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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老下關記憶(四)

東站建設飯店前的空場還是泥地的時候,就停放了馬車。這塊空場被鋪成水泥地後,仍停放了馬車。馬車都是三匹馬拉的,兩根轅杆中間套的馬,高大強壯,被叫做“中杆馬”,左右兩邊的馬稍小稍弱,被叫做“邊杆馬”。

趕車師傅過上一段時間,就要給這些馬兒喂料。他從車尾底下解下鐵皮食槽來,放在地上。從車上翻出食料袋,往食槽裡投進糠料,並混入少許精料。倒進清水,用木棍攪拌均勻——水是用隨車的鐵桶從空場西頭向北流的那條大溝裡打來的,那條大溝一年四季淌著水,水質較清。

三匹馬低垂著頭,悠閒地搜尋著槽裡食料,不時抬起長臉、咧出牙床咀嚼著,並噴上幾個響鼻。隨後,又飲起主人提過的水來。吃飽喝足了,馬兒們又延出長物,嘩嘩滋出一大脬穢臊,泛起層層白色的粗大泡沫。

而馬兒身後那些表面光亮的穢貨,在學校要求上交肥料的時段裡,迅速被候著的學生娃扒走,裝入攜來的撮箕裡——他們朝前四處掃視著各馬屁股,觀察誰尾巴根有翹起的跡象。這樣的任務,一年裡會派出一、兩次。收集來的肥料,有的被壓到學校東邊圍牆下的實驗田裡——高年級每班有一塊。有的被支了農,兩個人一組抬起摞著的撮箕,不時交換著左右手,送到生產隊的田地裡去。最遠的被送到關迤,走過整個城區,穿過城門洞,沿陡坡直上,交填到龍泉“大石頭”西邊那片地裡。

學校集肥任務時間集中,又要求了定額,外加馬糞蛋味兒小,一時間停在東站馬車下面的馬糞蛋,被撿拾一空。連彈石路上馬兒邊跑邊拉出的,被摔成了八瓣的,都被撿拾了個幹盡。沒收集到馬糞蛋、馬糞渣的,就只好捂住鼻孔去收集養了豬的人家圈裡的豬糞。豬糞不僅溼而且臭,於是和了小半從煤爐裡掏出已燃盡的煤灰,這樣既增加了糞的數量,也掩住些臭味。

趕車師傅接了活計,裝了車或空著車趕馬走了。地上空餘一灘一灘半乾的馬尿漬,並著些餵食漏下的草料殘渣。下關風大,有時來風旋著,邊旋邊換著地點邊往上衝,帶著殘渣轉著升到半空中去。

一天,就被小夥伴著急忙慌地喊了拽看出去,一起跑到空場上看,已經過去了,什麼都沒見到。聽他斷斷續續地講述,知道他是見到了稍大的旋風,龍捲風。

進入農曆三月,空場上更是熱鬧起來。從東邊幾個縣裡,來大理參加“三月街”牲畜交易的隊伍,都集結在這裡。東邊百貨商店門口都歇滿騾、馬,隔壁副食店旁邊,後來成了五一商店老闆的賣歌單的男子,靠過的那棵電線杆上也拴過馬匹。那些騾、馬脖子上掛個布袋,下半截長頭裝在布袋裡吃著糠料。

下關城內的長件運輸不靠汽車,也不靠馬車,而是靠人力的大板車。板車車身寬長,車輪厚實,轅杆粗壯。

搬運水泥電杆,用專門的拖車,一組寬車輪上,架一長根小腿粗的鋼管,下邊吊掛著電杆。架轅的師傅扶緊單轅杆,掌住前進的方向。車身左右圍住肩頭掛著繩索拉車的師傅,男女都有,系長圍腰、套袖套、戴草帽。他們一起吆喝著號子往前,似陸地上拉車的縴夫。

搬運整塊鋼板,一前一後用兩輛板車。前面板車上橫墊著木方條,架住鋼板,便於轉向;後面板車上落實著鋼板。前車架轅的師傅掌住前進方向,車身左右圍住肩頭掛著繩索拉車的師傅,男女都有,系長圍腰、套袖套、戴草帽。他們一起吆喝著號子向前,也似陸地上拉車的縴夫。

拉車師傅們是有組織的,分屬不同的搬運組。振興街口、人民街上都有他們停放板車、駐足歇腳的房屋。平常閒暇時,他們順著牆腳,躺坐在蓑衣上,喝著大缸粗茶,或抽起短旱菸鬥,繚繞煙霧中分不出男女。

——2022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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