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不知道眼淚流了多久,到最後似乎已經幹了。老闆也帶人下來了。
“姑娘,屋子已經收拾好了,只是這白天的在這待著不吉利,您可以去街上逛逛。”
我看了看外面的太陽,的確,從逃出來之後我就沒有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也一直都在路上奔波,沒有養胎。
既然明日就是下葬的日子,今天全京城應該都會很忙,不會顧及到我吧。
想到這,我走出了客棧。陽光正好,可我卻不覺得多暖。在這一片來來回回地走,期間不少人經過,都神色如常。是啊,死的是二皇子,與他們何干呢。難受的恐怕只有我了。
明日裴灝一定在廟裡安排了大量的人手,準備隨時抓我。所以,今天晚上我打算不睡,一過子時就去,再趁夜色離開。
亥時,所有人都睡下了,我悄聲起床,發現大門緊閉。我便從後院翻牆而出,還好月份小,翻個牆身子還是受得住。
白塔廟我熟悉,側門旁邊有個狗洞,既然跳了次牆,這次就爬吧。
我憑著記憶走到了廟堂,回憶著我與他的對話。
“榮榮,你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所以,我想讓你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我一定做到。”
“如果將來有一天,我離開了,我希望你能將我葬在白塔廟,看著我離開。”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想要謀反了。只是那時我還生氣地拍你,不允許你說這不吉利的話。
將你葬在白塔廟,裴灝不知從哪裡知道了。看著你離開,我做不到了,我只能在你下葬當日,出現在這裡。
我準備動身,可身後突然響起了腳步聲,我本想趕緊跨步翻牆,可那人說話聲響起,
“為了他,你還是來了。”他的聲音帶著顫抖。
我停在了那裡,沒有轉身。
“你知道我多麼害怕嗎?害怕你來,又害怕你不來。”
我有些苦澀地說道:“我又何嘗不知道,你肯定會埋伏在這裡。可我就是還抱著一絲僥倖心理,我在想你會不會放過我。”
“你真的愛我嗎?你為何要逃離我?你明知道我會佈下埋伏,卻為了當初和他的約定,還是回來了。”
“你說你愛了我很多年,我以為,你會很瞭解我。”
“是啊,到現在我才發現,我一點都不瞭解你。”
聽到這,我緩緩地轉過身,只是看見他之後,讓我十分震驚,才一個月不見,他瘦了,瘦了好多。
忍了很久的淚,還是流了下來。
“你愛我,可你不懂我,他沒那麼愛我,卻懂我。呵,可笑,太可笑。”
“榮兒,你一定要這樣對我說話嗎?”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好無助,好無助。”
“為什麼要逃,就是因為我不如他懂你嗎?”
我看著他,久久得看著他,搖了搖頭。
“那是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
“裴灝,當我知道你愛的始終是我的時候,我真的很感動,可是,裴遠走了,因為權,他走了。”
“成王敗寇,皇家無情,你最應該清楚。”
“我當然清楚!就是因為清楚,所以才離開。”
“你真的愛我嗎?”
“你是太子,將來要繼承皇位,將要有三宮六院。縱使你現在愛我,可以後,你為了權,你不得不去接納將門之女,不得不去討好她們,就算我當了皇后,那又怎樣,我不過有個虛職,有個後宮主權。”
22
“還未發生的事,你為何自己要把路堵死。何況,就算有她們,你依然是我愛的人。我都愛了你這麼多年,你還不信我嗎?”
“那你就當我自私好了。就算之後你依舊愛我,可我不想看見你去討好別的女人,我也不想每日都要猜測你會不會來。”
“果然,我還是大體猜到了你的想法,我猶豫過,放不放你走,但是,當我知道你懷了孩子之後,就不可能了。這輩子,你只能在我身邊。”
孩子,他怎麼會知道我有孩子了,從剛才到現在,我沒有說過一句孩子的事。
“很驚訝?榮兒,你以為就憑你,能逃得了嗎?”
他朝我走了兩步。
“你一直都知道?可我這也不過才三個月,要不是因為有了孕吐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在你逃了之後兩個時辰,我就收到了訊息。剛開始的確很迷惑,因為不知道你的目的方向。但後來,我問了青嵐,你的屋裡少了什麼,她說只少了一些首飾。”
“所以,你明白我為了能繼續逃跑,一定會找地方掙銀子。”
“對,你除了舞劍就只會女紅了,所以我在所有臨京城近的繡坊都安排了人手,有錦衣衛,有庖廚,有太醫,有宮女。”
“難怪,她們看我這種扮相也沒有絲毫的疑惑,這麼說,你也並沒有張貼我失蹤的告示。”
“你是太子妃,要是張貼你的告示,天家顏面何在?”
“呵,對啊,你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呢?這麼多疑點,我竟都沒有發覺。”
“我曾經想過,放你走。只要我知道你在哪裡,想你的時候,我可以偷偷去看你,你什麼時候想回來了,我也會第一時間知道,立馬準備迎你。”
“那現在又是為什麼?”
“為什麼?榮兒,你懷孕了,你懷了本宮的孩子!”
“所以呢,你要禁錮我。”
“榮兒!我愛你啊,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裴灝,我說過了,你就當我自私吧,我看不得你身邊有太多的鶯鶯燕燕,我也不想握著三宮六院的大權,我牴觸它,所以,放過我吧。”
“你懷孕了,所以,不可能。來人,將太子妃帶走。”
白塔廟瞬時多了很多護衛,青嵐從遠處哭著跑來。
“太子妃!你沒事吧太子妃,身體可還好?”
“裴灝,你贏了。”說完,我轉身向外走去。
回到府裡,已經有太醫在等著了,竟是那個客棧老闆,還多了很多宮女嬤嬤,都是兩家繡坊裡的繡女。
那個太醫向我行了禮,“太子妃,最近這一週都是微臣給你安排的食譜,不會出什麼錯,保險起見,讓微臣給您把把脈。”
我盯著他,“呵,辛苦老闆了。”
“微臣惶恐。”
說完,他在我手腕上搭了一條手帕,開始給我診脈。
“太子妃,脈象平穩,已有三個月,您好生修養,微臣先行告退。”
“沒什麼事,太醫以後不必來了。”
“太子妃切莫焦躁生氣,安心養胎。”
“你!”我一口氣沒憋上來,直直坐了下去。一個丫鬟跑過來扶我。我一看,是第二個繡坊裡的繡娘,也是那個告訴我裴遠即將下葬到白塔廟的那位。
想來,正是我剛表現出懷孕症狀的時候,應該是他們把信報給了裴灝,然後收到了命令,必須讓我回來。原來,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真是可笑。
我看著那個“繡女”,將臉別了過去,冷聲說道:“你走開,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裡。”
“太子妃,太子這麼做也是為了您,您還是不要再生氣了,對胎兒不好。”
“滾!”
她呆了一下,應該是沒想到我會發這麼大脾氣,“奴婢告退。”
我讓青嵐也退下了,諾大的屋裡只剩下了我一人。
23
深夜,我躺在床上,再一次望著頭頂上的蟒,心裡想著,是不是即將要變成龍了。聽聞皇上的身體已經一天不如一天了,一直撐著也是想看到自己嫡孫出生,所以,這一次,我應該是逃不掉了。
呵,其實,一直也沒逃掉,這麼長時間,我竟然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下。現在想想,真的是太多漏洞。從繡孃的各種反應,繡坊老闆給我叫的馬車,還有客棧老闆對我說的話,看我的眼神等等。看來,我是太緊張,太想逃離了。
這三個月沒睡過一天好覺,現在睏意已經翻湧而來。與其說睡過去了,倒不如說昏過去了。
第二天辰時,青嵐小心翼翼地把我拍醒,“太子妃,太醫說了,必須按時吃飯,即便吃不下,也要勉強吃點,已經辰時了,您必須起床了。”
現在,真的是一切都要被安排了。“太子呢,從昨晚到現在,他來過嗎?”
青嵐顯然是猶豫了一下,“太子他,不曾來過。”
還沒等我說話,她馬上說:“太子妃也不要失落 太子想必是太忙了,這幾天一直在準備葬禮事宜,過了這陣就好了。”
她倒是害怕我傷心,可我並不希望他來,至少,現在他先不要來,因為我還沒想好該怎麼和他相處。
之後我就一直過著養胎的生活,白天正常吃飯,散步,以前從不看花的我,也被迫賞花,說這樣會心情好,對胎兒好。中午睡一個時辰,被迫叫醒。晚上吃些小食,聽個曲,然後去睡覺,倒也是自在。
整一個月,裴灝一次沒有來過。期間,青嵐一直避開關於他的話題,可能也是怕我傷心。雖說我沒想好怎麼見他,可他來不來卻又是一回事了,心裡難免會失落。
青嵐前幾天還安慰我,說太子一定是這段時間太忙了,可慢慢得也不再提了,畢竟,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就算忙也不至於一個月都不來,他這是在有意避開我,雖然還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這天夜裡,我失眠了,應該是情緒太久的壓抑。懷孕時期,孩子父親整一個月不來,不論誰都會難受。裴灝,還說愛我,都不願來看我一眼。
門口突然閃了個黑影,我一驚,卻又不敢妄動。小心翼翼地掀起被子,躲到了床後,門一開,我立馬大喊,
“抓刺客!”
緊接著門外開始吵了起來,火光瞬間照滿了整個院子,逆著光線,我看到了裴灝陰沉的臉。
全福最先跑了進來,“殿下,可有吩咐。”
“所有人都退下。”
“是。”說完,全福帶走了所有人。
這段時間我也無暇顧及奴才,全福何時有了這麼大的權利,看樣子應該是升為了府裡統管。
門被關上了,屋裡瞬間變得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能憑藉著他粗重的喘息聲辨別他的位置。
我緩緩地向後退,他卻似乎能準確判斷我的動向,他一下子就走到了我的面前,氣息碰到了我的臉上。
“你故意的?就為了給本宮難堪。”
故意的?您老人家三更半夜不睡覺跑我屋門口還一直不進來,讓誰誰不害怕。
“你早就知道本宮每晚都會過來,所以今天你掐準了時機讓全府的人看本宮笑話。”
每晚都來?他每晚都來?可為何一直不進來。
“裴灝,你覺得你這樣很深情嗎?每晚來卻又不見我,你知道這讓我有多折磨嗎?”
“我害怕你不想見我,可我又思念你,所以我只能在你睡著了之後偷偷來看你。”
“一個懷孕了四個多月的孕婦,丈夫卻整整一個月不來見她,你知道這對她有多大的傷害嗎?”
24
他握住了我的肩膀,很輕,手一直在抖,
“榮兒,我不能失去你,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就原諒我,好不好。”
“裴灝,我早就說過,你不瞭解我,你以為我一直在怪你嗎,我只是,很迷茫,我不知道我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他的手稍微加大了力度,我感覺得到他在極力得控制自己的情緒。
“榮兒,從你走後,我就一直在想,這權利對我真的那麼重要嗎?如果我不做這帝王,會有什麼很大的區別嗎?”
我頓時睜大了眼睛,雖然我依舊什麼都看不到。我以為,他可能會考慮少收妃嬪,沒想到,他竟然考慮不登皇位!
“榮兒,這世間沒有什麼是必須要有的,也沒有什麼是割捨不下的。江山與美人自古不能兩全。”
“所以,”
“所以,我選擇你。”
我呆呆的看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他從生下來,就是以未來帝王的姿態活著,每日接受的都是成為一個更好的帝王,潛移默化二十年。如今,他卻為了我,要將這一切放下。
“裴灝,你。”
“榮兒,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二十年,我一直是被教導如何成為一個優秀的繼承人,十八般武藝樣樣不落,還要時刻保持戒驕戒躁。做出這個決定,我的確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我的未來可以沒有寶座,但不能沒有你。”
我沉默了很久,“裴灝,如果為了我,你要犧牲這麼大,我寧願。。。”
“不,榮兒,不要這樣想,做出這個決定是我的想法,我剛才就說了,不能兩全那就必須舍其一,選擇你,我願意。”
其實當時他與裴遠皇位之爭時,他來救我,雖然他說我更重要,但當時一切都在他的謀劃中,唯有段瑩瑩的刀子被他遺漏在外,也讓我險些丟了性命。從那時起,我真正的看清了皇家的感情。
可現在,他說,他不要皇位了,他參與了二十年,謀劃了這麼久的皇位不要了,為了我。
我忍不住開始抽泣,裴灝立馬輕輕撫摸我的背,“榮兒,不要哭,不要哭,你肚子裡還有孩子呢。”
對,我還有孩子,不能哭。我抬手抹了把淚。將裴灝拉出來,帶到院中。今晚的月亮格外的亮。
“那你對著月亮說,你願意選擇我,而且,不許後悔。”
他朝著我笑了笑,然後轉頭看向了月亮,對著它大喊:“我裴灝,今日對著月亮發誓,日後一定全心全意對自己的妻子,絕不後悔今天的選擇!”
說完,他從背後輕輕地環住了我,頭放到了我的肩窩上,委屈地語氣說:“榮兒,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
我慢慢地將手覆在他的手上,點了點頭,“好。”
他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似乎很久沒有看到他笑了,準確地說是很久沒有真笑了。我慶幸,我能看懂他的笑。
霎時,天上突然亮起了煙花,一個接一個,格外美麗,將整個天空都照得很亮。
我已經很久沒見過煙花了,上次還是去年過年的時候,又詫異又驚喜。過了一會,聽見街上漸漸地吵了起來,我突然想起來現在已是半夜,他這樣已經是擾民了。
我轉頭看著他,他卻笑的很不以為然,“我妻子終於願意接受我了,我這當然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這話一出,我又有些想掉眼淚,他看見趕忙捧住我的臉,“不要哭,我這麼辛苦準備的,再不看就放完了。”
我又沒忍住笑了出來,他說:“好啦,快看,多美啊。”
25
慢慢地府外傳來了人們的驚呼聲,鼓掌聲。真的好想定格在這一刻,有美麗的煙花,還有我和他以及未出世的孩子。
我有些嗔怪他的說道:“你把他們全吵醒了,明天肯定全京城的人都說我的不好了。”
“能看見如此美麗的煙花,是他們的福分,感謝你還來不及呢。再說了,我的女人想幹什麼不行。”
等到煙花停了,街上的人陸陸續續地回到屋內,我也被裴灝扶著回去。他慢慢地脫掉我的外衣,給我小心地蓋上被子。
“你睡著了我再走,我就在那偏殿睡,有事叫我。”
“怎麼敢勞煩你,還睡到偏殿。”
“你是我的妻子,照顧你天經地義,更何況,還有我們的孩子。”
我笑了笑,“那,我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他颳了一下我的鼻子,“好,快睡吧。”
我閉上了眼,感受著他炙熱的目光,心裡暖暖的。
很久沒有睡過這麼舒心的覺,這一夜,很安心。
只是因為孕吐的問題,天還沒亮我就醒來,依稀透過紗簾看見裴灝躺在那張不屬於他的小床上,兩條腿都伸出了床沿,這應該是他睡過的最憋屈的覺了。
我看他睡得熟,便不想叫醒他,小心地穿上衣服,艱難下床。
他應該從小就被教育不能睡熟,所以沒等我站起來,他就一下坐了起來。拿起外衣隨意一披就朝我跑來。
“我不是說過,有事叫我嗎,你這衣服都穿好了。”他將我扶了起來。
“怎麼,不舒服了?”
“嗯,有些噁心,想出去透個氣。”
“好,我陪你。”說完他就想扶著我往外走。
“哎哎,你衣服還沒穿呢。”
“可是,你怎麼辦。”
“我這才不到五個月,自己還是可以勉強地走路,更何況站一會兒了,你趕緊先去把衣服穿上。”
他看了我一眼,跑到那個偏屋裡,上衣褲子一起套,沒半分鐘就又跑了出來。
我被他這個反應給逗笑了,哈哈的笑。他也跟著笑,還說我笑也代表著孩子開心。
我被他扶著慢慢地走到院子裡,清晨的滴露才剛剛凝結,大多數的鳥兒也還沒有醒來,十分安靜。我看到遠處似乎有人跑來,像是全福的身影。裴灝在身後揮了下手,全福又轉身走了。
“餓不餓,要不讓小廚房給你做碗湯。”
我真的是又好氣又好笑,我這孕吐把自己弄得噁心了,還要餵我喝湯。不過我也沒把這話說出來,“不太想吃。”
“那好,我再陪你走走。”
真不是我要掃他的興,走了好幾圈很累。
“我有些乏了,想再回去休息一會兒。”
“好,我扶你回去。”說完,他又帶著我往屋裡走。
我剛想去解釦子,他握住了我的手,“我來。”
雖說我與他已有過一次,可是看著他解我的扣子,臉還是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他裝作沒有看見,可嘴角還是揚起了一抹笑意。
他脫得很小心,只是太過小心了,脫了將近十分鐘,我的睏意都快沒了。
不過為了他的面子,我還是很配合的躺了下來。
他有些笨拙的伸出手,我故意沒有說話,看他想幹什麼。他的手慢慢地碰到我的背,一下一下的輕拍。
“怎麼,當我是小孩子,還需要人拍著才能睡著。”
“當然,而且現在,不止一個小孩子。”
在外面站了這麼久,對於我一個孕婦來說,確實耗費了不少力氣。本想著是配合他閉上眼睛,沒想到真的就睡著了。
26
所以,沒有意外的,我又是被叫醒的。這次是青嵐。我睜眼看到她的第一句話是:“裴灝呢?”
青嵐一下子就笑了,“瞧瞧您,現在睜眼閉眼都是太子了。”
我也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臉紅了起來,裝作生氣的說:“好啊你,現在都敢打趣我了。”
“哎哎,太子妃,不可生氣,不可動手,要放寬心態~”
我被她這個樣子給逗笑了,她也笑了。
“好了太子妃,不打趣您了,太子進宮了,您快起來用膳吧。”
我被她慢慢地扶了起來,穿好衣服。剛想走,突然想到了什麼。我拉住青嵐:“太子何時走的?”
青嵐顯然被我的突然動作嚇了一跳,“怎麼了太子妃,太子不到卯時就走了。”
“卯時,那現在應該是剛剛進宮。”我自言自語到。
“怎麼了,可是有不妥?奴婢需要做什麼嗎?”
“去把全福叫來。”
“是。”青嵐也沒有多問,急急忙忙地跑走了。
沒一會兒,全福也慌慌張張地跑來了。剛想蹲下行禮。我一下喊住他
“免了,太子可是進宮了?”
“回太子妃,是的。”
“準備馬車,去丞相府。”
全福明顯一愣,“這,”
“還不快去!”
“是。”全福立馬向外跑去。
青嵐問我:“太子妃為何突然要回府,也沒給奴婢說一聲,奴婢好提前準備一下。”
“事發突然,我也是剛剛想到的,其他的不要多問,收拾一下,馬上動身。”
青嵐也不敢再說話,叫來一旁的玉錦過來扶著我,自己跑去屋裡收拾。
全福派了一眾人馬跟著我,將我團團包圍,馬車走得十分平穩,生怕我感到一點顛簸。而我,卻在不停地喊著:“快點,再快點!”
全福也喊著:“哎呦我的太子妃啊,不能再快了,注意身體啊,您要是有個什麼閃失,奴才這一隊人馬都不夠陪葬的。”
我算著時辰,不行,若還是這個速度,絕對來不及了。
於是我大喊:“你們若是再不快,我便跳窗下去,自己跑。”
結果,哪個小廝應該是嚇了一跳,還真給我顛了一下,我頓時感到了一陣眩暈。馬車立馬停了下來。我聽見全福在大聲得責罵。
我挺想攔的,只是我確實力不從心,頭感覺嗡嗡的。
緩了一會兒,才能勉強坐穩。我扶著車想要起身,全福連忙喊住:“別別,太子妃,我們快點,您千萬別下來,路不好走。”
我又坐了下來,“那就快點。”
“是。”
馬車確實加速了不少,我抓著一旁的扶手,努力讓自己的心跳穩下來。“寶寶,你要冷靜,沒事的。”
還未到府上,就聽見了馬蹄聲,口號聲,人的說話的嘈雜聲。看來還沒走,我來的還不算晚。
“快,再快!”我大喊著。
即將到門口,馬車突然停下。我掀開簾子一看,軍隊人馬很整齊地停在我的對面。
全福喊道:“大膽!太子妃的馬車你們竟敢攔。”
然後就聽見大哥的聲音:“太子妃,好久不見。”
“大哥喊得如此生分,看來,我也得喊您一聲將軍了。”
“在下還有軍務在身,就不和太子妃敘舊了,煩請太子妃讓一下路。”
“這麼大陣仗,不知是什麼軍務啊。”
“這就不能和太子妃說了,時間緊迫,若是耽誤了,太子妃可承擔不起這責任。”
“下轎。”
27
全福驚訝地看著我,“太子妃,綏遠將軍看起來氣勢洶洶,您,”
“下轎。”
他沒再說什麼,一揮手,便讓小廝將轎放下。
全福扶著我下來,坐了太久,還是有些犯惡心,我輕輕地捶打著胸口。
段應坤顯然是被我的反應氣到了,“我看在咱倆兄妹一場,對你已算客氣,你竟不知天高地厚,軍隊都敢攔,那就別怪我無情了。”
“所有人,聽我令,出發!”
“誰敢!”我一下子往前邁了好幾步。
“有本事,就從我身上跨過去,我倒是看看你們長了幾個腦袋,敢傷天家的孩子。”
段應坤一陣冷笑,“哼,這太子都馬上要換人了,還天家的孩子呢。”
“怎麼,就算不是太子,這就不是天家的孩子了?將軍這是要替皇上做主了。”
“我說不過你,識相點,就給我讓開。”
“我還是那句話,誰要是傷了天家的孩子,數數自己有幾個腦袋。”
“不用管她死活,我手裡有一半虎符,可以調動半支御林軍,更何況你們,傷了她,我負責。”
將士們一聽,立馬整裝,擺出了進攻的姿勢。
我從懷裡掏出了金牌,伸向他們。“見金牌如見天子,你這御林軍是想造反嗎?”
眾人皆是大驚,段應坤更是久久說不出話來。
過了一會兒,他說道:“誰知道你這金牌是真是假,你一個太子妃怎麼會有金牌,當今聖上只有兩枚金牌,一枚在自己手上,一枚在皇后手上,你這是哪一枚啊?”
“皇上的,我自然不會有,這枚是皇額娘給的。”
“胡說,自從你嫁了過去只進過一次宮,況且只在坤寧宮裡待了不過半個時辰,皇后何時給你的,更何況,你不過就是太子妃,她緣何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你。”
“看來,將軍的眼線不少,把我的行程摸得這麼透。”
他一時噎住。
我笑道:“的確,我就待了一會兒,皇額娘並未給我金牌,但,她可是皇后,你們這些伎倆她不願說破罷了。在我即將出宮時,她又派了人將我帶到了後花園,將這金牌給我。”
“皇額娘,將我帶到這裡,可是有什麼話要交代。”
“段榮榮,你我雖是第一次見面,但我覺得你是個有氣魄有智慧的人,也相信你一定會守好本分,守好太子。”
“皇額娘言重了,太子他英勇聰慧,怎會需要我守護。”
“我看了他二十年了,我太瞭解他,遇到重要的人或事,他很有可能放棄原則。很難相信吧,外人都覺得他冷漠,冷血,可他的心滾燙,而且剛才他看你的眼神,是與他人不同的,所以我相信你也是不同的。”
“皇額娘想要交代什麼?”
她拿出來一個盒子,交給了我。
“先不要開啟,回府再看。你只記住,太子日後若是有難,就將它開啟。”
“不用再說盒子裡是什麼了吧,所以現在,你們想要抗旨嗎?”
段應坤臉都氣綠了,手裡的劍顫抖著,但卻無可奈何。
“本宮站了這麼久,累了,既然今天回府了,不能喝茶,就喝杯水再走吧。全福,扶本宮進去。”
“是。”全福,立馬過來攙著我。
28
我從隊伍中間緩緩地穿過去,將士們都怒目圓睜地看著我,卻沒有一個人敢動。
進了府,額娘就向我跑來,眼裡帶著淚,“兒啊,你可嚇死額娘了,以後不可再這樣了。”
我們的丞相大人也站在大廳門口,指著我說道:“你這個逆子,膽敢違揹我的命令。”
“呵,是,本宮不孝,所以,你一個臣子見了本宮,是不是得拜見啊。”
“你,你!混賬東西。”
“父親,我叫你一聲父親,是我對你的尊重。從小,你就把我當皇家的女人養,嫁給太子是從我一出生你就謀劃好了,那些我喜歡太子的傳言也都是你放出去的。”
他的怒氣消了一些,一言不發得看著我。
“太子和三皇子原是皇位的最佳競爭者,太子有權,三皇子有軍,我嫁給太子,大哥去做三皇子的黨羽,後來二皇子突然加了進來,你就把段瑩瑩嫁了過去,真是好算盤。”
“你一介女流懂什麼,老臣這是為了家族著想。”
“是,我不懂,我不懂你說的什麼政治權謀,我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可你,一聽裴灝要退位,就動用三皇子的御林軍去捉拿他,以絕後患。別拿家族來禁錮我,我只知道他是我的丈夫,是我肚子裡孩子的父親。”
“我當初真應該聽你大哥的話,除掉你,讓段瑩瑩嫁給太子,現在倒好,留了這麼大一個禍患。”
“父親說話要注意,說難聽點,你現在的命都是在我手上的,你要是把我罵急了,我一揮手你就去見地牢了。”
“孽障,真是孽障。來人,將她拿下!”
沒有一個人敢動,金牌如天令,誰若是動了,就等同於謀逆之罪,誅九族。
“你們,你們,好啊,很好。”說完,他身形晃了一下,他的小妾趕忙上去扶他。
“本宮也是五個月身孕了,勞累了這麼久,需要休息了,全福,扶本宮進屋休息。”
“是。”全福將我扶進了我的閨房。
我一坐到床上就整個人都軟了,說實話,剛才真的非常危險,這麼多御林軍,倘若硬是將我滅口,再向外傳訊息說我流產大出血,未能救過來,裴灝也不能做什麼。
“太子妃,您受累了,先休息一下,這個點,太子應該已經收到訊息了。”
我點了點頭,鞋也沒脫,緩緩地躺了下去。
半個時辰後,門外傳來了一陣騷動,我立馬睜開了眼。
門外的腳步聲十分急促,我竟然聽出了一絲害怕。
門被哐的一聲推開,裴灝那張英俊的臉,現在竟然如此的蒼白,他的眼睛微微發紅,喘著粗氣。
我一下子笑了出來,他也愣住了。
過了一會兒,他疾步向我走來,“你這個沒良心的,我都快急瘋了,你現在竟然還笑得出來。”
我抬手伸向了他的臉,撫摸著他,他握住了我的手,“榮兒,一切都結束了,我來接你回家。”
“好。”
走出屋子,我看到御林軍整齊地列在院內,丞相不知在哪裡,母親在門口哭得梨花帶雨,段應坤眉頭緊鎖,還真是精彩。
母親哭著向我跑來,“兒啊,你以後一定要保重。”
做這個決定,唯一對不起的就是母親,以後我走了,母親該怎麼辦。
裴灝看出了我的想法,“榮兒,不用擔心,這府裡應該是待不下去了,我已經給你母親安排好了住處,還有侍衛婢女,一定舒心的。”
母親已經泣不成聲,只是一直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聽到裴灝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我也不再猶豫,鬆開了手,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了,因為,只有跟我瓜葛越少,才能過得安逸。
29
第二日,聖上下旨,廢除太子,改立五皇子為太子,五皇妃為太子妃,奪去三皇子的封號與軍權,天下譁然。
眾人紛紛議論,前太子素日嚴謹恪守,並無做任何僭越和有違道德之事,怎會突然被廢,並且不立三皇子反而是一母同胞的弟弟。
天家並未對言論做出迴應,隨著時間的發展,大家也都不再追問,因為新上任的太子同前太子一樣,盡職穩重。
“裴義!你又把我的首飾匣給打翻了。”我怒氣衝衝地看著爬上房頂的小男孩。
“我給你說過多少次了,別亂動我的東西,你怎麼這麼不聽話,還爬屋頂,怎麼,欺負我上不去嗎?”
“略略略,你就是上不來。”
“你信不信我拿雞毛撣子扔你!”
“孃親捨不得。”
我一下子被他氣笑了,這小子還真是把我拿捏得死死的。
“怎麼了,怎麼又拿雞毛撣子了,這小兔崽子又惹你生氣了?”
裴灝從門口進來,走到了我的身後。
“每次都不改,每次就知道爬屋頂躲著。”
“臭小子,你孃親的武功可是爹爹教的,你真以為她上不去啊。”
我轉頭看著裴灝,“你是不是搞錯重點了。”
裴灝笑了笑,將左手抬了起來,“爹爹今天買了馬蹄糕,本來還有你的份,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不行了。”
這小子一個出溜就下來了,一把搶走裴灝手裡的食盒,剛轉身想跑,被裴灝一下抓住,“快說,以後還亂不亂翻孃親的東西了。”
“不了不了,再也不了。”
“那你告訴孃親,我的那串瑪瑙手鐲去哪了?”
“嗯,嗯,就是,嗯。。”
“支支吾吾的,到底放哪了?”
“給月月了。”
“月月?什麼月月?”
“就是隔壁王大娘的女兒。”
“什麼!那可是爹給你孃親的第一個鐲子,你就送給別人了?”
“爹你送給娘,我再送給我未來媳婦,這挺合理啊。”
我看著裴灝,“瞧瞧,你兒子真隨你,這麼小就會勾搭小女孩了。”
裴灝立馬神色一正,“我可和他不一樣,我是萬事俱備才會出手,他這是未雨綢繆。”
“行了,別狡辯了。只是我這手腕上光禿禿的,看著就傷感。”
“明天我就帶你去集市,隨便買。”
“爹,娘,你倆說完了嗎,可以鬆手了嗎,我想吃糕了。”
“臭小子,下不為例。”
“不為例,不為例。”說完,一下子就跑遠了。
我看著小孩的背影,又轉頭看著裴灝,露出了笑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