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烏蘭察布醫務工作者李成芳）
小雞娃
臥草垛
嘎嘎蛋兒丟在窩
豆莢紅
窩瓜黃
圐圙裡面藤纏蘿
紅果果
鑽線籠
跨在牆上戴囉囉
母親偏心。人善膽子也小。
婉豆一生只捱過母親一次打，記憶猶深。
七月是一個多事之秋，外公就在七月走的。
外公走後，母親落淚，也許是豌豆忘了，也許是事實，外公走後的第七年外婆走時母親沒有多少眼淚。
母親落淚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她自己說，世上親她的唯一的一個人沒有了。
如是，婉豆後來慢慢明白。
餘下的都是嫌棄和輕視。卑微就像一堵牆，你加一塊磚他加一塊磚，最後就把人壓的沒有尊嚴。
另一個是外公去世時發生的特別不愉快的一件事，像恥辱將豌豆一家釘在了親戚鄙夷的話柄裡，風吹過多少年，草綠了又黃，而笑話依舊在他們口中。
外公走後，婉豆家的空氣一直是沉悶和窒息的。
而豌豆年少，她什麼都知道卻什麼也解決不了 。其實每個人的能量並沒有多大，只是在盡力而為。
至於佛為什麼低眉，她是明白人性莫測，慾望太貪，聽任浮世中凡人自悟。
人若像螢火蟲，你把燃燒的點點亮光送給別人，卻沒有人過問你疼不疼。
只是嫌你光芒太薄，黑夜太長。
七月也是一個收穫的季節。
對於莊稼倒沒有太多的興趣，那是大人們的事兒。對於林場的果園，滿村的孩子們傾注了迫切的目光。
果子紅了，家家戶戶總要去買上幾斤十幾斤的。
婉豆記不起是不是母親偏愛她，她的果子是不是要比別人分的多了一些，或許吧！
但婉豆把捨不得吃的果子藏了起來，就在閒房旮旯不蓋的亂被子底下，她以為是萬無一失的。
這個舉動惹的表弟眼饞，也惹了別人的饞嘴。
婉豆小時候懂得細水長流，而毛豆不是，她一下把果子吃了個光。
她一想起閒房旮旯裡的幾十個果子，就像有一堆元寶的財主，所以藏果子就像財主藏元寶的滋味。
外公走後，母親沒有一天笑眉眼，她的自尊被針一樣的扎心。
而婉豆似懂非懂，童年時光像鐘擺，不停的晃不停的走，傷心就晃晃悠悠沒了。
婉豆那天想起她的“財寶”。
就進了閒房翻看，卻大驚失色，“財寶”少了。
豌豆大哭。
精心護看的“財寶”被偷了個精光，一堆果子只剩兩三個可憐巴巴的散落著。
青豆哄著勸著，倔強的婉豆不依不饒的在那個日頭毒辣的晌午哭鬧著。
自己存放這麼長時間不捨得吃，可“偷”果子的人太狠，差點挖了底。
所有矛頭都對向毛豆。
吃了果子的毛豆麵不改色，沒有承認和不承認。
婉豆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沒有人會發現，可毛豆眼尖。母親過年吊在房樑上的瓜子花生少了也是她。
婉豆藏時就怕被她發現，可還是失算了。
母親罵了毛豆幾句。
而婉豆極其生氣，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早早進了自己肚子裡，
她也犟，就繼續放聲大哭。
母親本來心情不好，婉豆的哭聲第一次惹毛了她。
她抄起笤帚扔向豌豆，豌豆腦袋被打疼更啼哭的厲害了。
母親看婉豆依然肆無忌憚地哭，就放下手裡搓的莜麵魚魚，跳上炕要再打她，手裡拿著燒火鐵鏟。
婉豆看著事色不對，她就從開著的窗戶不顧赤腳跳出了院子。
母親從門跑出來追著婉豆，婉豆就躲進圐圙裡面的一個柴垛旁，就這樣，那個晌午婉豆被母親追著在柴垛繞了幾圈。
青豆看母親真動手，就出來拉架，但看到婉豆風一樣的繞著柴垛跑，母親根本追不住。
拉架的架勢沒了，卻笑了。
母親累了罵著就回屋繼續做飯，婉豆靠著柴垛跨坐著，沒有哭聲但淚水不止，那是童年一個悲切的晌午，就是外公走了也沒有如此。
因為在小孩子心裡死是很遙遠的事，老人故去是正常，而孩子離老很遠很遠。
靠坐在柴垛的婉豆抬頭看見西鄰的小女孩爬在院牆看熱鬧。
她臊的慌，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看笑話，婉豆就收淚進了屋。
那是婉豆唯一的一次被母親打，只是她哭鬧選擇錯了時間，是母親傷心時。
也許母親一定被外婆和她的兄弟姊妹奚落，教子不嚴，心軟面慈不會動手。
古話有，棍棒之下出孝子，也能打出有出息的孩子。
婉豆就被做了一次試驗品。
唯一的一次。
想了解更多精彩內容，快來關注
察爾湖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