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鵬程
石嘴山的石頭
石嘴山的石頭
十月塞上,烈烈秋風。
我向西行,心朝北流。
從這裡,一條河揭開它奔騰的序幕,一座山展開它蜿蜒的臂膀。
河是黃河,山是賀蘭山。河有褶皺之美,山有刀鋒之鋼。
一輪月光隱藏千年機密,在一個神奇的地方穿梭。山水交匯,“山石凸出如嘴”,一座城市像一個孩子因此有了自己的名字。
寧夏的第一度電、第一噸鋼、第一噸煤、第一窯瓷,曾記否,石嘴山?!
在風和雨裡,石嘴山寫下莊嚴的序言。
在光和沙裡,石嘴山闊步邁向輝煌。
石嘴山的石頭,是石嘴山虔誠的宗教。
石頭。石頭。精美的石頭會唱歌。
在石嘴山,有一個公園,叫奇石山。
沒有一塊石頭是年輕的,沒有一塊石頭是石頭的模樣。這些從土壤里長出的石頭,這些從海洋里長出的石頭,這些從火山口蹦發的石頭,這些從歷史的豁口狂奔的石頭,學會了模仿。
學動物,學植物,學人,學老物件。
千姿百態,嫵媚嬌豔。
有的石頭在燃燒,它在灰燼中復活;有的石頭在呻吟,它夢想著做一塊理想的墓碑;有些石頭在撒嬌,希望能有個好價錢。
還有些石頭默默無語,在鋪路,在壘山,在成全別人。
更多的石頭在世俗的眼裡發光。
賀蘭山的雄鷹
賀蘭山的雄鷹
一塊沖天的石碑,閃爍雄鷹的翅膀。
賀蘭山下,大武口的荒原裡,“賀蘭雄鷹”四個字,深深勒進歲月的肩膊,與高大的石碑同命運。
鷹的精神在這裡閃著光芒,鷹早已飛向了屬於自己的天空。或“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或喚醒“大漠孤煙直”的蒼茫。
刀鋒對立刀鋒,在歷史的河谷裡廝殺。
曠野遙望曠野,在現實的草垛上期待。
轟鳴的機器聲已經煙消雲散,挖煤的大軍浩浩蕩蕩遠去。只留下礦的孤獨和山的傷痕。
誰在這荒原裡驚醒嶙峋的夢,誰就會獲得最絢麗的花朵。
誰在這舊址上撫摸一枚殘棗,誰就會聽見黃河的怒嚎。
誰在這雄鷹曾經盤旋的地方呼喚,誰就會在懸崖峭壁上趕著一群岩羊穿越古老的時空。
當深秋的風猛烈掠過賀蘭山,塞上將迎來一場大撤離。
草木退回大地,禽獸隱居深山,賀蘭山彰顯出神的庇佑。
只有八號泉水,還在那裡汩汩流淌。八口井仰望著藍天,緊緊抱著,像戰友,像兄弟相互取暖。陪伴水井的除了枯草,沙石,還有曠野的寂寥。
沒有一聲鳥鳴,沒有一聲蟲叫。
這股泉水是多麼清澈,嘩嘩地奔向遠方,直至流成一條清澈的河。
餘暉灑在蘭州軍區守備師第一師師部舊址上,彷彿照耀著昔日人聲鼎沸的軍營。殘牆,斷壁,窯洞,舊磚,靜靜地訴說數萬餘人在這裡奔忙的過往……
從立著“遺址”字樣的門裡往裡走,一路順著小溪就可以抵達八號泉水,那是曾經幾萬人的血液補給,幾萬人守衛礦山,守衛巍巍賀蘭山,守衛賀蘭雄鷹。
八號泉水是鐵的見證。現在,這裡成為廢墟。
廢墟自有廢墟的堅韌,廢墟自有廢墟的衷腸。
在無邊的蒼涼中,我看見了,每一棵杉樹都流淌著美麗的詞彙,鴉雀無聲的戈壁藏著色彩斑斕的詩句。
驀然,一隻蓄勢待發的雄鷹從八號泉水騰空,再一次衝向茫茫賀蘭山……
沙湖鋼架上的鳥巢
沙湖鋼架上的鳥巢
我見過無數的湖,唯有它叫沙湖。
我見過無數景區的大門,唯有這個門高高鋼架上棲息著鳥的一家。
一枚巨大的手雷,舉在空中,那是原始的鳥巢,展示著人與自然的和諧。
我想,鳥巢中的鳥自由飛翔,自由棲落,還有什麼比這更加幸福?
它們居住得太高,冬天就要來了,誰為它們準備過冬的食物?不知道它們現在是否安好?
在沙湖的上空,我聽見了鳥鳴,發現淚水從天而降,它準備溼潤整個沙湖。
島和島之間有心靈相通,環湖的船隻是一個跳板,它真能把一個人的心帶到沙漠裡去嗎?
沙湖景區大門鋼架上的鳥兒,你可聽見了西夏人的殺戮和慘叫?
沙湖景區大門鋼架上的鳥兒,你可看見了消失的王朝,風蝕的陵墓?
沙湖的水,沙湖的沙,他們能聽懂鳥兒的歌謠麼?
除了滿目蘆葦,一望無際的是一個人內心的荒涼。
借我十萬株老藤,借我十萬畝葡萄,我也打造一個莊園,讓綠皮火車裝上鳥巢,夜光杯中有鳥的安詳。
周鵬程近照
【作者簡介】
周鵬程,70後作家、詩人。四川通江人,現居重慶。出版個人詩集3部,報告文學集2部,散文集1部。在《詩刊》《詩選刊》《星星》《揚子江》《詩歌月刊》《延河》《四川文學》《青年作家》《散文詩》等報刊發表作品若干。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重慶市作家協會會員、重慶新詩學會副會長。參加第19屆全國散文詩筆會、魯迅文學院西南作家班學員。曾獲中華文學年度詩人獎、重慶晚報文學獎、全國魯藜詩歌獎、重慶市“五個一工程”獎等多項獎項。現為《重慶政協報》副刊主編、《三峽詩刊》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