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十早上，伴著風，一夜的雨還不停，簌簌響，綿綿密密。也許新喝了一種茶，4點多才眯過去。6：20起床，洗漱，下樓，拿出昨天切好放在冰櫃裡的豬肉，化開，再切小些。抽的井水，水龍頭放出來，有些冰冷。燒鍋，倒些油，炸肉，放水煮，下兩把麵條，磕三個雞蛋，一會兒沸騰，熟了，盛起三碗，喊母子倆下樓。他們吃著，說，味道好。應該不假，翩翩很快吃一個蛋，吃光了一碗，周還添了一些。7：20，翩翩爬上摩托車後座，隨媽媽上街。

稀稀疏疏的雨裡，江兵戴一頂圓斗笠，扛一把鋤頭，走過柵欄邊，上張界壠。打聲招呼。他說：

“昨天我栽了一塊地的北瓜，去看看，成活沒。”

前畈也有兩個人，在忙些什麼。一隻白鷺不緊不慢，緩緩飛著。

田裡的蓮已經長出，一支支擎起圓葉，亭亭如蓋，像復壠山滿山竹木一樣，被雨洗過，一片新鮮的嫩綠。

長窩、倒窩往桃源廟一帶，乳白色的雲霧繚繚繞繞，散散漫漫，飄往壠裡飄，擁往更高處。密巖山隱沒不見。

午間，在一片大水邊，望見，密巖山漸漸現出了清晰的輪廓，突兀，挺立。

吃過飯，隨車子出去。

濃重暮色裡，再進三泉壟，踩過清平屋角一地白色的桐花，又踏過鋪子路上一地白色的桐花，進雋明家。他仍然端一杯米酒坐在桌邊，呷一口，從面前幾個小碗裡挾一筷子，有滋有味。

小林泡一杯茶給我，問她，怎麼不見細姨爹。她說：“睡了啊。下午她說，我要去見我的娘！九十三四（歲）啦，可能不行了。要送她去家裡。”

雋明：“就在這兒吧，沒什麼。不過沒了堂屋份。”

小林：“怎麼行！”

接著，他們聊起娘香圓娭毑和父親國爹的過世：“娘走在九二年，五十九歲。她養了一條兩百多斤的豬，那天準備接豔龍來解的。還是賣了，從哀生坵趕過壠，鮮花門口搬上車，拖走。娘回家，一口口喚豬，壠裡田塍喚一路，囉囉囉囉，囉囉囉囉，這是個風俗—喚著，養豬的財運就不跑。爸爸笑著罵她：豬都不見影子啦，你還叫喪呀。被他一口說靈啦，那夜，鬼來縛國爹，房裡弄得嘭嘭響，他睡過去了，不知不曉，卻捉走了娘！早上，她就沒有醒過來！你不信？真的，沒編。當夜，你大姨爹在屋背山上尋牛，聽見一群鬼講得正歡，嘰嘰呱呱，在打商量。那年，黑姑十三歲。國爹比娘大十三歲，隔十七年，他才走，正好九十歲。“

小林補充道：“九二年四月二十八，娘走。爸爸走在O九年五月初六，是端午節的第二日，倩文剛剛出生。記得，田田生在那年的年底。” （2022。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