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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願喝壺尿,不想寫材料

原來我在報社上班時,一個飯局上,聽我們領導說一件事兒:

某地宣傳部,負責給市領導寫材料的副部長退休那天,部裡的同事們,設宴歡送他。

舉起酒杯,大家夥兒說:“X部長啊,你幹了一輩子革命工作,這一退休,今後見面就少了,還有啥話想和我們說的?”

副部長想了想說:“反正明天我就不上班了,今天索性說句真心話。”

大家夥兒起鬨說:“你說,你說,你說……”

老部長一口喝乾杯中酒,說:“下輩子,我寧肯喝壺尿,也不願寫材料。”

同志們鬨堂大笑。

寧願喝壺尿,不想寫材料

這件事兒,我記得特別深,因為我覺得老部長用看似不雅的話,說透了寫字人的苦。

不碼字的人會覺得,寫字還不簡單,你往哪兒一坐,電腦一開啟,鍵盤一敲,一篇文章不就成了嗎?

是的呢,我給你一臺電腦,配置最高的那種,你要是坐在那兒一會兒,能寫篇文采飛揚、邏輯合理、構思巧妙、立意新穎的文章,我給你發稿費——立帖為證。

寧願喝壺尿,不想寫材料

所以,拖稿,寫不來,只要拖不死就往死裡拖,自古以來都是寫作者慣用的老賴手段。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海明威,就是著名的拖稿大王。

《世界主義者》雜誌曾邀他寫一篇評論,還給海明威提前支付了稿費,被海明威拿去買酒喝了。

酒喝完了,錢花完了,稿子卻一拖再拖,最後實在沒辦法,他就把自己的小說交給編輯,讓編輯拿小說去換錢,以此抵消之前提前支付的稿費。

因為海明威的小說賣得很貴,編輯拿到錢後,還要給海明威補差價。

這操作,我就問你,服不服。

日本著名劇作家野坂昭如,拖稿拖到編輯最後實在沒辦法,只能住到他家裡催更。

他對編輯誇下海口:“你先回家,明天早上4點你過來找我,按一下門鈴,我保準兒把稿子交給你。”

第二天凌晨4點,編輯準時出現在野坂昭如家門口,卻發現門鈴早被作家先生卸掉了。

我就問你,這招狠不狠。

拖稿界最登峰造極的人,就是曹雪芹先生了。

曹先生一輩子只寫了一部作品,就是《紅樓夢》,但一直拖到去世,也沒有寫完。

但更牛掰的是,這部沒有寫完的《紅樓夢》,竟然擔當起“半部乾隆史”。

偉大的作家尚且如此,像我們這樣的普通碼字人,更是一言難盡。

我每天最恐怖的事情,就是大號小號的助理天天催:“娜姐,今天的稿子寫好了嗎?”

每每看到她們發來的訊息,我都想隔著螢幕揍她們一頓:催催催,就知道催,有本事你們寫一篇給我。

她們也不體諒我:“娜姐,你可別這麼說,寫文不是我們的事兒,催你才是我們的工作!”

我哭。

寧願喝壺尿,不想寫材料

實不相瞞,我現在就算上個廁所,都在想著今天要寫啥,要怎麼寫。

忽然想到了一句話,一個觀點,一個故事,我不管是在做飯,在刷牙洗臉,還是走在路上,就趕緊找出手機或者筆記本,記下來。

沒辦法,年齡大了,特別容易健忘,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有一次,我看連嶽老師的文章,他說寫作二三十年,最大的秘訣,就是隨手記東西,我特別有共鳴。

我大概有二三十本筆記本,都是我隨手記東西用的。

我隨便拍了幾頁,給大家看看,字跡潦草,還請多多包涵。

寧願喝壺尿,不想寫材料

寧願喝壺尿,不想寫材料

寧願喝壺尿,不想寫材料

我爸曾對我說過一句話,我覺得特別對。

他說:“你寫字,就是往外掏東西。你總往外掏,不進,那肯定不行。寫東西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進了多少東西,又怎麼消化它們。”

寫東西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進了多少東西。

每當有想寫作的朋友,讓我分享寫作秘訣時,我都會給他們說:

第一,寫作是苦差事,也賺不了大錢,如果你有工作,好好做你的工作,這是另一種人生書寫。

第二,寫作是我們內心深度和溫度的表達,是我們個人靈魂和思想的投射,如果我們內心是一片荒原,再華美的技巧,都擋不住靈魂的貧瘠。

閱讀,思考,經歷,做事,這些是比寫作重要100倍的事情。

第三,如果你靠碼字為生,不管你是做自媒,還是服務於某個大佬,給他寫資料,抑或僅僅是工作需要寫字,最重要的是堅持。

寫作,最重要的是堅持。

這話,也不是我說的,而是有大佬背書的——

俄國批判現實主義作家果戈裡,談寫作時,曾說過一句名言,被寫作界奉為座右銘:

“沒有什麼,你就拿起筆寫,寫:‘我今天什麼都寫不出來,我今天什麼都寫不出來,我今天什麼都寫不出來’,你總這樣寫,最後,就寫出來了。”

契科夫更狠:

“請你儘量多的寫,請你寫,寫,寫……寫到手指頭斷了為止。”

這兩位大哥,用惡狠狠的語氣,說了寫作者的鬱悶,也概括了所有行當的特質:

不瘋魔不成佛。

寧願喝壺尿,不想寫材料

不僅僅是碼字,所有行業,你想做出點成績,都要像瘋子一樣心懷執念,像驢子拉磨一樣不停轉圈,像烏龜一樣重負前行。

然後,才能毫不費力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就像天才一般輕鬆。

寧願喝壺尿,不想寫材料

今天,是記者節。不當記者好多年,但還是想寫點文字,紀念這個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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