,把臉埋在他懷裡,非常不要臉地用胳膊摟住他的脖頸,又小心蹭了蹭 他。

魏嚴笑了笑:「現在倒知道害怕了。」

他便抱著我一步一步去了臥房。

12

隔日,我腰痠背痛地從床上爬起來時已快到中午。

我正想喚下人進來,忽然聽到外面有刀劍相向的動靜。

屋內有一小窗,可以看到後院,我就悄悄趴在窗戶上看。 魏家父子倆正在練劍。

魏嚴拿的是一把木劍,魏離則招招鬥狠,兩人又都不是話多的人,因而顯得格外 沉悶。

我看著院內的攻防,漸漸地便成了一場死局。

魏離拼著受傷也要進攻,而魏嚴則不留情面,抓著他的漏洞痛擊。

一如他們在書中的結局。

魏家在這本書裡其實就是大反派,家主魏嚴一直被忌憚功高蓋主,有反叛之心, 結局是死於亂箭之下,而小反派魏離最終被逼到絕境,也從山崖上一躍而下。

父子二人至死都未和解。

我想著嘆了口氣,養個崽崽要操心的可真多。

然而眼見魏離漸漸落於下風,我小聲為他鼓勁:「攻他左腹,他那有舊傷。哎 呀,你倒是躲開……」

然而還沒幫兩句,兩人都察覺到我的視線,齊齊回頭看向我。

我趕忙假咳兩聲:「咳、那什麼,你們慢慢打?」

魏嚴收起木劍,顯然他剛剛也聽到我的話,但也沒多說什麼。

他的舊傷知道的人 不多,我也是昨晚才知道,他背上有幾道曾深可見骨的傷疤,甚至一直貫穿到了 腰腹。

雖說如今已經癒合,但也能感受到曾經的兇險。

另一邊的魏離惡狠狠瞪了他爹一眼,又瞪我一眼,像只奶兇奶兇的小狗似的。

我 板起臉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趕緊上學堂去。」

魏離悶悶地說:「跟先生請假了。」

13

因為家主回來,魏府要辦一場大的接風宴。

不僅如此,我還要跟魏嚴一同進宮去 面見聖上。

我挺緊張的。 沒辦法,我看過後面的劇情。

這裡面關係比較複雜,簡單來說就是魏嚴的第一次 婚姻,是聖上賜婚,賜的公主。

公主在生了魏離後,身體一直不好,沒多久就去 世了,而留下的這孩子在理論上,是有皇家血脈的。

所以名義上是「家宴」,但實則是鴻門宴。

魏家,在戰亂平息後,早已成為聖上最大的一塊心病。

而至於魏嚴究竟有沒有這心思……我是看不透的。

進宮那日,我特意選了較為樸素的造型,決定還是別讓魏嚴仗著戰功在宴上作死 了。

其實我的身份頗為尷尬,但這個世界永遠屬於不怎麼要臉的人的。

所以宴會一開 始,我就嬌氣地拉著魏嚴的袖子讓他幫我擋酒。

不出一刻鐘,「魏家娘子很狐媚」的小道訊息就傳遍了。

魏嚴一開始瞥了我幾眼,他在外從來是不苟言笑的樣子,還從來沒有人像我這 樣。雖說不能讓他一下就變成浪蕩子,但塑造他沉溺於酒色的形象反而更安全 些。

等喝完幾杯酒後,他總算看上去沒那麼生人勿近了。

聖上也與他看似說起閒話 來,一開始問的是戰況等,魏嚴原本要直接在座席上回答,我坐他後面,悄悄伸 出一隻腳踹他屁股。

君臣君臣,禮不可廢。

魏嚴又看我一眼,倒妥帖地去行禮。

接著又是巴拉巴拉的客套話,我越聽越瞌 睡,實在是這幾日被折騰得很晚,不由得腦袋像小雞崽一樣一點一點的。

「待會兒帶你去走走。」魏嚴趕忙在我腰上捏了一下。

宴會到中途,氛圍更加熱烈。

比起之前的試探冰冷好了不少,魏嚴也一直沒什麼 逾矩行徑。中途我便拉著他到無人的桃花園賞花,說是賞花,其實就是給他提 醒: 「如今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西域雖戰亂也已平定,不比此前亂世……」

正絮叨間,發現他似乎走神,我氣鼓鼓地叉腰,「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呀!我這都 是前車之鑑!我與你說,錢權如浮雲……」

「哦?」魏嚴從我髮間拿下一朵桃花瓣,他顯然根本沒聽剛說的那些話,反倒 說,「只有眼前的美人是真是麼?」

我望著他的眼睛,像看向深不見底的枯井。

作為這本小說的讀者,我自然知道他 的危險與野心,他這樣的人,怎麼會甘心安穩度日?

我吸了口氣,小聲嘀咕:「如果你死了,我就帶著你兒子改嫁去。」

14

魏嚴不悅地皺了皺眉:「誰說我會死?」

他氣得不行,索性直接上手捏我的臉, 「胡說八道什麼!」

我淚汪汪地看他。

「我心中有數。」他把我兩邊臉頰都捏了捏,沉沉說道。

結果等再回到酒席上,不少人衝他打趣了起來。

魏嚴面上沉穩,我主動把手塞進他掌中,衝他傻笑。

雖不知道他有沒有將那些籌劃收尾,回到府上後卻著實過了一段安穩的日子。

我 卻覺得怪異,劇情這麼平淡,這不符合小說需要的戲劇性呀。

琢磨了幾日,府上的管事終於來通報,出了大事——魏離在學府與人打架,還衝 撞了先生。

我一聽就精神了,立刻換上最華麗的衣裳,前去給家裡的小崽子撐場面。

在前往學堂的路上,我腦補了一下可憐的小反派,在學堂被人各種欺負,委屈地 縮在小角落裡淚眼汪汪,正如九歲的他獨自一人在街頭被眾人欺凌,還差點被捅 了一刀。

然而到了之後我目瞪口呆,面前起碼有三位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學生。

其餘倒和我想的一樣,魏離不安地看了我一眼,悄悄牽住我的袖袍。

我深吸一口 氣:「發生什麼事了?」

先生的話很儒雅,我總結了一下意思,大概就是: ——你家小孩我教不了,哪來的滾哪去。

我動之以情,這怎麼看都是三個打我崽一個,明明就是他們仗勢欺人。

先生看了 看我,讓魏離自己說。他一開口,身後呼啦啦站起一堆人。

我:……

我把魏離拉到一邊,問了下事情經過。

「是他們先出言不遜的。」

「人家罵你,你就罵回去,怎麼還動上手了?」

我忍不住點他腦門,「打就打 吧,你套個麻袋在巷子裡揍不就行了,還這麼大張旗鼓的?」

魏離一臉震驚地看著我。

「這麼笨,回去要被你爹揍一頓,我可不會幫你。」 我

準備去找老師賠禮道歉,回頭一掃,發現呼啦啦站起來的一幫人裡,居然還有 原書的男主。

原本,他是一個很孤僻的孩子,我沒想到他居然也有了這麼多朋 友。

「你怎麼認識他的?你們關係如何?」

我想起這時候他們也已經互相認識了,就 是不知道女主在哪。

我定睛一看,在人群中找到一個個子較矮、面容清秀的小蘿蔔頭。

這不就是女扮 男裝來上學的女主嗎?!

這下我細細觀察了起來,女主面色紅潤,兩眼因湊熱鬧 而閃閃發亮,行動起來也沒有什麼不適的模樣……

我不由得大鬆一口氣。

不怪我緊張,實在是魏離原來的病嬌事蹟太深入人心。

小女主見我一直看她,也 軟萌萌地看了過來,我捂住心口。

「你怎麼就不是個女的,我跟你說,你要是個女娃娃,我高低讓你爹去爭去搶, 你怎麼就不是個女的……」

回家的路上,我對著魏離很幽怨。

魏離小聲反駁:「我十歲那年,你不就偷偷把我扮成女孩子,讓我去舅舅家討糖 吃呢。」

我有些心虛,又問:「那你學堂的那小少年,說吧,你跟人家怎麼樣了?沒欺負 人家吧?」

魏離翻了個白眼:「那麼明顯的女扮男裝。我跟她沒什麼,你別多想。」

他認真看著我:「我馬上就會長大的。」

15

然而我知道,我是看不到他真正成人,娶妻生子的。

惡毒繼母的命數是很有限的,按照原書的時間,再過幾個月我就會死去。

也就是 穿越回去,離開這個世界。 原本我以為我會很開心,可事到如今,我竟有許多不捨。

我一手將魏離養大,打 消了魏嚴謀反的念頭,魏家父子不論做過多少壞事,對我卻都很好。

如今魏離的 性子也沒有那麼偏激,哪怕不能與女主在一起,往後找一心意相通的良人,也未 嘗不可。

於是我悄悄開始做起要回去前的準備。

絕版的藏書得帶上,積攢的金銀首飾得收拾,還有我最愛的小廚房的點心……

然 而,就在我連月裝病的一日,魏嚴將我的細軟全扣了下來。

「想跑去哪裡?」 魏離則默不作聲地將大門掛上一把鐵鎖:「您不要我們了嗎?」

我:誒你的病嬌不是被我治好了嗎?!

16

在他們的目光中,我十分苦惱。

「穿越」一事說來離奇,他們又怎會相信?況且一說出口,我的腦袋就像針紮了 一般疼痛。

但眼下不解釋,兩雙略有些相似的眼睛就一直盯著我看。

我:「拿幾張紙筆來。」

是的,我將要說的話都藏在每句的首字,連起來就是「我是穿越來的我要回自己 的世界了!」。

不得不說,我可真是平平無奇的鑽漏洞小天才啊。

其實寫了我也沒太在意,這種事又有誰會相信呢?

17

第二天我是被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吵醒的。

我爬起來一看,家裡到處貼著符咒,魏嚴說:「你不用擔心,我特意去找了聖 上,一定能將你的魂魄留於此處。」

望著院子裡跳大神的眾人的我:……

魏離則把他求來的許多平安扣、手鐲等全戴上:「若是有災,便降在我身上,與 你是不相干的。」

這兩人也不知怎麼理解的,居然覺得我是遊蕩的魂魄,要讓我安頓在魏家。

魏嚴甚至想要舉家搬到遙遠的佛廟之中。

「你不願走,天兵天將或許會來捉你,到時候可怎麼辦?」魏嚴一臉嚴肅,「總 歸得提前做好準備。」

魏離也一反常態,不跟他爹對著幹了:「而且你總頭痛,我前幾日進宮去,特意 找了太醫……」

「我不走,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走。」

我很無奈。 怎麼會有這種事!

他們怎麼就這麼相信了!

可魏嚴一針見血:「我第一次見你,就知道你肯定不對勁。不僅你那些白話文字 與現在的不同,你的行為舉止、做事風格也全然不同,不僅如此,我最疑心的便 是在那次宴會上,你似乎早已知道我的謀劃,千方百計地想著破壞。」

魏離與我相處了好幾年,他原本就心思敏感,哪能察覺不到我的異常?我為他擋 了一刀後,他就發覺我變了一個人。

18

嘀——嘀—— 重大危機——重大危機——

《穿成反派的惡毒後媽》一文出現嚴重的系統漏洞,世界真實性正在急劇下降 中!

啟動一級預警,立刻消滅漏洞源!

在許多全息屏幕後,有冰冷的機械正在有條不紊地操作著,要以合理的方式將漏 洞填補上。

19

一夜之間,我的身邊危機四伏。

一開始,是跳大神的巫婆,忽然拔刀向我刺來。

後來就連走在路上,都腳下一崴,差點被馬車撞上。

而魏家這兩人,一個迅速攔了刀,另一個以一身絕好的功夫幫我躲過一劫。

被刺中肩膀的魏離見我兩眼紅通通的,反而安慰我:「我是該還你那一刀的。」

我知道,我非走不可了。

可望著哪怕受了傷,也要趴在我床頭的魏離,我又忍不住想,要不明天再走?

20

當晚,我發起高燒,噩夢不止。

我夢到魏離死了,他痛苦至極地躺在荒山之下,夢到魏嚴死了,魏府被滿門抄 斬。

這夢裡,他們所求皆不得,無人愛他們。

在頭痛欲裂之中,我竟然也沒有醒來。

下一秒,我的意識卻被拽進了一個幽藍色 的深處。

我聽到冰冷的電子音,從四面八方威懾一般地傳來。

「你為什麼要破壞這個世界?」

「我沒有。」我忍不住吞嚥了一下口水。

「你破壞了魏家父子原本的命運,讓他們陷入更深的執念之中。不僅如此,你的 行為還導致了主線劇情幾乎全部被破壞,這個世界即將難以維繫。」

我壯起膽子:「那他們就該像提線木偶一樣被你操縱嗎?!」

電子音停頓了一下。 我氣不打一處來:「讓你老是胡亂安排,穿這個穿那個的,又想要劇情精彩,又 想要主線劇情,這天下的好事都歸你家唄?!」

我想著索性活不了了,抄起一旁 的板凳就開始亂砸。

看到電線我就扯斷。 最高階的人工智慧一定怕最樸素的破壞方式。

「你!住手!你這瘋子!快住手!」

「我不活了你也別想好過!」

不知砸了多久,我兩眼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21

再醒來的時候,我又看到了魏家父子。

準確地說,我也看到了我自己——那是類似於植物人狀態的我。

我拼命想讓靈魂擠進那具身體之中,但那身體卻似乎不願再接納我,拒絕了我的 進入。

對他們來說,是平常的一日醒來後,發覺我再也醒不來了。

他們想了很多辦法,求魂、尋醫。任何一種可能性他們都會去嘗試,而我沒有辦法 法,只能跟在他們的身邊。

我原本以為,我這種只出現了不到十年的角色,很快就會被他們遺忘。

我看著魏離一天天長大,而他心心念唸的女孩一直沒有出現; 我看著魏嚴辭官後四處雲遊,堅持不懈地尋找著能讓他的妻子甦醒的辦法。

我終於明白,我早就入戲了。

22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魂魄被引導回了原本的世界。

我才發現,在這裡僅僅過去了兩天。 就像是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醒來後,窗外桃花飄落。

23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一直鬱鬱寡歡。

好友知道我心情不好,便約我去博物館散心。

其實我一直魂不守舍的,因此在排隊時沒留神撞上了一個後背。

「抱歉抱歉,我沒注意……」我連忙道歉。

那人回過身,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張熟悉的臉。

「魏離!你怎麼在這?!」

那男生有些迷茫:「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笑眯眯地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剛剛在取票的時候看到你身份證了而已, 好巧啊,你也住這附近嗎?」

「我來找一個人的,有人跟我說,她在這裡。」

心念電轉,我點點頭:「聽說今天有講座哦。」

走進博物館,我們一路到了五樓的大禮堂。見到一中年教授模樣的人正與學生說 著什麼,他戴一副眼鏡,但依舊有威嚴之感。他察覺到我們的目光,若有所思地 抬起頭看著我們。

我看到他身上有一張工作牌,上面寫著一行字:魏嚴。

「穿越就是這樣麼,」他微微笑了起來,「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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