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槐國太和五年,花將軍被查出通敵叛國,證據確鑿,皇帝大怒,花將軍府滿門抄斬。
花將軍才打完勝仗,班師回朝一個月。
斬首當天,十歲的花如錦才從邊塞被送回京。
親眼看著爹孃的頭顱被斬下,滾落在地上,花如錦心痛欲絕。
想上去收屍,可是不行,她上去就會被發現是花家遺孤,就沒人給花家報仇了。
大雨傾盆而下,百姓紛紛離開,血水順著斬首臺,流到她的面前。
花如錦跪在地上,眼睛紅腫,面容呆滯,一動不動地看著臺上的屍體。
不知過了多久,一輛黑色的馬車停在她的身旁。
車上下來一個身披墨色披肩,暗白色的長衫,他的侍從在一旁給他撐著傘。
“小孩兒,你是誰?雨太大了,不回家麼?”男子的侍從問道。
花如錦毫無反應地看著臺上的屍體。
“讓人把花將軍的屍體收了吧!”
男子聲音冷漠,說出來的話卻那麼地有溫度。
“是!可是主子,皇上會不會找你麻煩啊?”
“他還不敢!”
手下的人把頭顱縫到各自的身體上,裝進棺材裡。
男子帶來了十多口棺材,數量剛好。
天逐漸放晴,花如錦還在跪著。
手下的人帶著棺材離開,男子也準備返回車上。
花如錦一下抓住男子的衣角。
“求你,帶我回去!”
男子看著她,思慮良久。
一旁撐傘的侍衛卻心裡暗自惶恐,主子最討厭別人碰他的衣服了,更何況還是一隻髒髒的手,衣服上明顯留下了一個手印。
“晚蕭,帶她回去!”
花如錦聽到男子的話,再也撐不住地暈了過去。
“真是麻煩!帶回去讓玄明給她醫治。”男子嫌棄道。
恭親王府,玄明抱怨道:“漬漬,這個小女娃高燒不退,醒來也不知道會不會變成傻子。”
晚蕭:“玄明大人肯定不會讓她變成傻子的,不然主子可能會扒了你的皮!”
“就會威脅我!”
晚蕭只是笑笑不說話,玄明一邊抱怨一邊磨藥。
等花如錦退燒後,晚蕭去書房給男子回稟。
“主子,那個孩子的高燒已經退下了,玄明在那邊看著。”
“等她醒了再通知我。”
“是!”
花如錦再醒來時,由於高燒的原因,嗓子幹疼,腦子也不清楚。
迷迷糊糊地喊著:“水……水……”
玄明趕緊端了一杯溫水給她喂下去。
花如錦看著眼前眼圈周圍發黑的人,應該是好久沒睡覺了。
等嗓子舒服了,花如錦問道:“帶我回來的那個人呢?”
“他馬上過來,你昏迷這五日,一直都是我守著你,你怎麼一醒來就問那個冰棒啊!”玄明沒好氣地說道。
“謝謝!”
聽著小姑娘的道謝,玄明端來一碗藥。
“趕緊喝了!”
花如錦看著冒黑氣的藥,眼睛眨都沒眨,一口喝下去。
只要能活下去,能活著報仇,是毒藥她也喝,何況只是一碗冒黑氣的藥。
葉成惟盯著她,問道:“你是誰?”
花如錦看了看周圍,沒有說話。
“你放心說,除了我,沒人能聽見。”
他給花家收屍,是個好人。
“我是花家遺孤,花如錦。”
男子眉頭緊鎖,確認道:“你就是花將軍信裡說的花如錦?”
“我不知道我爹和你說了什麼,我的存在一般人不會知道!”
確認她是花如錦,葉成惟丟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就離開了。
躺在床上的花如錦,眼色深邃地看著男子離開的背影。
爹爹既然能和他說她的存在,那他是可以依靠的。
接下來的日子,花如錦都在認真地養傷。
也才知道,帶她回來的男子是當今皇上的皇叔——恭親王。
那個比皇上還小一歲的恭親王!
前不久,皇上派人來王府質問他為何要給花家收屍,連恭親王府的大門都沒讓進。
之後,恭親王就收她為徒,開始手把手地教她武功。
作為花將軍的女兒,她對武學一點就通,葉成惟教起來也不費勁。
想當初,戰場上將士們都是一招斃命,那些狠招被她偷學了去,被爹爹逮著。
爹爹說:“女孩子學什麼一招斃命,你先鍛鍊著,等爹爹回京了,給你找一套適合你的功法!”
可是爹爹才回京多久,就被戴上通敵叛國的罪名。
皇上也是個昏君,好好的保家衛國的將軍不要,那些啃食百姓血肉的奸臣倒是親近得狠。
想著想著,花如錦練劍的劍法裡,就充滿了殺意,劍法開始雜亂無章,有走火入魔的前兆。
葉成惟彈了一個石塊,把花如錦打醒。
“練武最忌諱心神不一,你再如此下去,自己都能把自己搞死,別說是報仇了!”
花如錦意識到她的錯誤,立馬認錯,並且保證不會了。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花如錦口裡的師父,慢慢變成了皇叔。
五年後,恭親王府練武場。
葉成惟在檢查花如錦的武功進度。
“不對,這招再狠些!”
“不對,這招要出其不意才能一招斃命。”
“不對……”
幾百招下來,花如錦已是大汗淋漓。
這幾年,花如錦不是在練武,就是在練武的路上。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她的手上剛開始還長繭,後面脫落以後,就再也沒長過。
其他練武的女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面板黑,身材壯碩。
唯獨她,就像偷懶一樣,面板如同剝了殼的雞蛋,吹彈可破。
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即單純又嫵媚。
葉成惟每次檢查她武功的時候,被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總會有些力不從心。
他也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她算是他養大的,對她有心思,簡直……
成年後的花如錦,對外人把葉成惟的冷漠,學了個十成十,唯獨對待葉成惟,才會有著小女兒家的心態。
葉成惟把她從地獄拉出來,是他黑暗裡的光,在她絕望之際,給她光明的人,愛上他是她的命數。
皇上這幾年,一直想給恭親王賜婚,好安排他的人,監視恭親王,一直都沒有成功過。
葉成惟不想管皇上幼稚的招數,大多時候,都是花如錦在到處搞破壞。
京城無人不知,恭親王府有個混世小魔王,是恭親王幾年前撿回去,養在府裡的孤女。
脾氣壞得徹底,動不動就把人打一頓,凡是想要嫁給恭親王的官家小姐,都被她嚇唬過。
所以,至今沒人想要嫁進恭親王府,違背皇帝的旨意是死路一條,嫁進恭親王府,那個小魔王可是會讓她們生不如死。
京城有間低調奢侈的無上客棧,是三年前崛起的。
雖說是客棧,做的卻是買賣訊息的行當,偶爾看心情接個要人性命的單子。
只要是當初參與拉踩花家的人,上至皇上,下至劊子手。
好多人都在不經意間出意外沒了。
原本鎮守邊疆的花家軍,也陸陸續續的“陣亡”,在安槐國各地發展無上客棧的生意。
他們所有人唯一的心願,就是有朝一日,能夠為故去的花將軍等人報仇。
皇上一系列寒心的操作,讓他們不再把守護邊疆當做是他們的責任。
他們要效忠的是仁君,邊疆自有暴君的人守著。
無上客棧的崛起,給好多百姓提供了庇護,有些官員不管的事情,他們去管,只要接到百姓的報案,他們會在第一時間處理好。
因此,在許多地州上,無上客棧比當地的父母官更受百姓的歡迎。
曾經的花家軍鎮守邊疆保衛百姓,如今的花家軍在全國各地守衛著百姓。
“如錦又出去了?”葉成惟問道。
晚蕭回答道:“小姐今日去無上客棧巡視去了!”
“看著她些,有尾巴幫她處理掉!”
“是!”
太和十年,當初給花家落井下石的小官員,一個個的慘死。
大批官員的死亡,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或自殺,或他殺,或意外。
一時之間,文武百官心驚膽戰,那些當年合夥汙衊花家的官員更是以為是鬼魂作祟,來找他們復仇了。
不出幾日,京城各處都說他們看見了花將軍等人的鬼魂。
隨即謠言四起,說花將軍一家是被誣陷的,所以他們以後才不甘心,幻化為厲鬼,報仇來了。
午夜時分,城門上必定會撒下鮮血繪製的訴紙。
皇上安排人蹲了好幾次,每次蹲守的人,第二天都會瘋魔,在京城各地叫著。
“花將軍回來復仇了!”
太和十一年,局勢愈演愈烈,朝堂之上,不斷有官員死亡。
唯獨恭親王府和民間一片安寧。
花園裡面,花如錦身著一襲紅衣,長髮及腰,和葉成惟下著棋。
葉成惟看著棋盤,實則是看著花如錦細長的手,心裡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花如錦看著他的反應,更是有意無意的利用自身優勢誘惑著他。
她在他身邊待了六年,他的喜好,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皇叔,你輸了!”花如錦聲音酥酥的說道。
看著花如錦的眼睛,葉成惟有那麼一瞬間是想要沉淪在其中。
被她直勾勾的盯著,嚇得葉成惟慌忙逃離現場,逗得花如錦巧笑嫣然。
聽著花如錦的笑聲,葉成惟走得更快了!
她心裡特別清楚的知道,她想要與他生生世世。
復仇計劃差不多的時候,花如錦總是無意間的讓他為之傾倒。
時時刻刻都在吸引著他的注意力。
花如錦邀請葉成惟在她房裡用膳。
“皇叔,這一杯酒如錦敬你,感謝你為我爹孃他們收屍;這一杯,敬你當年帶我回府,把我從地獄拉回來;這一杯,敬你縱容我的一切!”
花如今一連敬了葉成惟三杯酒,一向酒量不好的她,臉上出現了紅暈。
“錦兒,你喝醉了!”
“我沒醉,皇叔,錦兒有一件事情還沒有和你說,我喜歡你,你是我黑暗裡的一束光,我想要抓住你。”
花如錦斷斷續續的說完,然後還特別可愛的打了一個飽嗝。
葉成惟愣住的瞬間,花如錦一下抱進了他的懷裡。
葉成惟想要推開她,反而讓花如錦有機會進入他的懷裡,和他貼貼。
花如錦沉迷於他的薄唇,味道應該比龍鬚糖還要甜。
“皇叔,錦兒好喜歡你吶!”花如錦聲音嬌嬌的,眼睛著迷的看著她。
花如錦在他懷裡面睡著了。
看著熟睡的花如錦,葉成惟輕輕的把她抱到床上,溫柔的給她蓋上被子。
“不能喝,就不要喝嘛,笨蛋!”
書房裡的葉成惟,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腦海裡面卻一遍又一遍的回憶著,她說她喜歡他呢!
之後,花如錦總是找各種機會,尋找和葉成惟單獨相處的機會。
葉成惟也不知道他最近怎麼了,每次一見到花如錦,心總是跳動很快,想避著她,又不想讓她受委屈。
太和十二年春,花如錦在京城起兵造反,直逼乾清宮。
沉迷於酒色的皇上,虛弱無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花如錦把那些誣陷花將軍的高官,一個個在他面前斬殺。
鮮血灑在他的臉上,嚇得他嗷嗷直叫。
看著他日日寵愛的賢妃,叫花如錦主子,氣得臉色發青。
“皇上,你當初容不下守衛邊疆的花將軍,也就是我爹,這是為什麼呢?嗯?”
皇帝知曉她是花家遺骨後,大罵道:“誰讓他功高蓋主,安槐國百姓只知他花將軍,不知我這個給他們一切的皇帝!他該死,朕只後悔,當初沒有斬盡殺絕!”
看著不知悔改的皇帝,花如錦吩咐人把他打跪在死去的花家軍等人的墳前,日夜懺悔。
賢妃三歲的兒子為新皇,賢妃榮升為皇太后,垂簾聽政,輔佐她的兒子,改國號為永泰。
這個時候,那些老臣才發現,朝堂之上,三分之二的要臣都是皇太后以及新皇的人,想要作妖,他們分分鐘鍾把人摁死。
大仇得報的花如錦,在她爹孃的墳前喝得醉醺醺的,一路搖搖晃晃的回到了恭親王府,徑直去了葉成惟的寢室。
葉成惟今日在遠處看著花如錦復仇,她眼裡的痛,刺得他呼吸不過來。
只要安槐國還是姓葉,她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只要她高興。
他坐在床上,還在擔心她這麼晚了還不回來。
就見房門被醉醺醺的花如錦推開,衝進他的懷裡,一身酒氣。
花如錦也不說話,就一個勁兒的傻笑。
葉成惟耐心的用溼帕子擦臉,給她蓋好被子,轉身準備去書房。
“不要走,皇叔,不要走!”
葉成惟的袖子被她緊緊地拉住,幾番扯不出來的情況下,他只能坐在地上,守著花如錦睡覺。
花如錦半夜被渴醒,起床喝水的時候,就看到她心心念唸的皇叔坐在地上守著自己睡覺,再一看房間擺設,是皇叔的房間。
花如錦小心翼翼的吻上了他的薄唇,做賊心虛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三日後,花如錦可憐兮兮地撒嬌道:“皇叔,師父,我餓了!”
看著和他撒嬌的花如錦,葉成惟滿是縱容。
三日前的晚上,花如錦在親上葉成惟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避免尷尬 ,直接裝睡。
誰料,聽著花如錦在他耳邊碎碎唸了將近一個時辰,說她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有多喜歡,聽到狗皇帝要給他賜婚的時候,又是怎麼吃醋的。
葉成惟聽著聽著,心裡面一遍一遍地梳理著他對她是什麼樣的感情。
“一不小心”就和她說了他心裡的想法,兩人開始正式私定終身,反正他兩個也沒有長輩。
“錦兒,你會後悔嗎?”
花如錦抱著她,吞下嘴裡的菜,一字一句清楚地說道:“不會,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和你坦白心意的,我要一直陪著皇叔!”
“那我們擇個良成吉日,成親好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