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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毛二的月餅

兩毛二的月餅

兩毛二的月餅

今年六月份,高考放榜前,大舅永遠的離開了我們。

大舅一生儉樸,談不上愛好,總在為我們著想。

去年的中秋節,接到大舅的電話,和我嘮起了家事,起因,是我的那盒月餅。那時,大舅在住院,但他的思維還那麼清晰。

那時,他剛剛出院,回想起來,我給自己找了上億藉口,可無法改寫最後一次的歷史。

現在想起來,那是我們最後一次通話,感慨萬千,記憶猶新,扼腕痛息。

為了一個月餅,一個古稀老人給我打電話。大舅,今天,真的想您了,可我們遠隔重洋,無法寄託。

大舅愛吃甜食嗎?我問了自己好多遍,總也模稜兩可。因為,大舅沒有愛好,只愛我們。

想問問表哥,欲言又止。總覺得,大舅應該是愛吃的。我對糖的最初記憶,就是大舅給我買的那瓶“螺絲糖。他不愛甜食,為什麼給我買“螺絲糖”?

回想起來,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五年前的中秋節,母親身體欠佳,想邀請舅母一起過節,我與表哥溝通,終於圓夢。

表哥顧慮重重,和我說了大舅的身體狀況,照顧三個老人,他怕我擔子太重。我一意孤行,現在想起來,感謝歲月,讓我年輕,做了一件事情。

五年前,下班回來,妗子已做好飯。大舅與我絮絮叨叨,說一天的故事。從北山到土塘,到月餅街,大舅高興的像個孩子,說現在的豐鎮,更多的是搗古小時候的事。

他說,月餅街誰家如何如何,和他小時候比,到底誰家的好吃,我就一家一家的買,考他,其實我也不知道哪家好。

大舅總問我“這家的挺好,兩毛幾?”我說“兩塊幾”,他當時記得,隔天又和我嘮叨“你那天買的兩毛二的月餅挺好”。

兩毛二就兩毛二吧!我也不吃虧,還省二兩糧票呢。我上學時候,大舅去看我,我們吃麵,大舅問“面幾兩?”

歲月如流,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

我是愛聽大舅搗古的。他說我們家從山西來的時候,小四合院如何如何,碾房在西牆,日本人打光我們西牆外的榆樹。

那次,我問了大舅,我們楊家從山西哪來的,大舅只說小時候和爺爺回的。大舅,是代州嗎?五年前您回來,怎麼就沒想起我們去一次“雁門關”。

他跟爺爺回鄉吃三大盤的席,豬頭肉切的薄薄的,披在冷盤上,八仙桌,八個人,八片片,可不能多吃。夾菜時,只能夾自己面前的。這就是大舅,一輩子實在,不佔便宜,總教我們“與人為善”。

大舅給我講困難時期,年底扶助困難職工,誰也不好意思要,推來推去。今年要了的,明年總要讓給別人。這,讓我想到現在的工作。

大舅高小畢業,在農業社當了一年保管,被大隊推送到包頭一家工廠。

五八年開始,大舅當了三年學徒,每月工資十八元。

六二年,大舅給姥姥寄回四百元,翻蓋了祖上從山西來時蓋的三間房。

那個小院就是我的童年,堂屋的大紅櫃裡裝著我和大舅的故事。每每夢見,只能是夢裡相見。

下雨的時候,我坐在窗前,看雨水滴答在房簷下的一溜青石上。青石,方方正正,光光溜溜,始於何年何月,大舅,我忘了問您。

歲月已逝,追悔莫及,沒有留下一塊青石。

更多時候,我坐在烙屁股的青石上,搗鼓著那些大紅櫃裡的老古時玩意,也是大舅兒時的玩意。在我之前都儲存的好好的,之後,毀在了我的手裡。

一個玩手蛋,石頭的,搖著咚咚響。小小的我總也想不明白,現在還未找到答案。玩手蛋沒了,要在,我也許會開啟它,圓我那個孩童的好奇夢。

一方印章,記憶不太清晰,大意和“義和什麼拳”有些關係。烈日當空,趁著姥姥午睡,我偷偷的把它鋸了。

線裝的古書,我只記得“趙錢孫李,柴米油鹽”。我以為是大舅上學時候的書,大舅告訴我,是他姥爺唸書時候的。

圓圓的,方方的硯臺,記憶最深的一個就像街門一樣雙開的。臘月二十六,舅舅們要給村裡人寫一天的對聯,我跪著,爬桌子邊,負責研墨。

碾子拆了,大圓的青石碾盤,條紋清晰,我常常爬上爬下。碾軲轆放在大門前,姥姥常常坐在上面嘮嗑。我一個人,熱昏晌午,偷偷的圍著轉,轉暈了,磕破了頭。

剛才,我摸了摸額頭,是乎疤痕尚在,可碾軲轆已無處追尋。

以前想小院的時候,我就聽大舅搗古。大舅搗古,我就找回了小院。如今,那些過往的事,終成我失眠時的夢。

歲月如流,五年已逝。人生有數十個五年,可這個五年,我碌碌無為,總在給自己找忙的藉口。大舅幾次住院,只在表侄結婚時候,去醫院看了大舅一次。大舅高興的說“你拿的月餅我吃了一個”。

追憶過往,只有去年中秋節大舅打給我的一個電話。

今年的月餅,我到底寄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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