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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文化人的矛盾人生

村裡有位退休老教師,六十多歲,長相文質彬彬,說話客客氣氣,不管是誰第一次見了都會說這是個文化人,是個講究的人,但就是這麼個文化人,卻在村內不招人喜歡,村內沒有幾個人願意同他閒話家常。細說起來是因為太有文化太有本事了,整個人都有點不接地氣。

這位老教師,不管是跟誰說話:上到八九十歲的耄耋老人,下至七八歲的稚童;不管是聊的什麼話題:上至中央對外政策,下至今天的天氣挺熱,不出五句,他的話裡必然帶出來一長串的政界、教育界、醫療界、書法界等等社會各界的名人高人。這些人無一例外地都與他有著各種各樣的關係,不是同學就是親戚,要麼曾經就是同事,更甚至是親戚的同學朋友同事,或者同學的親戚同學同事……,他完美的詮釋了“六人定律”:只要透過六個人我將認識全世界的人。

咱也不知道這些人是否真的同他說的這般與他關係密切。第一次聽著好新奇,好厲害,他認識這麼多的人。說得多了,就會讓人心生厭煩,這些人跟咱說的有關係嗎,他跟我有關係嗎,為什麼總提這些不相干的人。更甚至有些按照正常程式完成的事情,到他嘴裡一說就變成他的功勞。比如前幾年實行的“村村通戶戶通”工程,我們村也在政府的幫扶下全面實現了水泥硬化路面。這明明是黨的好政策。他卻說:我XX同學是XX長,前陣子來看我,我跟他反映啊,這路啊不好走啊。我同學就說,是,我看著你的面子也得找人把路修修,都不方便我來看你了。我跟他反映好幾次,這才把路修好……

大家雖然當面都不會說什麼,可是背後總會議論不止:又在吹牛哦;人家認識他是誰啊;啥事都跟他有關係,這麼能耐咋還在村裡待著呢……什麼樣的話語都有。時間久了,大家都像是在看一個笑話,不知道他本人是否得知自己的形象在村民眼裡是多麼的不堪。

我剛嫁到婆家時,因為完全不瞭解他,與他有過幾次交談,第二次的時候就發現他不像別人一樣能夠用正常方式交流,而且極其沒有眼力見,不管你在幹什麼,只要同他搭上話茬,那麼他絕對不會是主動結束話題的那個人,他會由點及面無限的擴大聊天話題,最後總歸是他認識誰和誰。他會無視掉你的暗示明示,其實我懷疑他不是無視,而是根本就沒有這個意識,他意識不到大家不待見他。我婆婆都不讓我搭理他,可為了穩住新媳婦的靦腆和懂禮貌的形象,我還是每次見到都儘量微笑地同他打招呼及交談。直到發生了那件事情,讓我徹底地出離了憤怒,也變得不待見他了。

結婚第二年的冬天早晨,孩子爸去上班了,我正摟著胖乎乎軟糯糯的兒子睡懶覺,迷迷糊糊中就聽見有人在樓下喊我,還沒等我徹底清醒,就聽見樓梯上響起來腳步聲和一聲聲的呼喊聲。我趕緊地一邊呼應著說:等一等,先別上來!一邊手忙腳亂的穿衣服、給孩子掖被子。我們家樓下是院子跟公婆的臥室、客廳、廚房等日常活動場所,樓上的佈局是出了樓梯間是個小露臺,穿過露臺是個小客廳,穿過客廳才是我的臥室。我這邊剛穿上外套,就聽見客廳的門鎖的咔噠聲,隨著門開的吱呀聲,腳步聲不停。

“別進來!我還沒起來,先在外邊等下,我馬上出去!”我真的是急了,一邊喊著一邊試圖拉上衣服的拉鍊。

我說了好幾遍別進來,可是腳步聲沒停,在擰臥室門把手的瞬間,我也放棄了穿衣起床的舉動,直接掀被子蓋住自己,幸運的是冬天穿著厚睡衣,我上身穿著外套,下身被被子遮蓋著,沒有暴露啥。

老師鄰居開了我的臥室門,一開始探進頭看著我,說:你在家啊,我微信登不上了,你能給我看看吧,XX(他兒子)不耐煩教我……邊說著邊邁進一步,依在了門框上,就這麼大刺啦啦的看著床上的我,看著我的臥室。

我當時真的是氣得臉都紅了,一個剛結婚兩年的小媳婦,臉皮遠沒有現在厚,雖然沒有被看到什麼,可還是覺得特別羞恥。心裡又羞又氣,他還在那裡嘚吧嘚吧地說著啥,我語氣不好地衝他說:你趕緊先出去,到樓下等等,我喊了好幾遍別進來別進來,你沒有聽到嗎?我還沒有起床,孩子還沒有醒,別吵醒他,你先出去!

他去了樓下,我緩了好一會才起床,當時真的想罵他幾句,可是從小的教養又不允許我那麼作。安慰自己他是老年人,耳朵不好使了,可能沒有聽見,沒有壞心思的。當時真的是一邊忍著羞憤的心情,一邊給他處理手機問題。全程沒有搭理他的話題,弄好了就把他攆走,多一句廢話都沒說。

事後我把這事跟公婆還有物件說了,物件要去打他,我好歹是勸住了。婆婆氣地罵了幾句,後來也去找了他,跟他說以後不許去我們二樓,有什麼事情在樓下等著。

時間久了和前院的鄰居小媳婦聊天,她抱怨這個老人經常性地進出她家(他們兩家緊挨著,比我家距離近),有時候也是不打招呼就進人家臥室,從來沒有啥忌諱,我就真的無語了。

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樣的人,說他沒有禮貌吧,每次微信上給我發信息都是敬語措辭雅緻;說他有禮貌吧,他又經常做出不請自來,隨意進出的舉動。好在的是,經過那件事情之後他再也沒到我們二樓,我也長了個心眼,儘量跟他少接觸,碰見了打個招呼也不多言語,他說啥我就嗯嗯的應著,敷衍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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