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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續七俠五義 再續小五義 第四回 丞相府門下獻條程 毗盧寺堂上鬧遊供

前回導引

《再續小五義》第一回 眾英雄小住候綸音 小四傑偷閒練拳棒

《再續小五義》第二回 受欺謊誤入紫禁城 逞奮勇大開紅橋岸

《再續小五義》第三回 鐵臂僧巧擒穿山鼠 吳侍郎計商包龍圖

四續七俠五義 再續小五義 第四回 丞相府門下獻條程 毗盧寺堂上鬧遊供

第四回

丞相府門下獻條程毗盧寺堂上鬧遊供

話說吳侍郎來至開封府,查明徐慶的實在,便同包公定了計策,當即回衙查問會審周大人可曾到來。親隨都回未到。你道這周福奉旨會審這麼大的重案,因何遲遲的不見到來?其中有個原故。這周福本是呂相爺的門生,由來同包公水火。徐慶鬧得這樣,個個都曉得是包公手下的好漢。周福得了會審的聖旨,暗道:難得包黑子慣同我們呂黨作對,也不知吃過他多少的虧,卻又尋不到他的短處可以報復。今日這一起案,可算是搭了他的顏色了,也算是冤枉恢恢。我且見一見相爺,問他是甚麼主見,然後再訊。計算已定,便打了轎子,趕到呂相府,將名帖投進,以為立時定然傳進。

哪知呂相爺一者在西行廠多吃了幾杯酒,二者鐵臂羅漢明明一場大功,反被他橫衝直撞的討不著皇上歡喜,自家也覺無顏。走回相府,傳管庫的長吏,發了一百銀子,把悟深立即逐他出境。悟深明明見聖旨上賞他五百兩紋銀,從相府裡面一過,只剩了一百兩,也叫有冤無處伸,只得拿了銀子走路。後來移印盜杯,又開出一樁大禍,下回另有交代。

且言呂相爺吩咐長史之後,總以為今日是第一個好機會,不曾討著皇上的歡喜,心中好不自在。悶沉沉的躺在天然榻上,便呼睡過去。及至周福的名帖拿進,相爺正是睡覺,請教再有甚麼要事,還有哪個敢涼動他嗎。周福心中雖急,只得在門房裡坐守,一直候到申牌向後,才得傳見。周福居心要想討好,便將預備怎樣怎樣審法說個大略。呂相道:“甚好甚好,能拷出他說一句,是包某叫他行刺,這黑炭的舊仇,我等便報復妥了。但有一層,只怕這怪獸吳貞有些不大順手嗎。”

周福道:“恩師勿慮,門生已算計妥了。門生預備會訊時候,一些都不追求,只問個大目。到了一更向後,就說奉了恩師的鈞諭,說賊人私入禁地,必是圖謀不軌,仰法司嚴刑窮究。然後便將徐慶提到本衙門,設法騙供,包準中計。”呂相一聽,哈哈大笑道:“甚好,甚好。你就去辦吧,且看你本領怎樣,老夫斷然不虧負你是了。”周福見說,忙打一躬道:“氶相的栽培。”說罷,就此告辭,出了相府,一徑到了刑府衙門。

吳侍郎接到名帖,吩咐請會,連忙降階相迎。二人握手進裡,賓主坐定。吳貞給笑道:“詣問寅兄呂相爺的意見,這一案預備怎生辦理?”周福見說,臉上變色道:“堂翁此話差矣。這一起案,算是要重欽犯,相爺何能干預。”吳貞大笑道:“寅兄何必見外,兄弟有意要聯合丞相久了,只恨沒有孝敬。我看今日這案,你我本衙門都有些不便審問。最好擇一適中之地,借會審為題,那才萬無一失呢。”周福一聽,好生歡喜,以為他句句話都合奧妙,連忙介面道:“不瞞堂翁說,相爺為這起案,並門卑司致意堂翁,特未敢冒昧開口。堂翁既有這個意見,何不就在昆盧寺會訊,可不機密得很嗎。”吳貞道:“此處甚好,我也是個意見。”

此時天光已在黃昏之後,吳貞便留周福在街中吃酒,從容不迫的用過晚宴,只才傳了書差,帶了刑具,在昆廬寺設下會審的公座。兩人乘轎進寺,升了公堂,一聲吩咐,早將徐慶牽猴子樣的牽得來了。看官,你道徐慶這人入了刑獄,因何便這樣馴善?須知徐慶雖屬傻惡,他卻最守王法。南上苑這場禍,他到鐵臂羅漢將他拎到皇上面前,所見御旨,他才清楚。若早些明白,他也趕快逃走,絕鬧不得這般田地了。閒話少提。

徐慶自到了毗盧寺,會審堂上,他便向下一跪,也不候上面鞠問,他便滔滔不絕,怎樣在閻家堡當教師,怎樣遇著兒子徐良,怎樣跟著蔣平展昭立功,怎樣擒獲襄陽王,怎樣奏凱回朝,怎樣在此候謝恩的御批,怎樣無事遊玩,怎樣跑到內城,怎樣碰看太監當做道士,怎樣被太監欺謊躍入禁地,怎樣驚了聖駕,怎樣被一個兇僧捉住,由頭至至尾說了一遍。供畢,介面又說道:“咱的老爺子,咱徐慶長到六十一歲,不曾犯過法,受過官刑,今朝理會倒灶,捉也被捉過了,捆也被捆過了。老爺子就便說:老西你沒罪,你就走罷。咱徐慶也再沒這面孔在世間吃這碗老臉飯。咱的老爺子,該問我老西一款甚麼罪,爽爽快快一刀,便哈到哪,別裝腔做勢的拿咱漚氣洌。”

吳貞見他這一番話,知他是個烈烈烘烘的直性英雄,心中好生敬服。這時周福把驚堂一拍,便喝道:“老賊不許妄言,本司問你,你這住在開封府內,那黑臉包大人是同你最要好的了。”徐慶道:“這位包青天,還有甚麼話講,他自家吃的是麥粯粥,咱們吃的是白米大飯,還大魚大肉,每頓總有兩樣葷菜,供給咱們呢。”周福聽說,冷笑道:“你這個饞嘴的老賊,他給你吃得好,叫你去殺皇上,你便殺皇上了。”徐慶見說,暗暗打了一個寒驚道:“不好,這一個審官犯著斜了,這樣看來,不但要我老西的命,還同包大人有些過別去咧!也罷,咱老西拚得一顆腦袋兒,這一個狗官,咱不得由他上算。”主意已定,雙腳一撐,突然立起身來,兩眉倒豎,目珠突出,將手中的銬鏈飛起,一抱拳向周福打去,道:“狗孃養的少放屁,包大人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經邦體國的忠臣,他怎得叫咱們去殺皇帝。你們這些奸賊,要害忠良,請想別法,咱爺爺是沒得借把人用的。”

周福這時被他罵了一頓,不但毫不作氣,反轉嘆了一口氣道:“徐慶,本司看你真稱得起是一位了得的英雄。本司卻有一言奉勸,你老英雄也不可把自家的命過看輕了。當今萬歲是最愛英雄好漢的,本司看老英雄一身本領,也有愛惜之心,思前想後,卻代老英雄想出一個活罪的章程。只要你老英雄拿這人站一腳,立時便可以大罪改小了,小罪改沒了。”

徐慶被他這一番甘言蜜語,老英雄老英雄奉承著,真個把他當住了是一位好人。當下翻了一翻眼睛,便問道:“老爺子,我不知道拿哪人站腳,你老爺子吩咐一句,是哪人最好咧?”周福道:“你這人好不明白,別個人同你風馬牛不相及,你住在甚麼地方,就說是那人叫你行刺,那說得才叫人相信呢。”徐慶道:“咱這些話猜不著,咱老西出名是個渾人,別頭腦過著一世了。老爺子既要救咱徐慶,請你爽快些說明咧,吞吞吐吐這罪過,咱徐慶受不來。你老爺子不如不要救咱,爽快些就定個殺罪罷咧。”

周福見說,看一看吳貞道:“這個傻貨,倒很有趣呢。”就此便立起身來,輕言巧語向徐慶道:“你最好就說是開封府包大人叫你行刺的,你不就可以活命嗎。”徐慶想到:“可要死,咱徐慶不過粗莽一點,哪裡是不辨恩怨的畜生哪,他獨獨要叫咱害這個忠臣,一定不是個好人色。咱且拿這狗孃養的開一開心,再作道理。”行算已定,便上前說道:“咱的老爺子,你這主意好不過,咱們一定就冤枉著他罷。”周福道:“不是說冤枉就冤枉,你還要說得原原本本,將他怎樣怎樣叫你行刺,吐一堂清供呢。”徐慶道:“別差別差,這話真個別差。咱們訟師做老哪,規矩禮反忘掉了。這樣說來,你老爺子怎樣問,咱便怎樣供罷咧。”

周福聽說好不歡喜,當下便問道:“徐慶,你既到南上苑驚走御駕,你總不是誤入禁地,必是所謀不軌,快快從實招成,再有半字虛誣,便看大刑伺候。”徐慶道:“老爺子勿怒,咱是情願招了。咱到南上苑,實系是要殺皇上的。”他這一句話才說出口,把上首坐的吳刑部唬得抓了一把汗,深泊這老傻貨真個被他騙了,說是包公,急得在上面對住徐慶眉毛眼睛嘴動個不住。徐慶哪知就裡,暗笑道:“怪道這位老爺子坐上堂來,一句不問,原來他發著肝風病咧。”但他們兩下意思,在書上要敘一大片,才得明白。他們現場時候,也不過心裡打了一個稿兒。徐慶看著吳刑部擠眉扎眼,正是發笑。

又聽周福道:“徐慶,本司聽你這個供,還是不信。你和皇上沒有仇冤,因何要將他刺殺?一定還有主謀的人。你將主謀的人供出,本司自當開活與你,你快些從實供述。”徐慶見說,嘻了一嘻道:“你老爺子貴姓哪?”周福道:“你問本司姓名何干?”徐慶道:“咱在這位叫咱殺皇帝的老爺子面前,當過三個月門公,他那本門簿上,沒個老爺子的臺銜,別在上面。他簿上還有分別,同他相好的,那名上便加上一圈,同他有仇的,那名上便打個一㐅。咱想把這人供出,咱是絞罪,他便是殺罪;咱是殺罪,他便是凌遲,罪過是大不過。假如將他供出,他同你老爺子還三分交情,再送上你七分禮物,那掉轉身來,又說咱老西是誣供,還要重新拷問,咱老西豈不是受別了的氣哪?所以要問一問你老爺子的名姓,果真是那門簿上打過㐅子的,顯系同他有深冤大枉,那才沒有翻動,咱老西便將他直吐出來冽。”

周福見說,暗笑道:“這個渾人,他糊塗便糊塗到那樣,他周密便周密到這樣,諒情我這個大名,在開封府門簿上,斷沒有甚麼好看。”想了一想,便說道:“徐慶,你要問本司名姓,本司是刑部投法司周福便是,與這些謀逆的人毫無瓜葛,你放心將他供出來罷。”徐慶道:“咱願供了。咱今日一早起身,出了開封府,走到內城城外,剛剛在朝散的時候,一些官員如螞蟻一般,紛紛出城,咱們便相個白眼。忽有一人將咱扯到落荒處所,給了咱一百銀子,一把攮子,叫咱趁此混進皇城,將皇上怎樣怎樣刺殺。”供道此處,又縮住了口。周福道:“趕快說來,這人是甚麼形像?他名叫甚麼?姓甚麼呢?”徐慶道:“記來那人形像,真正不好看,我也說不出,只好說個比方罷了。”

這時吳貞聽他這樣語意,心中又暗暗吃唬,以為徐慶已上了周福的計,要供出包公,真個作急不過,只得肝風病似的,又望著徐慶嘴歪歪的。周福聽他這話也疑惑已上了計,心中好不歡喜,忙催道:“快些供來,勿論甚麼比方,你將他官名供得清清楚楚最好。”徐慶道:“老爺子莫心急,這比方一定是要說的。假如他聞風遠颺,將後畫影圖形,才有些捉摸呢。咱且交代這個人的名姓,初時也不明白,但見他細眉細眼,千刁萬惡的形像,彷佛就是三國上的曹操。今天咱才訪實他的名字,原來是刑部司法官周福,就是個你。”說到此處,不覺把吳貞引了嗤的一笑。

周福大怒道:“好一個不知進退的老賊,本司勿論你怎樣狡詐,斷要將你這一個人拷了,說出來才得干休。”就此將驚堂拍得應天響,吩咐左右上這老賊的大刑。兩旁吆喝一聲,早有承刑的差役,將夾棍釘錘,鐺啷啷的向徐慶面前一摜。徐慶這時看見國法,也便吃了一驚,忙說道:“老爺子,不消動怒,咱願說了。周福又將驚堂一拍道:”快說,若再支吾,先將你這兩條狗腿夾斷,再作道理。”

徐慶道:“好老爺子,咱說是願說咧,但是這人的名姓,咱被老爺子唬了,記不起哪。好老爺子,你做好事提咱一一句哪。”周福道:“你這狡猾賊,推甚麼聾啞,終朝同你在一起的開封府包大人包拯,你哪裡不會講嗎。”徐慶道:“哎呀,老爺子,求你開恩,重換一個人罷。這一個忠臣孝子,咱徐慶有些別忍冤枉他,請你重換一個,那咱便肯說咧。若單單隻要冤枉他,咱徐慶情願領你的夾棍板子枷,再也別想承認。”

周福聽說,知道非用刑不得招認,掉頭向旁面吩咐道:“且代本司將這老賊夾起,敲他四十釘槌,看他可供是不供。”兩旁答應一聲,吆喝四五個如狼似虎的來到徐慶面前。徐慶忙將手上多餘的一段手銬上的鏈子,舞一個面面花,以為這個差人斷然沒得進身。哪知他們吃這碗,也有吃這碗飯的門徑。徐慶只顧在迎面招架,不料後面一個差人,將徐慶的腳鐐一踏,徐慶猛不提防,腳才一動,那背後被人一掌,一個面磕地,便向地下一栽。周福坐在堂上,只管拍住驚堂,夾夾夾夾的喝著用刑。

差人哪敢怠慢,此時足有七八個,將徐慶按住,將夾棍套上,兩人遠遠的扯住皮條。剛要收緊,忽然黑暗中哧的飛來一物,將牽的皮條一鍘兩斷。就此這樣物件,將公案上一張下首的琉璃燈泡穿了,連在上面,向公座後身圍屏上一釘。周福大吃一唬,抱住一顆頭,跑下了座,不知怎樣是好。正在這裡慌張,忽聽左邊屏門吱兒一開,走出一人,黑袍烏帽,大喝道:“周貴司辛苦很了!”周福把那人一看,只唬得冷汗淋身。

要問來者何人,並鍘斷夾棍上千斤皮條,穿過風燈,打上圍屏的,究系何物?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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