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突然消失。
五年後再出現，他居然再婚還有了個孩子。
見到我宛如陌生人，「你是哪位？」
1
嘟嘟比我更早發現姜旭。
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小朋友突然撒開我的手朝著某一處跑去，「爸爸！」
我心裡一緊，慌忙跟上。
嘟嘟就像個小樹懶，死死地抱住了某個人的大腿。
閃著兩顆星星眼扭頭朝我邀功，「媽媽，我幫你找到爸爸了！」
我趕緊抱起孩子，抬頭和想對方道歉，卻對上了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姜旭？」
「你認識我？」
話音剛落，另一道聲音從一側傳來，「爸爸。」
緊接著又跑過來了一個小男孩，穿著揹帶褲，大概三歲左右的樣子，警惕地推了下嘟嘟，「是我的爸爸。」
嘟嘟被嚇傻了，扭頭抱住了我的腿。
姜旭還在看著我，「小姐，我們認識嗎？」
我自嘲地笑了笑，「不認識。」
低頭抱起嘟嘟，「對不起，孩子認錯人了。」
晚上我想著今天的事，如何都睡不著。
我和姜旭戀愛了十年，才結婚不久他就消失了。
整整五年都沒找到。
沒想到已經放棄了的時候，他出現了。
但卻不再記得我，還有多了個兒子。
我告訴自己，他只是碰巧和姜旭長得像而已，肯定是我認錯了。
沒想到隔了幾天，我突然接到了幼兒園老師打來的電話。
當時我正跟李淮彙報工作。
電話結束通話，李淮問我，「怎麼了？」
「嘟嘟在學校闖禍了。」我道歉，「李總，我可能得請半天假去幼兒園一趟。」
李淮拿起西裝，「送你。」
「可是……」
「怎麼的，還得我這個做老闆的，屈尊降貴請你上車？」
我不再拒絕，跟著李淮走了出去。
趕到學校，嘟嘟就站在辦公室門口低著頭啜泣。
可憐兮兮的。
見到我終於忍不住撲進我懷裡，「哇」地哭了出來。
正哄著，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是你？」
我回頭，對上了姜旭的視線。
誰能想到姜旭的兒子居然也轉到了這個幼兒園，還真是孽緣。
兩個小孩子一見面就吵起來了。
因為嘟嘟一直說姜旭是他的爸爸。
「道歉。」
嘟嘟不肯開口。
我生氣了，伸手就想打他。
結果嘟嘟急了，一邊哭一邊大喊，「你騙我，他就是爸爸，他跟照片里長得一樣！」
然後看向姜旭，「你為什麼不喜歡嘟嘟，要喜歡別的小朋友？」
這句話擊垮了我的防線，也跟著紅了眼眶。
小孩子最好騙，但也最難騙。
嘟嘟和姜旭齊刷刷看著我，希望我能給他們一個最後的答案。
最後還是李淮打破了尷尬。
「挺能耐啊小傢伙，都會欺負弟弟了？」
「我才沒有。」然後甕聲甕氣地喊了聲，「是他搶我爸爸的。」
嘟嘟出生後，李淮就隔三差五來看他。
李淮瞥了眼姜旭，嗤笑了聲，單手抓起嘟嘟，「我沒人搶，怎麼沒聽你喊我爸爸呢。」
「你才不是我爸爸。」
兩個人拌嘴的聲音越來越遠，過了一會兒我聽到嘟嘟「咯咯」笑了起來。
應該是被哄好了。
這才稍稍放心，轉身跟姜旭道歉。
「姜先生，您和我愛人長得有點像，抱歉小朋友認錯了。你放心，回去後我會好好教育他，這樣的烏龍不會發生第三次。」
姜旭剛開口想說什麼，被我擋回去，「沒什麼其他的事我就先離開了。」
語畢，我和李淮轉身離開。
出了幼兒園的門，李淮把嘟嘟塞進車，從兜裡掏出了根菸，叼在嘴裡。
「就是他吧？」
我沒否認。
李淮嗤笑，「跑了五年，現在出現了該不會玩失憶那套吧？」
「不知道。」
姜旭已經結婚了，還有了自己的家庭，我現在也亂得很。
李淮也沒逼我，「先給小傢伙轉學吧，天天看著親爹的兒子也怪鬧心的。」
這件事我也沒什麼意見。
李淮吸了口煙，「還有，離婚手續那邊我幫你找律師，什麼玩意兒，你在這邊守身如玉，拿已婚身份擋了我五年。他倒好，在外頭風生水起，還多了個兒子。非得判他個重婚罪洩我心頭之憤不行。」
「李總，我……」
「閉嘴吧，知道你想說什麼。」李淮瞪了我一眼，「老子沒心情聽你逼逼叨叨，上車。」
我：？
我現在連句話都不能說了唄！
2
嘟嘟的轉學事宜在李淮的推動下，進行的異常順利。
這天我去幫嘟嘟辦理退學手續，出來的時候卻意外見到了姜旭。
他穿了一身黑色風衣，靠在車旁像是在等著誰。
看我出來，他朝我走了過來率先問道，「聽說嘟嘟退學了。」
我「嗯」了聲，他猶豫了一瞬問道，「或許，跟我有關？」
我仔細端詳著面前的人。
眼尾微挑、鼻樑挺直，連嘴角下面那顆清淺的痣都和姜旭如出一轍。
如果他不是我失蹤的丈夫，這個世界又怎麼會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
可看他的表情，似乎真的不認識我。
我吸了口氣，低頭從包裡掏出手機翻出當年我們的合照。
「這個人是我的先生，和你長得一模一樣，更巧的是名字也叫姜旭。五年前他失蹤了，請問，你認識他麼？」
姜旭接過手機，擰眉看了幾秒，隨即搖了搖頭，「抱歉，我沒見過。」
最後的一絲希望被捻滅。
我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或許他已經死了吧。」
我朝後邁了半步，對著姜旭的眼睛看了很久，隨後才說道，「姜旭，再見。」
說完我扭頭離開。
李淮說得對，我也是時候和過去的日子說再見了。
最近李淮的心情出奇得好。
好到讓公司同事都開始害怕了。
這天上班，我聽他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小聲討論，「最近李總太詭異了，我提審的專案有個錯別字，他居然只是讓我回去改一下。」
「你這都不算什麼，我今天早晨跟他打招呼，他居然朝我笑了笑。蒼天，我入職三年都不知道原來李總會笑。」
最後他們一致得出結論：李淮是被鬼上身了。
沒兩分鐘，被鬼上身的人就把我傳喚進了辦公室。
「訴訟離婚的材料都交了麼？」
「交了，您都問我第八回了。」
李淮咧著嘴，「是麼？不記得了。」
揮了揮手，「那沒別的事兒了，出去吧。」
我翻了個白眼，正要往外走，李淮喊住我，「對了，為了慶祝你即將離婚成功，嘟嘟徹底失去生父，今天晚上時間空出來，我帶你跟嘟嘟出去吃飯。」
聽聽，這說得是人話？
然而下午我正準備跟李淮一起去接嘟嘟放學，就接到了姜旭母親沈春蘭的電話。
那端的聲音帶著顫抖，「妍妍，姜旭、姜旭找到了，你快回來吧。」
3
我趕到姜旭家的時候，沈春蘭正淚眼婆娑地站在門口。
瞧見我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往屋裡帶，「旭、旭回來了！」
坐在沙發上的人起身，然後……我看到了姜旭。
他穿著半長的風衣，身姿筆挺站在原地，朝我微笑著。
無論是外貌還是表情，都和我日夜思念的人一模一樣。
然而我只覺得諷刺，「姜旭，你覺得這樣有意思麼？」
「前些天，我……」
不等他說完，我直接打斷，「我已經向法院遞交了離婚訴訟，等判決結果下來我們就沒有任何關係了。以後你也不用再在我面前演戲，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
說完我轉身，沈春蘭急了，「妍妍你在說什麼，他是你找了五年的姜旭啊，好端端的怎麼要離婚……」
「他不是姜旭。」我說完搖了搖頭，「不對，應該說他不是我的姜旭。」
我吸了口氣，和沈春蘭說道，「他結婚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和嘟嘟之前就在一個幼兒園。媽，對不起，我可能沒辦法繼續當您的兒媳婦了。」
沈春蘭足足好幾秒沒說出話來，然後眼淚就流下來了，拽著姜旭的手敲打，「你不在的這五年妍妍一個人拉扯著孩子，受了多少委屈。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話啊！」
姜旭看向我，眼底帶著祈求，「我可以和你單獨聊聊麼？」
「明明說自己不認識我，又何必和我聊聊。」
「我失憶了。」
一句話，止住了我的腳步。
姜旭往外吐了口濁氣，「五年前，我出了一場事故，之後便失去了記憶。醒來的時候除了知道自己叫姜旭，其餘的一無所知。然後有個女孩出現告訴我是她的丈夫，坦白講那個情況下除了相信，我沒有更多的選擇。」
「她說是就是，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這麼天真。」
「但是她拿出了結婚證書，還有我的身份證。」
「怎麼可能……」
「是啊，怎麼可能。」姜旭自嘲地笑了笑，「直到你出現，我才去警局驗證了身份，發現所有的證件都是偽造的，我居然被矇騙了五年。」
我沒想過真相會是這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現在心裡也亂得要命，拼命想抓住什麼但又什麼都不記得，我只知道不能讓你離開。我收到了離婚訴訟，但是我……不同意離婚。」
「不同意？你有什麼資格不同意。」
我還沒說話，突然李淮的聲音從身後冒了出來。
他嘴裡叼了根棒棒糖，我注意到車裡頭，嘟嘟的小腦袋抵在玻璃上，嘴裡也叼著同款糖。
李淮把我拽倒身後，「夏妍生產大出血的時候你在哪兒，產後抑鬱的時候你在哪兒，獨自帶著孩子看病的時候你又在哪兒。這樣的你，有什麼資格不同意離婚？」
「我想我有沒有資格，應該妍妍自己決定。」
姜旭看向我，「妍妍，再給我點時間，我會處理好所有的事。欠你的，我會在之後的歲月補回來。」
李淮捏住我手腕的手微微用力，生怕我答應似的拽我離開。
姜旭飛速走過來想攔住我，李淮回身就是一拳。
姜旭懵了瞬，隨即反應過來也跟著李淮扭打起來。
然而姜旭遠不是李淮的對手，他就像一隻發狂的狼，一拳拳打在姜旭臉上，「你他媽在老子面前談資格。」
我嚇傻了，攔下李淮即將飛舞過去的拳頭，「別打了。」
「你什麼意思，打算原諒他？」
我看向站在門內的沈春蘭，又看了眼躲在車裡的嘟嘟，「李總，要不您先回去吧。」
李淮不動。
「求你。」
李淮笑了，三兩口把嘴裡的棒棒糖咬碎，看向姜旭，「你要還是個男人就趕緊把婚離了，他們娘倆因為你遭得罪已經夠多了。」
說完看向我，「嘟嘟先跟我回家，你這邊處理好給我打電話。」
「謝謝。」
李淮伸手使勁兒揉了揉我的頭髮，撂下了句「傻子」。
車開走後，我才沉默地把姜旭從地上扶起來。
姜旭反手握住我的手，「我不求你的原諒和理解，但是妍妍，至少給我個從頭來過的機會。我已經失去了你們五年，我不想再錯過更多的五年。」
沈春蘭此時也從家裡走了出來，「妍妍，我相信旭一定能把事情處理好的。我們就再相信他一次可以麼，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嘟嘟考慮……」
我突然想到嘟嘟欣喜地和我說，自己找到爸爸的樣子。
爸爸……
嘟嘟，會想要一個爸爸麼。
我沒再開口說話，沈春蘭抹了抹眼淚把我的手搭在姜旭的受傷，「一家人總算團聚了，我們以後就好好過日子。」
4
那天之後姜旭變得主動起來。
就像急著彌補五年空位，他每天早晨都會準時出現在我家樓下，和我一起接送嘟嘟上下學。
週末變成了他們的親子時間，四處規劃景點短途遊。
大多數時間我都是沉默的，我告訴自己和姜旭複合，對嘟嘟、對我都是最好的選擇。
這天約會結束，他突然遞給我了個本子。
「這個是我在家裡找到的。」
我接過，是姜旭以前的手賬本。
交往以來，姜旭就喜歡把我們生活的點滴拍成照片沖洗出來做成手帳，他說等我們以後老了，可以有大把大把的時間追憶過去。
可是現在我們明明還沒老，姜旭就已經不記得我了。
捏著本子的手微微收緊，姜旭看向我，「妍妍，雖然我失去了一段記憶，但我能感受到我的心臟仍舊只為你跳動。謝謝你願意給我機會，重新回到你和嘟嘟身邊。」
本文來自知乎《厭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