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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設陰謀秦天良恩將仇報,崔曉石要刺殺勝英

續三俠劍19:飛天蜈蚣秦天良假意給勝英賠禮,撩衣服跪倒在地,他的手偷著從懷裡拽出一隻鏢來。這隻鏢能有七兩多重,三稜的,鋒芒尖利,光有鏢頭,沒有鏢穗兒,鏢頭的後面有個環子,為的是便於抓在手中。

只見他單腿往地下一跪:“三哥,我多謝您不斬之恩!”勝英一哈腰用雙手相攙:“九弟,自家弟兄何必客氣,請起!”勝英這個“起”字剛一出口,就見秦天良冷不丁把右胳膊一甩,“啪!”把這隻鏢就扔出來了。

他離勝英不到二尺遠,這隻鏢是又急又快,一道寒光就到了。勝三爺不愧叫神鏢將勝手崑崙俠,看秦天良嘴裡說得挺甜,眼珠子賊溜溜直轉,就斷出他心裡有鬼,加了防範。見他把鏢一抖,這隻鏢貼著上嘴唇“刷”就到了,三爺早有打算,一張嘴把鏢頭讓過去,用牙齒把鏢的環子給叼住了。

就這一手,沒有深厚的功底,是做不到的。勝英把鏢叼住,把腦袋一甩,這鏢就掄起來了,“悠——吱-”又回來了。這是什麼功夫?太出乎秦天良的意料!他沒料到暗鏢能被勝英叼住,更沒料到這隻鏢轉了一圈後直衝他飛來。

他躲閃不及,只容他往旁邊擰擰身子、“噗”這一鏢中他肩頭,鏢尖碰到了骨頭。秦天良疼得“唉喲” 聲,倒在地。書中代言,這是勝英有意給他留情,不然的話,勝英這一鏢就能結果他的性命!

因為勝英有容人之量。老爺子一想,得讓他受點傷,給他留點記號,讓他時常能想起來,這才把他肩頭打傷。小勝奎看得一清二楚,心說姓泰的,真是個狼崽子!我爹對你再三容讓,怎麼就感動不過來呢?看來這個賊子是可殺不可留!

他一伸手在別人的手裡搶過一把刀,往上一縱,舉刀就要砍倒在地上的秦天良。勝三爺把眼一臉:“住手!你要幹什麼?”“爹爹,不能留他!”“還不給我退了下去!”勝奎一看爹生氣了,趕緊把刀放下,退在一旁。

勝英過來親自把秦天良攙起來,伸手將這隻鏢給他拔掉,然後讓勝忠取來刀傷藥,給他敷上,包好,又把這隻鏢上的血擦淨,然後往前一遞!“老九,物歸原主,你的東西還給你,恕愚兄得罪了。趕緊逃命去吧!”“這個……”

秦天良臉紅脖子粗,感謝勝英不殺之恩?覺得丟人。逃走?聲不吱地一走了之,覺得不夠英雄好漢。想來想去,他這樣開了口;“勝英,你想得挺美,給我上藥,又把我放了,讓我忘了報仇。你想錯了!放虎歸山,必要傷人。將來這個仇我必定要報。你想想,還是如今把我殺了為好,水絕後患嘛!不然的話,你可有後悔的時候!”

勝三爺一笑:“好吧。老九,既然你執意要報仇,我也沒有辦法。我說放你就放你,你願意報仇,我姓勝的等著你。你看怎麼樣?”“好!”秦天良站起來,拍打拍打身上的塵土,往前一邁步,覺著角頭疼痛。他一咬牙,率眾人翻身上馬,讓手下人把那口白茬棺材拉回去。

這陣兒,在勝英門口聚集了好幾百鄉親,人們連戲都不看了跑這兒來看熱鬧。一看勝三爺放了秦天良,挑大拇指稱讚:“真及仁義君子!”“勝三爺真是佛心的菩薩!”“看看姓秦的這小子有沒有良心吧!他要是還執迷不悟,得不了好報應!”

有不少年輕人叫著起鬨:“嚇!臉皮真厚!”“拉走空棺材?自個躺裡頭吧!”秦天良耷拉著腦袋,率徒弟等人狼狽而逃。勝英衝著父老鄉親一抱拳:“各位,算了,不要譏諷於他。大家趕緊回去看戲。”

勝英把勝奎叫到眼前,小聲說道:“勝奎呀,招呼父老鄉親該吃吃,該喝喝。為父有點累了,我要回房歇息。”“是,爹爹。您歇著去吧!”不說老勝家,單表秦天良。他急急似喪家之犬,惶惶如漏網之魚!這一行人趕著車輛騎著馬,離開勝家寨直奔茂州縣城。

來到北門外時,秦天良回頭一看沒人追趕,打了個唉聲:“唉,天哪!姓秦的冤沉海底,你怎麼不睜開眼看看?”這陣兒他來了精神,又咬牙,又掄拳頭。他那肩頭一陣劇痛,好懸沒從馬上摔下來。

“飛天流星”崔曉石緊把他扶住:“九哥咱就別走了,今兒個就住到茂州吧!您好好將養幾日,找個郎中給您治治,然後咱再走也不遲。”“也好!”路邊有座廟,叫“天壽宮”。秦天良等商議著是否住在廟裡。

這時,廟裡的觀主出外辦事走了回來,一瞅廟門前聚著十來個人,又有車,又有馬,還拉著口白茬兒棺材,這老道就是一愣,不知出了什麼事。他急忙走到近前,一眼就認出了秦天良。“無量佛,這不是天良嘛!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嗯?”秦天良一聽聲音挺熟,怎麼茂州這塊兒還有我的熟人?他甩臉一看,面前站著一位道士,身高九尺開外,稍微有點駝背,面如瓦灰,兩道鬥雞眉,一對丹鳳眼,大鷹勾鼻子,薄嘴片兒,三綹花白鬍,頭上戴柳木道冠,銀簪別頂,身穿藍布道袍;顯得乾淨利落。

秦天良怎麼看怎麼眼熟,“喲!”想起來了:“顯懷兄!”“無量佛!賢弟呀,快到廟裡坐會兒,我出家就在這。”“是嗎?我一點兒都不知道,要知道哪能越門而過!我正想找個地方歇息。”“那好,請到裡邊。”這個老道很熱情,急忙叫開小角門。

小老道開門看師父回來了,又見後邊還有一夥人,不敢多問,立即開了大門。車老闆把大車趕進院後,小老道又將大門關閉。老道告訴小老道:“把這車輛趕到跨院,那塊兒有一眼井,有牲口棚,刷洗飲遛方便。”車老闆把車趕到跨院去了。

這老道把秦天良等人讓到“鶴軒”。這廟還真夠闊氣,八仙桌,太師椅,屋裡香菸繚繞。秦天良坐到椅子上直皺眉,老道問道“你這是怎麼了?肩頭出血,受了傷?”秦天良點點頭。“那就到床上歇息!”

他讓小老道鋪上被褥,扶著秦天良上床歇息。這老道還挺熱誠,趕緊告訴小老道預備吃喝。說了半天,這個老道是誰呢?他跟秦天良為何稱兄道弟?這老道也姓秦,叫秦顯懷,跟秦天良是沒出“五服”的弟兄十年前,秦顯懷出了家。

自那以後兩個人就沒見面,沒想到今日在此相逢,哪能不親熱!這秦顯懷如今是天壽宮的觀主,手下有大老道、小老道六個人,他是個頭兒。這天壽宮有錢,還有房子,果木園子,菜園子。每一年靠著這些廟產,就吃不盡穿不完。

在茂州來講,算是首戶,秦顯懷讓秦天良躺下,招呼著崔曉石眾人落座。大夥淨了面開始喝茶。這時秦天良強打著精神把柳天雄和崔曉石叫過來,做了引見:“你們都叫哥哥吧。按我們家族排,這是我四哥。”

相互見禮後,秦顯懷問:“兄弟,你這是從哪來,拉著棺材幹什麼?你怎麼受的傷?”“唉,一言難盡!”秦天良灰溜溜地說了一遍。最後他指著胳膊:“道兄,這就是勝英給傷的。這個老匹夫多歹毒,先殺了我哥哥秦天豹,逼死我嫂子,害得我侄秦尤到現在連個家都沒有;又殺死我堂兄秦義龍;今兒個又傷了我!我們老秦家跟老勝家有不共戴天的仇!”

“噢,是這麼回事。”秦顯懷轉動著眼珠,手捻著鬚髯沉思不語。這老道也有自己的心事,什麼心事?原來,他跟勝英也不合,說來這事也湊巧了。秦顯懷是天壽宮的觀主,廟產很多,就他們師徒七個,吃喝不愁,也就行了唄!

可是這個秦顯懷貪心不足,老覺著不夠口,每年都把地邊往外擴充套件。廟上的地和老百姓的地都連著,他要看上誰家的地,想方設法得弄到手。人家要不服去打官司,還打不過他。因為他有錢,跟茂州的官府處得不錯。

這官府的人都吃他,沒事就上天壽宮來解饞;衙門口上上下下都受過賄賂。靜睜地看著田地被廟上侵吞,自然就向著他。老百姓沒有依仗,明明有理也打不贏,眼看著一而再、再而三,他把地擴充套件了一百五十多畝,害得這些百姓無家可歸,叫苦連天。

後來有個人想了個好主意,勸大夥到北關外勝家寨,在勝手崑崙俠神鏢將勝英勝子川面前告狀,勝三爺絕不能袖手旁觀,人家是俠客。大夥覺得這確實是好辦法。有的人擔心:“聽說勝三爺在南京總鏢局,不常回家。”於是,推舉一人前去勝家寨,探聽勝英是否在家。

說來也巧,勝英正好在家。那人回去一說,呼啦啦聚了四十多人,男的女的都有,一齊來到勝家寨,往勝英門前一跪,紛紛喊冤。這成了公堂。勝英一貫除暴安良,為鄉親們沒少做好事,一聽說鄉親們求見,焉有不見之理。

勝英出來一看,嚇了一跳:喲,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頭頂狀紙上我這來告狀?三爺把大家攙起來,讓進廳堂。眾人紛紛訴苦,最後將狀紙呈給勝英。眾鄉親一齊跪下乞求:“三爺,救救我們!”勝英為難了,心想,我這不是縣衙,我也不是朝廷的官,怎麼能升堂辦案。

勝英把大夥攙起來,說道:“鄉親們,你們信得過我勝英,我非常榮幸,只是愛莫能助!我不是父母官,怎麼能裁斷此事。我看這樣吧,既然你們在本地告不動他,就往上告,我包下所需川資。”

這些人連聲說:“不!我們不能告了,走到哪裡都是一樣。我們就請您老人家出面主持公道。三爺,您要不答應,我們就死在您家裡!”

一片哭喊聲。看著苦難的鄉親,心中一陣難過。三爺說:“這麼辦吧,我試試,不一定行。要辦成了,不用謝我;辦不成,各位也別埋怨我。”“三爺,瞧您說的,您那麼大年紀了,能跟我們走一趟,我們就十分感激。”

就這樣,勝英跟勝奎、勝忠一商議,打發這些人先回去,約定第二天午時在天壽宮相會。第二天一早,三爺叫勝忠從賬房支了兩千兩銀子,帶著勝查和四個家人來到天壽宮。叫開門,見了秦顯懷。

秦顯懷認識勝英,知道他必定有事,不敢得罪,以禮相待,把勝英讓進“鶴軒”,茶罷擱盞,秦顯懷就問:“無量天尊,老俠客您貴足不踏賤地,今天到了敝觀,不知有何見教?”勝英一樂:“觀主,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求您來了。”

把來意說了一遍,最後說:“觀主,你們三清弟子我認識不少。你們跟佛門弟子一樣,講的是慈悲為本,善念為懷!您這廟乃是極樂等地,怎麼能侵吞人家的土地!這些老百姓叫苦連天,望觀主大發慈悲,把那一百多畝地退還給他們。觀主,能不能賞給我這個臉?”

秦顯懷這才知道勝英的來由。心說,勝英你可不對,咱倆井水不犯河水,你管得著這事嘛!你又不是官府,跑這來裝什麼青天大老爺?不想答應,但是一看勝奎那怒目橫眉的神態和那手執的魚鱗紫金刀,暗想:人家帶刀來的!我要是不答應,今兒個罷不了。得了,光棍不吃眼前虧,我別捨不得財把命搭上。

想到這他假意為難:“老俠客,您一說我才清楚。過去我一點不知道只是聽徒弟們說農戶們過不下去了,要出賣田地。您看,講買講賣嘛,我就花錢買過來了。好,衝著三爺您的面子,我把田地都退回去。不過,這一買一退,廟上的損失可不小,如何是好?”

勝英早就料到了,忙說道:“仙長,不能讓廟上吃虧,這筆錢我給墊付,您出個價吧。”“那……老俠客您真是菩薩。好吧,我不能多要,少說也得四百兩銀子。”他這是敲竹槓,訛人,想出個價把勝英嚇跑。勝三爺一樂:“不多!我給五百。怎麼樣?”

“老俠客,哪能讓您多破費!”“不!誰讓我願意管這個事呢。我給銀子,你馬上出字據,把地退回。”“行行行,貧道一定照辦。”就這樣把事定規了。這陣兒到了晌午,那些農戶都來到天壽宮門外。勝英叫勝奎出去把鄉親們領進來。

眾人跟勝奎進了“鶴軒”。勝英告訴眾人;“方才我跟觀主談過,觀主願意把田地退回你們。”眾鄉親脆倒在地,謝過勝英,高高興興回家去了。勝英又坐了一會兒,起身告辭。三爺走後,秦顯懷把門關上,回屋就罵:“老匹夫,‘仨鼻子眼兒,你多出這口氣’!雖然說我訛了點銀子,可我倒了威風!”這老道暗氣暗憋。

這件事已經過去三年了。每當想起來,他就恨得咬牙切齒。今天秦天良說了跟勝英的仇;他就不由地回想起了對勝英的怨。秦顯懷想罷有什麼打算呢?他想巧使秦天良,把勝英弄死,給自己出氣。如果勝英一死,他在茂州就可橫逛。別看秦顯懷武藝不高,可鬼點子挺多。

他衝秦天良一笑:“九弟,你知不知道犯了什麼毛病?”“我犯什麼毛病了?”“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太小瞧了老頭子勝英。那勝英是好惹的?什麼場面他沒經過,什麼高人他沒會過?”

“就你們幾位就敢堵著他家門口大吵大嚷地報仇?這不是笑話嘛!就是成了名的劍俠,也得好好斟酌斟酌!我不怕你生氣,你這叫自討苦吃。你別忘了古人說的話:“逢強智取,遇弱活擒’;“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硬的不行,可以動軟的;明的不行,可以動暗的,報仇就得這麼報。”

“對!”秦天良坐起來了:“道兄,請指教,這暗的該怎麼做?”“老九,你聰明人怎麼說糊塗話!你們都是夜行人,還用著我教?”秦天良似懂非懂地問:“您的意思是白天不行,晚上去行刺?”

“對!乘勝英熟睡之時,進去結果了他。人不知,鬼不曉,誰知道是哪個乾的?官府上哪去找兇手?你仇也報了,氣也出了,何樂而不為呢!”“多謝道兄指教。”秦天良一細想,連連地晃著腦袋:“不妥。”秦顯懷就問:“怎麼不妥?”

“方才您說了,這姓勝的絕非是好惹的人,晚上必定有所防備,恐怕行刺他不易下手。”“兄弟,你又說糊塗話。勝英再能耐,他睡覺不?老虎雖厲害也有打盹的時候。給他來個‘金風未動蟬先曉,暗算無常死不知’。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我就不信弄不死他!”

秦天良聽完一個勁兒地吧嗒嘴,覺得人家說得有理,可一看自己的傷肩,就嘆了氣。旁邊的飛天流星崔曉石開了腔:“九哥,道爺說得太對了。您不用為難,您就在這好好養傷。這件事教給小弟,我去刺死勝英怎麼樣,九哥?”

秦天良拉住崔曉石的手:“兄弟,非你不可呀!我方才話都到了嘴邊上,又咽了回去。你想想,你的綽號叫飛天流星,在咱弟兄裡,要講高來高去,誰也不如你!兄弟,我就拜託你了。”“好。九哥,今晚上我就去。”

秦顯懷忙阻止:“且慢!我說兄弟,你叫飛天流星崔曉石?”“對。”“崔大兄弟,你別冒失,也不要急於求成。你想想,今天白天出的事,勝英能沒有防備嘛!你去了正好投入羅網。”崔曉石聽後點頭,問道:“道兄,您說哪天去合適?”

“不忙,你們先在我廟上住著,三天之後你再去也不晚。等他不防備了,認為你們走了,就在他鬆懈的時候,你出其不意地宰了他!”秦天良、崔曉石、柳天雄和四個徒弟、夥計在天壽宮裡藏了三天。

到了第四天,崔曉石動身,秦顯懷又阻止:“不忙。咱這麼辦:你別晚上去,先換身打扮,白天去踩踩盤子,看看勝英有無防備。沒防,晚上你就去下傢伙;有防備,咱們再延期。”“道兄,您辦事想得可真周全。就聽您的。”

崔曉石喬裝打扮:身穿又肥又大的長衫,腰裡系根帶子,肩上搭了個錢褡子,用竹竿挑著塊白布。老道早就在白布上寫字:“細批流年,未卜先知”。那帽子狠勁往下帶,遮住半張臉。他一琢磨,那天勝英對自己沒怎麼注意,我再一這麼打扮,他就更看不出來了,何況我又不去面見勝英,只是去踩踩盤子,更不會露馬腳。

他穿戴完畢,讓秦天良看看。秦天良、柳天雄、秦顯懷異口同聲地叫好。崔曉石暗藏利刃。什麼利刃?一把鬼頭刀。他的鬼頭刀尺寸不長,刀把長七寸,刀頭長一尺五,犀牛皮的刀鞘。因為衣裳肥大,便於貼身暗藏。百寶囊也在裡邊揹著,裡邊裝著應用之物。

崔曉石辭別眾人後,老道沒讓他走前門,把他從後門送出去。崔曉石到了街上,先故意溜溜達達,上了北關的大道,才加快腳步,直奔勝家寨。這小子一邊走著,一邊往四外瞅著,見那些騎驢的、趕車的、挑筐的、揹簍的誰也沒格外瞧他,他才放了心。

既然裝算卦的,就得像,他一邊走一邊吆喝:“細批流年,未卜先知!如若不靈,分文不取。”其實,他不會算卦,很怕有人搭碴兒。走著走著,道上的行人少了,崔曉石一看,再往前走就是勝家寨。

他心裡嘀咕:可別讓人認出我!他又把帽子往下拉一拉,走到了拐彎的地方,拐過去便是勝家寨。這裡除了他之外,再沒有一個行人。他舒了一口氣。可是,剛一拐彎,從道邊樹林裡跑出來一個人。這人一邊路一邊喊:“唉呀,可了不得了,快點幫忙攔著點,我腿毛了!”

您說這話說得滑稽不?說馬毛了,騾子毛了,哪有說自己的腿毛了的?崔曉石一聽這氣就不打一處來。心說,這位不是瘋子就是傻子,再不就是個二百五。他正想著,就見這位腿毛了的人那個快勁兒就不用提了,“嗖嗖嗖嗖”直奔崔曉石。

“攔著點,我腿毛了,我自己管不住了!”說著就到了崔曉石跟前,還沒等崔曉石躲閃,“咣”一頭正撞到崔曉石肚子上。這位“飛天流星”被撞得摔了個仰面朝天,錢褡子也落地了。崔曉石氣囔囔地站起身來,一看這位跑過去了,一邊跑還一邊喊:“快點兒替我截著點,我的腿毛了!我的媽呀,可要了我的命了!”

“哼!”崔曉石把塵土撣撣,心說話,天地之大無奇不有,你說這位是什麼玩意兒變的!又一琢磨,備不住腿真毛了,他有這種病?你還真別抬槓。他想瞧瞧那“毛”了的腿,可跑沒影了;剛才連人家的模樣也沒看清。

崔曉石站了一會兒,穩了穩心神,把錢褡子撿起來背在肩頭,把那招牌重新舉起來,趕奔勝家寨。離勝家寨也就是半里地光景,又聽身後喊,“了不得了,我腿毛了,幫幫忙,截著點兒!”

崔曉石回頭一看,這位又到了眼前,“咣”的一聲。崔曉石緊躲也沒躲開,正撞到腰上,“吭哧”一聲,摔了個趴虎。這位踩著崔曉石的後背,“登登登登”地過去了,飛天流星從地上爬起來,不見此人蹤影。崔曉石罵不絕聲。

書中代言:這個崔曉石白在綠林多年,你還覺不出這是怎麼回事?明擺著,這個說“腿毛了”的人,是個了不起的武林高手,兩次向你指點。但是,崔曉石為秦天良報仇的心切,就沒往這上想。他罵了半天還照樣往前走。這回,他可留神了,怕這腿“毛”的翻回來撞他。就這樣,崔曉石過了護莊河,進了寨子。

寨門白天都不關,也沒有人巡察,大街上人來車往。這勝家寨是個大莊子,好幾百戶。正中央這條街上還有不少買賣。所以誰對他也沒留意。崔曉石用兩隻賊眼往兩邊一溜,一看什麼事沒有,放了心,溜溜達達來在勝三爺門前。

上回光為報仇,到這兒就打起來了,他也沒仔細看看這門臉兒。這回他留了神,心裡盤算著從哪進,從哪出。他一瞅老勝家是個大院套。院牆高一丈多。牆頭是道士帽形,帶尖。再看大門,黑油漆鋥亮,獸面叼著大銅環,門檻能有一尺來高。

這大門檻是活的,能摘下來,還能按上。七蹬青石臺階。門前有一對石鼓,還有上馬樁、下馬石。門前是大街,這街挺寬。上回打仗就是在這。在街的對面是“八字照壁”,那上有一人多高的大“壽”字,就更顯得這門第壯觀威嚴。

他往門那一看,門口放著條板凳,坐著兩個看門的。這倆看門的無精打采,正在那閉著眼睛打盹兒。再往裡就看不見什麼了。他在大門前來回遛了三趟,圈著這莊子又轉了幾圈,最後圍著勝三爺的家又轉了一圈。他一看後牆的外頭有條溝,溝上有木板橋,能過大車,這橋緊對著勝家的後門。

他一看這地方挺背,晚上來我走這兒正合適。他往對面一看,是一片柳樹林,再往前就是莊稼地。他一想,即使我行刺不成,跳出來進柳樹林,他們上哪找我?這是給我留的一條語路,太好了!

他把出入道全踩好了,心想,該著晚上我行刺成功!我把老匹夫勝英殺了,不但我九哥高興,往後人們一提起我飛天流星,誰敢小瞧!他溜溜達達又轉到勝英的大門口,就見對面來了幾匹馬不多時這幾匹高頭大馬就來到勝英家門前。

崔曉石趕緊閃身躲到對面照壁後頭,探著腦袋,暗中觀察。為首的是匹黃驃馬,馬上端坐一位年邁蒼蒼的老英雄。頭上戴著銀灰色的鴨尾巾,半匹黃綾子包頭,銀灰色劍袖,外罩對龍英雄氅,腰中挎著把刀,手中拎著鞭子,往臉上看,這張臉好像火燒雲,通紅通紅的,兩道臥蠶眉,一對丹鳳眼,獅子鼻子,火盆嘴,連鬢絡腮的花白鬍須。

這老頭長得粗眉大眼,五大三粗,十分富態,一看歲數可不小了,往少說也得有七十歲。別看歲數大老頭子腰板不塌,“奔兒”直,顯得格外的精神和健壯。他後邊是幾匹高頭大馬,坐著幾個年輕的,一個個梳著油黑的大辮,穿的是綾羅綢緞,個個佩劍懸鞭。

崔曉石一看,這是什麼人?老勝家來了客人,這對我可不利。怎麼偏偏今晚上來人呢?他們是住到這,還是在這路過一會兒就走?不行!這事我得探清楚。就見這位紅面的老者甩鐙離鞍跳下坐騎,那幾個年輕的也從馬上跳下來,對老者說:“師父,到了,我們打招呼。”

那倆把門的站了起來,揉揉眼睛一看:“喲!大爺,您這是從哪來?勝三爺這兩天還叨唸您呢,沒想到您真來了。您等著,我們送信兒去。”撒腳如飛往裡送信兒。工夫不大,崔曉石見勝英、勝奎和勝忠都出來了,他趕緊把脖子縮回去。

就見勝三爺滿面春風大步流星來在門前,見著這個紅面老者倒身就拜:“大哥一向可好!小弟有禮了。”“三弟起來!起來。哈哈哈哈,沒想到咱今年又見著了。三弟你好哇?”“託大哥的福,小弟粗安。”

“好哇,你看看,你我老弟老兄都是這個模樣了,只要身子骨強壯,能吃能喝,多活幾年比什麼全強。我早聽說了,你離開鏢局子一年都掛零了,我這才直奔家裡頭來看你。”“大哥,趕緊往裡請。”那些年輕的過來施禮,勝英把他們全攙起來。

書中代言,來的這位正是“明清八義”的頭一位“震九江”屠燦屠大爺,是勝英磕頭的大哥,屠燦的女兒屠秀英是勝英的兒媳婦,就是勝奎的妻子。人家不但是磕頭的把兄弟,還是對門的親家。

勝英跟屠大爺攜手攬腕往裡走,眾人說說笑笑也都進了院子。崔曉石在那偷看著,估摸著這夥人今晚上不能走了,把馬都牽進了院裡嘛!怎麼辦?我回天壽宮再等兩天?過幾天他又來兩夥客人怎麼辦?再說,老勝家能總不來客人嘛!得了,一不做,二不休,今天來了就今天下手!不更改。

這小子出了勝家寨,進了小樹林。林中有幾座孤墳,還有幾塊石碑。他找了塊乾淨地方往下一躺,心想,今兒個就在這過夜了。沒人驚擾,他合上雙眼閉目養神,心裡琢磨著晚上怎麼去行刺。不一會兒,他睡著了。

睡著睡著,突然被一陣冷風吹醒,一打激凌,他睜開眼睛,滿天的星斗,沒有月亮。他趕緊站起來,活動活動胳膊腿,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抖了一抖,然後系在身上。崔曉石一看天上的三星,就斷定現在也就是剛定更。

嗯,還不晚,把肥大的衣服閃掉,一伸手把鬼頭刀拿了出來,把刀鞘背到背後,又繫了系百寶囊,周身上下收拾利落。他收拾完了,剛打二更。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他出了樹林奔勝英家的後門,白天他把道都踩好了,輕車熟路,沒費吹灰之力就來到後牆外,左右一看沒人,躡足潛蹤過了木板橋,來到牆外。一丈高的牆豈能擋得住他!他嗖地一下縱上牆頭。院裡靜悄悄,不見打更巡夜之人。崔曉石一陣歡喜:勝英!活該你活不到天明。

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設陰謀秦天良恩將仇報,崔曉石要刺殺勝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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