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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州,別將我挽留!(六十九——七十)

夜晚,從城裡回到江漢北路。大門門鎖在身後“咔噠”一聲落鎖關門的同時,李浩倡向紫瓊張開雙臂,紫瓊跳起來雙手搭上李浩倡的肩膀,被李浩倡抱在懷裡。

這是一個全力以赴又漫長的吻!在接吻的過程中,李浩倡經常聽到兩人牙齒快速輕微的碰撞聲。紫瓊的吻力度大動作大,舌頭又異常靈活。這樣的吻,讓李浩倡還是那麼迷醉。

兩人鬆開嘴唇,紫瓊打了一下李浩倡,喘著氣說“渾身的汗味,快去洗澡!”

紫瓊裸著身子走進浴室,李浩倡正在擦身子。

“洗完了?”紫瓊問。

“洗完了。”

“這麼快就洗完了?重洗!”

不容李浩倡反抗,紫瓊把他按坐在馬桶上,給他頭上塗好洗髮水,按摩揉搓他的腦袋,細心給他洗頭。

忍耐幾分鐘後,李浩倡雙臂環住紫瓊裸露的腰,嘴巴情不自禁地在她胸脯遊走。紫瓊歡快地叫了一聲。李浩倡的一隻手按著紫瓊的後背,讓她貼著自己,另一隻手伸向她的臀部。

紫瓊連忙摘下花灑,給李浩倡沖洗頭髮。

“好了!”紫瓊拿開花灑。

李浩倡站起身來,拿過紫瓊的花灑,掛到牆上。他抱住紫瓊。

花灑裡的水,籠罩著兩人,在他們的身體上溫柔地流淌……

兩人結婚以來,從未分開如此長時間。這次分開一個多月,兩人似乎把每天該和對方說的話,都積攢了起來。回到自己的窩裡,兩人都想一口氣說完。

不知道聊了好久,李浩倡接話的時間間隔越來越長,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

紫瓊從李浩倡的胳膊彎裡抬起頭,伸手關掉床頭檯燈。房間立即跌入黑暗裡。

在黑暗裡,李浩倡睜開了眼睛。剛剛紫瓊伸手關燈,弄醒了他。

即使在黑夜裡,紫瓊沒被蓋住的身體,也隱隱約約露出它雪白的輪廓。從臀部到大腿的弧線柔和而流暢。

李浩倡一個翻身,從背後貼住紫瓊。

“你個小流氓,沒睡啊!”紫瓊翻身面向李浩倡。

李浩倡不說話,一個翻身,覆蓋到紫瓊的身上。

回來幾天了,腦海裡時常閃現在路上那些場景。但是,李浩倡想要的創作內容還是沒在腦海裡出現。為了抑制住內心急躁的情緒,李浩倡每天紮在廚房幫廚。

拒絕也好厭惡也罷,都阻止不了梅雨季節的準時來到。整個城市和往年一樣,又被籠罩在雨幕裡。

下午,廚房裡實在是沒活幹了,李浩倡才走出“北岸”,去江邊閒逛。雨中,原來空闊且視線良好的長江江面,一片模糊。

一支菸,一把傘,李浩倡呆呆站在江邊,看著還清亮的江水緩緩向東流去。

第二天早晨,李浩倡心裡突然湧起一股創作的衝動。

在江漢北路的家裡畫過幾幅畫,但感覺很一般,畫畫的過程總是沒有在外婆畫室畫得那般流暢和揮灑自如。李浩倡在客廳坐了一會,還是站起來,夾著自己的畫框,走出了家門。他決定還是回外婆的畫室,去畫今天想畫的作品。

李浩倡興沖沖走進外婆的畫室,坐到一邊,開啟速寫本和幾張照片,在畫布上動起了畫筆。

傍晚,安歌和紫瓊回來,李浩倡才第二次走出畫室。第一次是中午到廚房,給外婆和自己簡單地弄了點吃的。其他時間,李浩倡沉浸在自己的創作裡。

今天白天過得不錯,整個人處在一種心情放鬆而創作慾望很強的狀態中。

那把深褐色發亮的木椅子、掛在牆上和靠在牆腳的油畫畫作,堆放在牆角的畫框,沙發、小圓桌和其上的書與咖啡壺,這些都是看了多年熟悉的東西。房間裡如有若無的檀香味和極輕的音樂聲,也是李浩倡聞了多年、聽了多年的氣味和聲音。

這些熟悉的東西在周圍形成的氛圍,安詳而靜謐。人在這樣的氛圍中,最終也會心平氣和。

多年後,李浩倡才明白,那些熟悉的東西,都是外婆的。每一件物件,都被外婆無數次撫摸過;那些畫作,都傾注了外婆的心血!不是它們讓李浩倡在其中心靜如水,而是因為它們是外婆留下的。置身其中,如童年置身在外婆懷抱裡一樣,才讓自己安靜下來。

雖然外婆走了很多年,但外婆的留下來的一切,一直陪伴著他,從未離開!

從六月頭到七月中旬,李浩倡一頭紮在外婆的畫室裡、紮在創作中,無暇他顧。直到他上交了參賽作品,才和紫瓊回到江漢北路自己的家。

黨校學習快結束的時候,北川說要到武漢看望和田。和田卻說,最近一直在武漢周邊縣市做調研,等這個活動結束了,她會回荊州。

和田回來的時候,已是七月下旬的一個週六的上午。

這是一年中最熱的日子——三伏天。哪怕是坐在長途汽車站的候車大廳裡,汗水還是溼透了北川的後背。

見到和田的一瞬間,北川的心顫抖了一下。從春節分別到現在,整整五個多月沒見面了。北川快步走過去,接過她手裡的提包。在接過和田的提包的時候,北川真想抱一抱他。

但是,除了伸手接包、伸手遞包這兩個動作,兩人並沒有過多的其他動作。

北川開啟他單位的寢室門,一股涼氣撲面而來。看來,在出門接和田的時候,細心的北川已經打開了房間的空調。這麼多年來,感動和田的,其實都是這些小細節。

北川的宿舍,還是和原來一樣整潔。被子依然疊得稜角分明。這得益於公安大學四年的內務管理。即使沒有公安大學的訓練,北川也不會像大部分男孩子那般邋遢不愛收拾,這是天性使然。在認識的男孩子中,北川、西寧、李浩倡和長春是幾個愛收拾的男孩子。

和田坐到北川的床上。北川蹲到和田面前,拉著她的雙手,盯著和田的眼睛:

“說吧,不是說回來了和我有事說麼?現在說吧!”

和田並沒有立即接話,而是抬起雙手,撫摸著北川的臉龐。很久,嘆了一口氣:

“我和你要說的話,是你調動的事,這關係到我們的未來。北川,那晚你告訴我,你上黨校的訊息,你知道我心裡的第一感覺是什麼嗎?首先是失望、然後才是高興。

“雖然說,上黨校不一定是一個人要上調、升職的唯一準確的訊號,但是具體到你在荊州一直以來的表現,你受上級關注重點、培養,是板上釘釘的事。所以,你被外調幾乎是不可能的了。這其中的原因你和我那夜也分析了。

“那天晚上,我幾乎是一夜無眠。第二天上班,我直接找了領導,讓他們幫忙,儘早解決你的事。

“可沒想到,首先省裡就不同意,回覆的訊息是:荊州市其他人可以動一動,簡北川沒得商量!看來,你名氣不小,在省裡也有一定知名度。問原因,人家客氣地回覆說,這是我們公安系統內部的事,不好跟外面說。

“我分析你不能調動到上面的原因,極大可能是荊州市公安系統早給上級領導打招呼了,要把你留在荊州市,作重點培養。免得到時候傾注了心血,為他人作嫁衣裳。

“領導幫忙到這一步,我還能再要求什麼?北川,我這邊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不著急,看哪天有機會,我來問問老局長,看看是不是這麼回事。如果是,我來求老局長,也許他會放我走呢!”北川故作輕鬆地說。

“但願吧!”和田抬起頭,看向遠處的天花板,輕聲回答。

但是,從和田的口氣裡聽不出深切的祈禱之意,有的只是聽天由命的漠然。今天說話與和田往常說話的風格明顯不一樣。

一時間,北川有點茫然,不知道怎麼接話繼續說下去了。

談話陷入一種很微妙的氣氛裡!兩個如此熟悉的人,僅僅分別五個多月,就會變成這樣?

一直蹲著的北川,腳有點麻了。他站起來坐到和田身邊。

“北川,你調動的事,我們都要加油。記住我們的原計劃,是我到省裡後,一年內你也調到武漢。只有我們都在武漢了,才能繼續在一起!”和田打破沉默,對北川說。

這句話,語氣明顯有鼓勵的意味。

北川抓起和田的手,把她的雙手放在自己寬大的手掌心裡,看著她的眼睛說:

“我會盡最大努力的!”

雖然北川這麼說,其實他心裡一點沒底。

他必須這麼說,他要給和田以希望。他還要咬牙去做,給兩人一個一直盼望著的未來。

北川站起來,走到窗戶邊,把窗戶拉開一條縫,點燃一支菸。抽了一兩口,他突然把手裡的香菸摁滅在桌子上的菸灰缸裡,對和田說:

“對不起,答應過你,我們兩人在一起時,我不抽菸的!”

“沒事沒事,你現在可以抽!”和田起身走到北川面前,雙手搭到他的雙肩上。

和田不說話,雙眼直視著北川。她也知道,眼前的這個男孩雖然能力出眾,但是,就他現在的人脈資源,不管他怎麼努力,調動的事,都希望渺茫。

可他還要去努力!一想到北川要為一件無望的事去徒勞還不能說破,和田一陣心酸。

眼淚從和田雙眼湧出,滑過臉龐,滾落到她的襯衣上。

“和田,你怎麼啦?和田……”北川地低下頭,貼著她的臉。焦急地問。

“沒怎麼!突然想起些事,一下沒控制住情緒。”和田哽咽著回答。

北川的大手不停揩去她臉上的淚水。十多年來,這雙大手帶給了自己多少溫暖的撫摸,這個男孩子給了自己多少的感動!

和田百感交集,想對北川說點什麼。可千語萬語湧上心頭,她不知道從哪句說起。

她一把摟住北川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胸口,抽泣起來。片刻後,抽泣變成了嚎啕大哭。

因為一大早北川打過來電話,說今天和田回來,中午會和和田一起到“北岸”吃午飯,所以,李浩倡一直等在卡座一號。眼見十二點過了還沒見兩人的影子,李浩倡有點著急了,想打北川的電話。紫瓊笑著按下李浩倡剛剛掏出來的手機:

“李浩倡,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人家兩人快半年沒見面了,有很多話要說的。”

“我是真的傻!”不等紫瓊說完,李浩倡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咧嘴笑了。

從和田進“北岸”大門,紫瓊就牽上了她的手。紫瓊拉著和田的手,邊說話邊走進了一號卡座。

四個人坐在一號卡座吃飯。紫瓊一直主動和和田說話,和田回答得也比較積極,只是很少主動說話。李浩倡覺得氣氛不怎麼活潑,不時插嘴說幾句笑話調節氣氛。

李浩倡看著對面的和田和北川,總覺得兩人的神態和原來不同。

週一的凌晨2點多,打烊離開的李浩倡接到了北川的電話:

“身上還有煙沒有?”

李浩倡按按褲子口袋說:

“有啊,怎麼啦?大半夜你這話問的……”

“我在路對面車裡,一起到寶塔河邊坐坐吧。”

李浩倡把車鑰匙遞給紫瓊,說北川要自己陪他去江邊坐坐。

“大半夜要你陪他坐坐,肯定有什麼心事,你去多陪陪他吧。”

李浩倡走過去,在副駕位坐下,把手裡的一盒煙遞給他。

北川沒有說話,撕開煙盒,點燃一支菸。

車到萬壽寶塔,兩人下車坐到江邊,對著長江,默默抽菸。

如果北川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他會說的。如果他不想說,自己逼問他也沒有。也許,他僅僅是要自己陪他坐坐。

在這幫人中,相對來說,他和長春的話要少。

即使是凌晨,氣溫應該還在三十度左右。雖然從江面吹過來的風不熱了,但依然沒有一絲涼意。

“我們這是要結束了嗎?”突然間,北川冒出一句話,好像自言自語。

李浩倡被他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弄蒙了,問:

“什麼結束?誰和誰?”

北川沒有回話,繼續抽菸。過了一會,他把菸蒂扔到地上,站起身來,對李浩倡說起了週六上午發生在自己寢室的事。

怪不得昨天中午在“北岸”吃飯時,和田和北川的表現和往常不同。原來在他的寢室裡,和田給他說的不是思念,而是告訴他調動遇到了和田不能解決的困難。

李浩倡的第一感覺:對於和田和北川的關係,和田沒有了原來的堅持。但是,他不想對北川說出自己直覺。畢竟直覺是沒經過理性驗證的感覺,有時候並不可靠。

“別想那麼多,北川。我覺得和田僅僅是告訴你,關於你調動的事,她遇到了克服不了的困難。一個女孩子,在這個時候,她不對你說說,又去對誰說?”李浩倡說。

“你是這樣想的?!”

“我就是這樣想的!”李浩倡加重語氣,肯定地回答。

北川在李浩倡身邊停下腳步。李浩倡站起來,問:

“北川,你們說沒說你調動不了,後面該怎麼辦沒有?”

“沒有。調動的事,我這邊還沒開始,就說後面的事,那不明擺著說,我不想為調動的事操心努力了。到我這邊也走不動了,再說後面的事吧!”

“也是,這個事,不僅僅是你自己的事,它關係到和田和你的未來。既然是兩個人的未來,你也該好好出力跑一跑。”

和北川說了這麼多,除了安慰就是給他鼓勵。在李浩倡看來,這些話其實都是些沒什麼用處的話。

兩人都再次陷入沉默。

和田和北川,兩人既然談到了調動遇阻,也應該談到調動不成後,兩人之間的關係該怎麼發展。昨天他們居然沒談,這有點反常。

他們兩個明白人,居然不談後面的事!要麼是和田覺得調動不成,沒有談下去的必要;要麼是北川不想看到調動不成的壞局面,避而不談!

調動不成,恰恰才是他們兩人該談的啊!

這些想法,才是李浩倡想說給北川聽的話。但是,李浩倡不知道今天怎麼了,嘴巴里說出的話,完全不是自己心裡想說出來的話。

江堤上的路燈光,在腳下的江水面上反射出一塊淡黃的光斑。眼下,抖動的光斑顏色慢慢地開始變淺。

五點不到,四點多的時候,天空開始放亮。

北川抬頭看了看東南方的天空,對李浩倡說:

“走吧,我送你回家。”

第二天,趴在床上的李浩倡接到外婆的電話,說畫室的空調好像有點問題,出來的空氣不是涼的了。

李浩倡翻身從床上跳下,對著手機說:

“外婆彆著急,我馬上回來!”

修理師傅檢查後,說空調太舊,沒有修理的價值了。李浩倡沒有猶豫,帶著師傅,給外婆買了臺新空調裝上。

空調快裝完的時候,李浩倡接到紫瓊的電話:

“現在都下午四點了,懶蟲你起床沒有?”

“外婆畫室的空調壞了,我在給外婆裝新空調呢。等會我做晚飯,今天回來吃晚飯吧。”

“快一週沒到城裡了,也該看看外婆了。等安歌下班,我們倆一起回來。”

即便有街道上法國梧桐濃密的樹葉遮攔,太陽光不能直射進廚房,漫反射後的光線依然照得廚房一片明亮。

夏季,是廚房最明亮的季節。

頭頂的吊扇呼呼旋轉著,四人一人一方,圍桌吃飯。外婆時常停下筷子,微笑著、深情地盯著某個孩子。李浩倡假裝沒看到外婆的注視,埋頭大口吃飯。

“浩倡,昨天熬夜了吧。”外婆問。

李浩倡抬起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您不打電話來說空調壞了,我估計還會睡一會。”

“那昨夜在做什麼?畫畫還是……”外婆接著問。

“昨夜兩點多,快打烊關門的時候,北川打來個電話,我過去陪他在寶塔灣江邊坐了坐。”

“那應該是北川這伢有不小的心事,不然,不會半夜要你去陪他到江邊坐坐的。”外婆停了會,說,“浩倡,不論多理智的人,有時候也會陷入‘當事者迷,旁觀者清’的境地。如果北川有什麼事深陷其中,看不明白,你要告訴他,哪怕他當時不愛聽!”

外婆這話說得李浩倡心裡一驚,好像她老人家知道昨夜北川和自己的談話內容似的。

“北川還真有點心事。”李浩倡猶豫了一會說,“這個事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難得解決。”

“那到底什麼事?”紫瓊問。

北川的事,李浩倡原本就想回家和紫瓊說一說的,現在她既然問,那就在飯桌上說一說。再說,外婆和安歌也不是外人。

詳細說完北川、和田的事,李浩倡又把在寶塔灣和北川的聊天說了說。他剛說完,沒想到,首先說話的是安歌:

“不管以後北川哥的調動成不成,反正我感覺,和田姐現在對北川哥的調動沒什麼信心了,一副聽天由命的模樣。”

沒想到,安歌的想法和自己一樣,李浩倡心裡又暗自吃驚了一下。

“北川和和田是多般配的一對,如果因為調動不成分手了,那真是……”紫瓊說不下去,搖了搖頭。

沒想到,紫瓊的第一句話也是這樣,出口就是“分手”二字。

難道大家都不看好他們的未來?

到最後,安歌和紫瓊的看法是:十幾年的感情,他們兩人不會輕易放手,應該會想盡辦法堅持下去。

晚飯快吃完的時候,外婆對李浩倡說:

“有段時間沒見到北川了。哪天他不忙,浩倡你約他到家裡來吃個飯。就說外婆想見見他。”

晚上,四人在外婆畫室聊天。從李浩倡結婚後,一家子很難得團聚,外婆很珍惜這樣的團聚,丟下手裡的一切,陪著孩子們。

李浩倡和紫瓊結婚以後,每次回來的甜蜜勁,讓外婆倍感欣慰。再看到安歌還單著,二十六了連個男朋友都沒有,外婆有點著急。所以,她常常在李浩倡和紫瓊面前提及這事,讓他們倆給妹妹多留心留心。

現在,外婆又向紫瓊提到了這事。安歌叫了一聲“外婆”,坐到她身邊,翻看一本畫冊,不說話了。

安歌今天情緒不高,說話也少。

外婆和紫瓊說“北岸”的經營情況、問她爸媽的身體和工作情況;也和李浩倡說繪畫。偶爾外婆會走到畫布前,畫上幾筆,和李浩倡探討一下繪畫技法。

整個晚上,外婆興致很高。

外婆年紀大了,不能依著她老人家興致來,看看時間到十一點,李浩倡強行終止了聊天。

三人上樓睡覺,紫瓊先到安歌的房間坐了會,才回到李浩倡原來的房間。

“知道為什麼安歌今天晚上情緒不高嗎?”紫瓊一進門就小聲問李浩倡。

“什麼原因?”

“為她北川哥擔心。說十幾年的感情,真和和田分手了,那該是多大的遺憾。”

“西寧和北川,是安歌從小就親近的人。特別是北川,安歌從小最信任他。”

“所以,現在最為北川擔心!”

“是啊……”

李浩倡揭開礦石收音機上覆蓋著的布,慢慢旋轉著旋鈕,一陣吱吱啦啦的聲響後,收音機裡傳出荊州電臺的聲音。

“李浩倡,別玩你的老古董了。我想問問你,如果,北川最終不能調到武漢,你覺得他們兩人還會在一起嗎?”

李浩倡沒有立即回答,在房間走了幾步,坐到沙發上才說,“說實話,那樣的話,我感覺他們會分手!”

紫瓊半天沒說話。突然坐到李浩倡身邊說:

“李浩倡,要是哪天我也離開荊州,你會和我一起去嗎?”

“肯定隨你一起走啊!我和你又不是北川和和田,不在體制內,想到哪裡到哪裡!嗯……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也要離開荊州?!”

“李浩倡,你上次外出回來,一直忙著創作,我還沒機會詳細給你講我的深圳之行呢,今天我來詳細說給你聽聽。”紫瓊摟著李浩倡的腰,一五一十說完她的深圳之行。

聽完紫瓊的講述,李浩倡說:“紫瓊,你的心還是在深圳!”

“不是,李浩倡!”紫瓊連忙打斷李浩倡的話說,“我的意思是說,哪天我們要轉行做點別的,也應該有個熟悉的行業。我現在就是先熟悉一下餐飲行業以外的行業,為未來哪天轉行做準備。現在,房地產也是人家南邊先開展,我不到那邊學習到哪裡學習?”

“紫瓊,我說的意思也不是你理解的意思。”李浩倡也打斷紫瓊的話說,“我的意思是這樣的,畢竟你踏入社會是從深圳開始,在那裡也工作了十年,無論怎樣,你惦記深圳也很正常啊!紫瓊,你放心,還是剛剛說的話,你到哪裡,我就陪你到哪裡!如果你哪天重返深圳工作,我一定陪你去!”

“浩倡!”紫瓊抬起頭,深情地看著李浩倡,柔柔地喊了一聲。

這年的夏季,長春弟弟在十號路和三一八國道交叉口,建了一個汽車修理廠。開業後,生意不錯。他弟弟兩邊跑,忙得不亦樂乎。

出伏後,氣溫明顯下降了。昨夜的雨,讓今天的天氣涼爽不少。北川出警回來不久,接到市局局長辦公室的一個電話,要他到局長辦公室去一趟。

原來,這是一次調任前的談話。

九月,松滋市公安局有個副局長退休。市局決定,到時調北川接替他的工作。看來,這個調任,市局早決定了人選,要不,也不會早早讓北川去黨校學習。

進局長辦公室前,北川還在想,這次談話,一定找一個恰當的時機,向老局長說說自己調動的事,懇請他幫忙給上面說說。沒想到現在居然說的是這個。

這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老局長見他一時沒說話,以為他有什麼顧慮,問了一句:

“怎麼,有什麼困難嗎?”

“沒有!”北川連忙回答。

接著老局長和他談了一些下去工作要注意的事情和細節。

北川知道,老局長對自己的這番交代,不僅僅是上級對下級、長輩對晚輩的關心,也包含了許多的私人感情。

現在這個局面,關於外調的事,自己根本向局長張不開嘴。

走出局長辦公室,北川並沒有像前兩次到新崗位前,領導找自己談話後的喜悅。自己在荊州市公安系統的職務越來越高,外調的可能性就會越來越小。走在辦公大樓長長的走廊上,他有點恍惚。

北川沒有直接回單位,而是把車開到寶塔灣江堤邊停下。中午的寶塔灣江堤邊,沒什麼人。

像今天這樣的好訊息,往常他會第一個打電話告訴和田。今天,他不僅不會打電話告訴和田,甚至害怕自己調任的訊息被他人知道。

只要有一個人知道,和田就會知道!而現在,這樣的訊息,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好訊息,甚至說得上是一種折磨人的訊息。

北川還是不想放棄,哪怕有一絲希望,他也要爭取!他在心裡默默過了一遍大學同學,掏出手機,開始給他們打電話,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關係,能幫到自己外調這個事。

轉眼到了九月。北川把手頭的事交代完畢,回家和父母呆了兩天。離開沙市的前一天,他按前幾天和外婆的約定,到“張居正街五號”吃晚飯。

外婆的廚房還是和原來一樣,窗明几淨。現在,廚房落地窗外金色的夕陽,把外婆的一頭白髮照得透亮。

吃飯前,外婆突然離開自己的座位,走近北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到那邊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千萬記得按時吃飯,好好吃飯!還要記得,回來休息,有時間就到外婆家裡吃飯!”

“好!外婆,以後,只要我回來,一定來您的廚房吃一次飯!”

吃飯的時候,北川幾乎沒說自己到松滋任職的事,說的最多的,是高中時常常在這個廚房吃飯的往事。

“紫瓊,你不知道,高中復讀的時候,浩倡幾乎每週都給我和南山送一大包吃的東西,都是外婆煮的鹹蛋、醃魚、香腸。要不是那些吃的,我恐怕真還是一顆‘豆芽菜’、長不到現在這麼壯。”

“北川哥,到時候想吃什麼,那邊又沒有,我給你寄過去。”安歌說。

“寄過去時間長,等不了。還是像原來一樣,你直接給我送過去吧!”北川一本正經。

“可以啊!”

“哈哈,逗你的。松滋這麼近,飲食習慣和我們這裡一樣。又不是到了飲食習慣完全不同的外地,還有想念家鄉的味道這一說啊。”北川笑了。

安歌笑著橫了北川一眼。

林夕子打來電話的的時候,正是晚飯前一個多小時前,生意最清淡的的那段時間。

紫瓊走進一號卡座,坐到李浩倡對面,和林夕子聊了起來。

將近十分鐘後,通話結束。放下電話,紫瓊告訴浩倡,林夕子爸爸籌備很久的房地產公司成立了,現在,她要去那邊上班了。

雖然聽不到林夕子在電話裡說些什麼,但根據紫瓊在這邊說的話,浩倡也聽明白了個人七、八分。

“浩倡,這就要走了哦!”紫瓊坐到浩倡身邊說。

“看看家裡有什麼事,該處理的就處理,該交代的就交代,弄完了就去那邊上班。”

“這就讓我走啊?是不是很想讓我早點走?”紫瓊說。

浩倡沒說話,只是抱了一下紫瓊。

沉默了一會,紫瓊接著說:

“浩倡,我離開沙市去深圳的時候,沙市是多麼發達的一個輕工業城市啊。紡織、家化、家用電器、化工農藥……好多行業好多品牌在全國也是數一數二的啊。我以為改革開放,我的家鄉這麼好的基礎,一定會發展得更好!可我回來這幾年,看到的是這些企業一個個在破產、這些品牌一個個在消失。沙市正一步步走向沒落……這也是我重回深圳的原因之一。因為,要想以後有大的發展,還是要出去尋找新的出路。這次去夕子爸爸公司上班,既是學習,也是尋找新的出路。”

浩倡還是沒說話,又抱了抱紫瓊。

次日,浩倡陪著紫瓊去了趟岳父母家,在吃晚飯的時候,紫浩倡告訴岳父母,最近幾天,紫瓊就要去深圳了,以後又什麼事,直接打自己電話,自己也會常常來看他們。

“真走?我還以為你們就是說說”岳母說,“又不是日子不好過,還出去幹什麼?”

“姆媽,不是日子好不好過的問題。太平靜的生活沒意思。人來到這個世界就是來折騰的!爸,你說是不是?”紫瓊突然轉向岳父說。

“你們的事,自己決定!”岳父說。

“唉,隨你們吧!”岳母嘆了一口氣,接著說,“就算我們阻攔,你們還是不會聽我們的。浩倡,紫瓊,不管到哪裡做什麼,首先要把兩個人的小日子過好!”

說這話的時候,岳母緊盯著浩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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