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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遊戲,和我

今天是父親逝世100天,最近總是想寫點什麼紀念他,一直也找不到什麼切入點和角度,正好頭條有一個“二十年前的歡樂時光”活動,乾脆就借遊戲這個話題來說說吧,你們願意看就看看,不願意看關掉就好。

一、童年時期

作為一個70年代末出生的人,我小的時候,遊戲還沒有被視為洪水猛獸,原因很簡單,那時候電視機也就剛剛普及,大多數家庭還都是黑白電視,儘管是黑白的,但也是屬於一級保護的物品。

大家一定不會陌生,家裡的老人們都習慣在電腦螢幕、電視機上面蓋個布,防止進灰。早年間家家都存在“電視機罩”這麼一個物品,那是一個正正經經的罩,一般是絨布的,主要用處是防塵(或者還有所謂的防靜電功能),而且我記得我姥爺總是有這麼個習慣:電視開的時間長了,要專門關機休息,或者實在拗不過孩子們的要求,就用一個電風扇在邊上吹,幫忙降溫。

由此可見當時人們對電視的重視程度,在這種環境下,用電視來玩遊戲,用當時很嚴重的話來說,就是“糟蹋東西”。

父親,遊戲,和我

所以像那時大多數孩子一樣,我的遊戲啟蒙是在街邊的遊戲廳——被70、80後家長們視為洪水猛獸的所在。

我第一次接觸到遊戲機和遊戲,沒什麼懸念,就是大多數人熟悉的《超級瑪麗》和《魂鬥羅》。其實更早在同學家玩過雅達利2600的加油飛機,又叫大河保衛戰,但懵懵懂懂也沒太在意,現在估計沒幾個人知道這個遊戲了,放張圖看看有沒有人記得:

父親,遊戲,和我

遊戲名稱:river raid

因為那段時間沒什麼零花錢,所以只能在別人後面看(即便如此也樂此不疲),看時間長了自然就會被家長髮現,然後在父親的一頓皮帶下老實了一陣。

生活就是這樣,

希望的種子一般都會在絕望的土地上發芽

,本以為少年的遊戲生涯就此結束的時候,卻迎來了轉機。

父親的辦公室裡配備了電腦。

男人至死是少年,這句話說得很準確:

甭管多大歲數的男人,對遊戲都沒什麼抵抗力,至於那些不愛玩遊戲的男人,我覺得是因為還沒遇到那個讓他動心的遊戲而已。

電腦配置不記得了,大概也就是286之類的(這個詞估計也是古董了),除了辦公之外,父親和辦公室的叔叔大爺們熱衷於找各種新遊戲玩,辦公反而成了電腦的副業。

父親每週會帶我去礦上洗個澡(家裡沒有洗澡的地方),這一天就成為了我最期盼的日子,因為洗澡之後可以順理成章的去他辦公室裡玩上一會兒電腦遊戲,當年還是dos系統,帶著崇拜的目光看他敲敲鍵盤,就能調出一個又一個好玩的遊戲,那種快樂的心情以後很難重現了。

在我激動地和電腦搏鬥的時候,總是忘了父親的存在,因為他好像從來沒有幫過我,只是任由我一個人嘗試,現在想來,

他應該就是在身後默默的看著一個小朋友為數不多的快樂,自己也樂在其中

。雖然以現在的標準來看,那些遊戲的畫面、音效都“慘不忍睹”,但並不妨礙它們給少年時期的我留下的美好印象。貼幾個截圖,估計不少人會有印象,但記不得這些名字了,我搜到了名字,估計你們也不會再玩了,權當是回憶吧。

父親,遊戲,和我

遊戲名稱:Digger

父親,遊戲,和我

遊戲名稱:Bert

父親,遊戲,和我

遊戲名稱:Lod runner

父親,遊戲,和我

遊戲名稱:Paratropper

父親,遊戲,和我

遊戲名稱:Vette

二、少年時期

少年時期,父親、我和遊戲的關係就沒那麼融洽了。

大概主要原因是長大了進入叛逆期的緣故,偏要幹一些大人禁止的事情,而且變本加厲。

混跡街機廳是初、高中時候的一項日常了,雖然仗著學習成績還可以,也從來不逃學逃課去玩,但是總歸遊戲廳“是不學好的孩子才去的地方”,這種觀念在家長的腦海中根深蒂固,也確實,很多流氓混混整日混跡其中,烏煙瘴氣的。

父親那時是極力反對我去遊戲廳的,一直沒跟我明確翻過臉,只是口頭嚴厲禁止,我也表面上唯唯諾諾,背地裡隨心所欲。

那個時候痴迷於街機,什麼街霸、快打旋風、名將、圓桌武士、鐵鉤船長、豪血寺、三國志、懲罰者、恐龍快打、龍王戰士、落日騎士、民國教育委員會、威虎戰機……直到現在這些遊戲我還能記住它們的名字,不知道還有沒有沒說的?

反正,省吃儉用的錢都如數交給了遊戲廳老闆。

父親,遊戲,和我

所幸,我去遊戲廳只是為了玩遊戲,除了多吸幾口二手菸之外沒受到什麼汙染,平時也極少和流氓混混們直接打交道,反而因為技術還可以,他們還都盼著我去,可以帶著多玩一會兒(說到底,也都是些大男孩),父親也就沒有過多幹涉,只是表達過對眼睛近視程度的擔心,不過等戴上眼鏡之後,大概也就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心理,隨我去了。

哦對了,唯一被默許的是週末帶表弟在家裡玩玩紅白機,主要任務是給他看《三目童子》的通關過程,放假和同學假裝學習日語玩《霸王之大陸》,只要按點回家吃飯就行。

三、青年時期和後來

後來父親基本就不再在遊戲方面對我有限制了。

父親,遊戲,和我

唯一一次例外是在國外期間,因為和同學熬夜玩《暗黑2》聯機,發了點感慨到校友錄上,沒想到他也在默默關注,被他打電話教訓了一通,大意是出國學習的時間很寶貴,不要浪費云云。後來我還是會玩,只不過不再發到公共網上,也就沒再和他在這方面有過沖突。

其實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大學、工作之後每次放假回家,我其中的一個任務就是給他找些遊戲玩玩,父親對遊戲的愛好也算執著,不要複雜的,規則越簡單越好,消除類是他的最愛,這種遊戲我一般玩幾次就不玩的,反而能在他手裡玩出極致的感覺。

比如掃雷,連連看,瑪麗醫生等等,其實我現在都很難想象,一個那時50多歲的人,可以把掃雷的最高級別玩到130秒以內,瑪麗醫生玩到20關通關,連連看估計有幾萬局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父親每天吃完晚飯,都會玩一會兒,日積月累下來就有了這樣的成績,這大概也能給我們工作和生活上帶來一點點啟示吧。

父親,遊戲,和我

瑪麗醫生,讓我懷念父親的一個遊戲

手機上的遊戲其實父親玩得很少,因為對於老年人來說,手機的螢幕太小,操作起來太難了,父親也不熱衷於他那個年齡的同齡人所喜歡的鬥地主、麻將這些棋牌類,偶爾為了消遣,就是玩玩數獨,玩玩消除,更多的時候是看看知乎。

偶爾問問我最近還玩不玩遊戲,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告訴他:

我現在拿著遊戲機都能睡著,這在以前,你能想象嗎?

他也就笑笑,想必心裡有的那一點點擔心也就消散了。

尾聲

後來父親檢查確診出了癌症,晚期。

雖然他還是堅持在治療,但是我和母親都覺得他自己心裡很清楚,交代的話,做的事,都有了那種意味,沒人願意捅破那層窗戶紙,這太殘酷。

那段時間我熬夜的時候只是機械的用switch刷著《暗黑3》,然後抬頭看看窗外,從來沒想到遊戲對我而言,會變成一個如此不重要的角色。

後來父親走了,我不敢說他沒有痛苦,想必痛苦應該還是有的,只能跟母親說,他走得很好,我陪在他身邊,放心。

記得許多年以前,youtube上有個遊戲影片下面的留言很火,

父親,遊戲,和我

我4歲的時候,父親買了一臺Xbox

你們知道的,是那臺堅硬、結實,2001年推出的Xbox

我們一起玩了許多遊戲,而且玩得非常開心。。。。

直到他去世為止,那年我才6歲

在接下來的十年,我一直沒有去碰那臺遊戲機

直到有一次我開啟它,發現了一件事情

過去我曾與父親玩過一款叫做《越野挑戰賽》的賽車遊戲

實際上在當年,它真的很好玩

而當我開始在這款遊戲中四處瀏覽時,我遇到了一個真的“幽靈”

在這款賽車遊戲的計時賽中

最佳紀錄保持者的記錄將會以幽靈車手狀態出來與你一同賽車

是的,你猜到了!

父親的幽靈至今仍在賽車場上賓士著

於是我一遍又一遍地挑戰

慢慢地,我可以追上這位幽靈車手了

終於有一天,我成功了!我超越他了!然後。。。

我在終點線前停下來

這樣我就不會刪除“他”

上帝保佑

當時看就很感動,現在再找出來讀一遍,感觸更深,眼角含淚。

父親沒有留這種記錄讓我以這種方式去懷念他,但我想每個人懷念自己父親的方式都不一樣:當我寫下這篇文字,搜到那些熟悉的畫面,兒時的記憶再回到腦海的時候,我覺得這應該算是我對他懷念的一種特別的方式吧。

最後,父親曾說過,他很喜歡騰格爾的那首《父親和我》,就好像在唱他,我也想說,我會記得你,偶爾也會深深地想你,希望可以在夢中,“你將永遠牽著我的手,走向沒有盡頭的未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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