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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鄭州大廈兇殺案偵破紀實

2015年春天,在河南省鄭州市的一座大廈裡發生了一起大案。

案發這間大廈的整個樓道里都瀰漫著一股腐爛的味道。味道來自這座大廈的一間辦公室,當房間大門開啟的時候,呈現在刑警眼前的是一片凌亂,給人感覺這個房間裡邊很長時間沒有人進出了。辦公室的中間放著一張很大的辦公桌,在辦公桌的底下警方發現了一絲異樣,因為整個辦公桌底下塞滿了被子。

河南鄭州大廈兇殺案偵破紀實

塞滿被子的辦公桌

技術人員將堆在一起的被子開啟後,伴隨著常人難以忍受的惡臭,一具高度腐敗的屍體出現了。屍體上身穿藍色棉襖,下身穿深色褲子,腳穿皮鞋,面部大部分軟組織已經讓蛆蟲吃掉了。

警方還在覆蓋屍體的被褥堆裡發現了一個棕色的皮質挎包,挎包裡有一張火車票,火車票上的名字叫陳建,時間是2014年的10月20號,除此之外還發現了一些紙條,這些紙條讓警方感覺很怪異。因為紙條上面寫的很多“你不要跟他過了,還是我們兩個好吧”等等比較曖昧的詞語。

靠近辦公桌的一張轉椅座位上,偵查員們發現了一根彩色的繩子,繩子長有2。5米,直徑是0。45釐米,桌子旁邊立著兩個行李箱,一個紅色的,一個藍色的,都是空的。警方懷疑有可能是嫌疑人準備搬運屍體用的,可是為什麼沒有運走屍體呢?這讓警方很疑惑。

河南鄭州大廈兇殺案偵破紀實

空箱子

​在辦公桌的地面上和茶几上,警方還發現了幾枚菸頭。屋內的門窗都是完好的,沒有明顯的攀爬和破壞的痕跡,辦公室的門縫都用黃色膠帶封住了,門前的一沓書籍上,還有半卷黃色的膠帶,但是警方在屋內沒有提取到有價值的東西。

發現屍體的地方是鄭州一座大廈的715房間,是一個教育培訓公司的辦公室,公司的負責人叫陳建。據大廈物業人員反應,這個公司已經有幾個月的時間都沒有見過人了。

不久之後,法醫對屍體的檢驗結果出來了。死者是一個30左右的男性,死亡原因是機械性窒息,死亡時間大約在80天左右。

在一間已經停業多日公司的辦公室裡,居然發現了一具屍體,而且還沒有人知道這個人是誰,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死者會是陳建本人嗎?除此以外,警方在現場還有一些發現,比如說現場雖然雜亂,但是幾乎沒有什麼搏鬥和翻動過的痕跡。

警方判斷,要麼就是兇手比死者強壯很多,瞬間就將死者制服了,要麼就是兇手發動的突然襲擊,而且現場的門窗都完好,沒有攀爬或是破壞的痕跡,證明兇手應該是可以自由出入這裡的,甚至跟死者還比較熟悉。

那麼,兇手到底會是個什麼樣的人?死者的身份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死了這麼久沒有被發現?而門框上的那些膠帶,又是什麼人給粘上去的?

警方第一時間找到了報案人,也就是大廈的物業瞭解情況。據物業反映,報案前的兩個月,他們就注意到了715房間異味的問題,還給公司的人打過電話,公司的人說是他房間裡面有死老鼠,之前他用粘鼠板清理過一次。物業說你能不能過來,咱們一塊兒再去清理一下,公司裡的人在電話裡答應了,但是每次清理都是他自己過來的,並沒有跟物業說。

案發那天,物業再次聯絡上了該公司的人,要求來人把房門開啟,因為那家公司的玻璃窗上面有很多蒼蠅飛來飛去。物業問能不能把這個房間開啟,公司來的人說沒有鑰匙,沒法開啟。來的人說他想先去吃飯,物業公司安排了工作人員陪他去,可那個人一到大堂就直接跑掉了。

警方聽到這一條重要的資訊以後,覺得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嫌疑人,最起碼也是知情人。透過調取這個大廈的監控影片,警方發現這名可疑男子從樓上下到一樓後迅速的往外跑,很快就從監控影片當中消失掉了。

大廈物業的人說可疑男子是他們打公司電話叫來的,電話是這家公司當初租辦公室的時候留下的,警方調查發現這個電話並沒有實名登記。這個可疑男子的消失無疑加大了這起案件的偵破難度,而死者身份一時也難以確定。

警方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查明死者的身份,於是一邊安排人手對可疑男子逃跑方向繼續進行追查,一方面對715房間的使用人陳建展開調查。然而物業登記的715房間的業主並不是陳建。物業上只登記了房東的資訊,警方立即和房東聯絡,房東說在一星期前,他與陳建還有聯絡,因為陳建的房租之前一直交得很及時,而這兩個月房租一直在拖欠,一週前還跟陳建催過房租。

警方立即撥打了陳建的電話,然而剛剛燃起的希望又一次破滅了,這個時候陳建的電話已經顯示關機了,聯想到監控中逃跑的男子,會不會是陳建看到東窗事發逃跑並關機了?警方立即讓偵查員調取了逃跑男子的影片監控,讓房東進行辨認,而房東的回答再次讓警方感到困惑,因為房東看完以後說這個人確定不是陳建。

當辦案人員翻開房東的詢問記錄時,一個細節引起了他的注意。房東最近這兩個多月在跟陳建聯絡的時候,對方總不接電話,而是發短訊息,所有的溝通都是透過短訊息的方式進行的。警方決定對陳建的手機話單進行調取,結果發現陳建的通話記錄在2015年2月份之前都比較正常,但是2月份之後基本上就沒有通話記錄了,大多數都是簡訊記錄,而這個時間節點恰恰就是死者的死亡時間。

警方感覺拿著這個手機的人應該不是陳建,那麼死者很有可能是陳建。警方透過對陳建話單的細緻比對,聯絡上了陳建的妹妹陳琳。然而陳琳跟警方反映說,她在前幾天的時候還見過她哥哥,陳琳的說法,讓警方感到意外,案件變得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為了確定死者到底是不是陳建,警方決定提取陳琳的DNA和死者的DNA進行比對,經過比對,證實死者就是陳琳的哥哥陳建。

那為什麼陳琳要對警方撒謊呢?據陳琳說,那天她給她哥哥打電話,但是接電話的並不是她哥,接電話的人說她哥哥正在酒店裡忙工作,而等陳琳趕到了酒店之後,見到了接電話的這個人,這個人說她哥哥有急事先走了,並且還帶陳琳看了酒店的監控錄影,告訴她,你看,這就是你哥哥。

陳琳當時在監控錄影裡看到了一個非常像自己哥哥的模糊身影,所以她才跟警方說自己前不久剛見過哥哥。陳琳所說的這個人手裡有陳建的電話,並且他還對陳琳撒謊,這個人有重大作案嫌疑!

據陳琳回憶說,這個人自稱是他哥哥的員工徐立斌。警方立刻調出了這棟大廈的監控錄影,讓陳琳進行辨認。陳琳說從大廈裡邊跑出去的這名嫌疑男子跟她在酒店大廳裡見到的自稱叫徐立斌的是同一個人,這個叫徐立斌的人作案嫌疑非常大!

然而,陳琳對徐立斌並不瞭解,只知道他是哥哥公司的人。偵查員立即對徐立斌的身份資訊進行了調查。調查發現,年齡在20到30歲之間叫徐立斌的,全國一共查到了31個,最後確認一名來自淅川叫徐立斌的男子就是陳琳當天在酒店見到的自稱叫徐立斌的那個男子。

在偵查員調查徐立斌身份資訊的同時,影片偵查組又反映了一條重要的線索。警方調取了715房間所在樓層的監控,發現了還有兩名可疑男子在不同的時間對715大門進行了很仔細的一個封堵,難道是團伙作案?

河南鄭州大廈兇殺案偵破紀實

封堵房門的男子

​偵查員透過人像比對,很快找到了另外兩名嫌疑人。透過對死者陳建的社會關係調查,警方確認,這兩個人和死者並不認識,沒有金錢或者債務糾紛。警方推斷這兩名男子應該也是受騙的,跟這個案件應該沒有關係。

在排除了範某和金某作案的可能性之後,徐立斌就成了此案最大的嫌疑人,偵查員立即對徐立斌的社會關係進行了調查。很快警方就查到了徐立斌在北環有一個暫住地,但是當警方趕到暫住地的時候,發現已經是人去樓空。警方隨即對徐立斌外逃可能乘坐的交通工具進行排查,但是一直沒有發現徐立斌的蹤跡。

然而,就在偵查員苦苦尋找徐立斌下落的時候,意外的發現徐立斌竟然是一名被通緝多年的在逃嫌疑人。原來,徐立斌在外地的時候,因為跟著老闆打工,跟老闆之間發生了一些糾紛,他就採用了一個非常極端的一種方法,將老闆的挖掘機給偷走了。面對這種情況,警方對徐立斌又有了新的認識,徐立斌以一個逃犯的身份,能成功的、自然的生活了兩年的時間,他的反偵查意識一定非常強。

面對嫌疑人可能已經外逃的情況,如何快速找到嫌疑人的去向,是擺在警方面前的一個難題。警方一方面派出人員對徐立斌老家進行外圍走訪,一方面對網咖旅店洗浴中心等嫌疑人可能躲藏的地點進行調查。就在鄭州的排查工作始終沒有進展的時候,前往徐立斌老家的偵查員反饋回來一條線索。徐立斌的父親給警方提供了一個徐立斌正在使用的手機號,並當場給徐立斌正在使用的手機號打了一個電話,結果電話顯示關機。

得到這條線索警方立即調取了徐立斌的通話記錄,發現這個號碼在案發前頻繁在與一個號碼聯絡,透過這個號碼找到了一個年輕的女性,這個女性與徐立斌是男女朋友關係。警方發現徐立斌和他女朋友通話十分頻繁,由此斷定二人的關係十分密切。

警方判斷徐立斌不可能輕易放棄女友,不跟女友聯絡,於是警方決定不去驚動徐立斌的女友,而是秘密監控,張網以待,等待著徐立斌的出現。

2015年5月16日早上,偵查員發現徐立斌的女友拉著一個行李箱,離開了住所,上了一輛計程車。偵查員立即進行了跟隨,由於早高峰車輛較多,不久,徐立斌的女友就消失在了警方的視線當中。

警方分析,一般的犯罪嫌疑人在作案以後,都會去找他的熟人,或者逃亡自己熟悉的地方。對於徐立斌來說,他最有可能逃亡的就是他的老家南陽淅川,他女朋友出門,很可能也是趕往南陽淅川。鄭州距離淅川有300多公里的路程,淅川沒有鐵路和機場,警方判斷徐立斌的女友只可能乘坐客運班車。

經過調查,警方發現徐立斌的女朋友在早上買了一張從鄭州到淅川的大巴票,但是此時這輛車已經開出去一個多小時,時間緊迫,警方在第一時間決定趕往淅川。

淅川汽車站位於淅川縣城的老城區,汽車站有多個進出口,情況十分複雜,當巴士進入汽車站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進出車輛,往來的人都很多,而此時先期趕到的卻只有四名偵查員。偵查員們立即在最主要的進出口或者兩人有可能見面的地方進行布控,不一會兒一名可疑的男子就進入了偵查員的視線。這名可疑男子帶著口罩,神色慌張,走路的同時還不停的來回張望,從他的年齡段和體貌特徵來看,和徐立斌非常相符。

就在偵查員們不斷靠近這個可疑男人的時候,意外出現了,可疑男子馬上要走進一個小的通道,他一旦走進這個小的通道,再抓捕的困難就大了,為了避免意外發生,偵查員們決定立即實施抓捕。在取下可疑男子的口罩後,發現這個人正是徐立斌。

河南鄭州大廈兇殺案偵破紀實

抓捕現場

​在警方的審訊中,徐立斌交代了作案的過程。徐立斌有過多次前科,而且反偵查意識非常強,但是他精心謀劃的逃脫伎倆,卻沒能逃過恢恢法網。徐立斌現在雖然落網了,但是還有幾個疑點沒能解開,桌上那個寫滿了怪異文字的紙條到底是什麼?那兩個箱子為什麼買來了之後卻沒有用呢?這些問題接下來都將揭開謎底。

根據徐立斌的供述,他和陳建共同開辦了一家公司,地點就設在了出事的715房間,但在經營過程中,兩個人發生了分歧。2015年2月21日,徐立斌給陳建打電話,相約在公司見面,再商量一下公司的事情,陳建就趕了過來。因為分歧,兩人在對話的過程中又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徐立斌惱羞成怒,趁陳建坐在轉椅上背對自己的時候,隨手用地上的跳繩將陳建勒死,並把陳建隨身攜帶的手機、錢包、銀行卡等拿走。因怕人發現,第二天上午,徐立斌又返回現場,將屍體藏在了辦公桌下,然後去箱包城買了一個旅行箱,試圖轉移屍體,但是發現箱子小裝不下,於是又去買了一個稍大些的旅行箱,可回來之後發現屍體已經發硬,放不進去了,不得已徐立斌只好放棄了轉移屍體的打算,用旁邊房間內的被褥、枕巾等將屍體裹住,重新藏在了辦公桌下,將門鎖好之後離開了。

在其後的兩個多月時間內,為了掩人耳目,徐立斌一面通知公司員工不用來上班,一面用陳建的手機發簡訊和其家人聯絡,造成陳建還活著的假象,而桌子上那張紙條上的文字不過是陳建在兩個人爭論的時候隨手在紙上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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