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母親早逝……

父母那年代提倡多生，母親一下生了六個孩子，我排行老五，下面還有一個弟弟。

我的父親是一個沒多大本事，一日三餐能吃飽飯就知足的人。母親要強，想為我們姐弟幾個創造更好的生活，家裡家外都是母親支撐著，人情世故、禮尚往來都是母親操勞著。

天有不測風雲，在我剛成家沒幾年，母親被查出鼻癌。這對於我們家來說是個晴天霹靂，一個家的頂樑柱塌了。母親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弟弟還沒有成家。從病情發作到結束沒幾個月，母親帶著掛念和遺憾走了……

弟弟是一個特別聰明的孩子，上學時成績不好，但是腦瓜靈活。初中畢業後，頭兩年跟著三哥學了點汽修技術。就要獨自到外闖蕩，弟弟一米七五的個頭，長得帥氣，一下就被一家高爾夫球場所聘。剛進去時技術不精，也吃過不少苦頭，憑著他的好學勁後面越混越好，讓我們哥姐幾個甚是欣慰。

弟弟23歲那年，託四方鄰居好友介紹了個物件。姑娘中等身高，微胖，長得眉清目秀，文化程度不高，也算和弟弟匹配。

過年時安排他倆見了面，弟弟能說會道，姑娘一見面就相中了他。弟弟自知家底不富，不好挑三撿四，也同意了。

姑娘家唯一的條件是要在縣城有套房子。

自從母親走後，父親身體不好，田地都只種了個口糧。平時都靠我們哥姐幾個補貼，自然沒有積蓄，家裡是指望不上的。

《二》

哥姐幾個聚在一起商量籌款。

“再怎麼樣也得幫弟弟把老婆娶進門，我們是他的至親，這個忙一定得幫。他自己這些年存了些錢，我們幾個再湊一下，幫他付個首付款？”大姐先開口。大姐夫是自己做生意的，相比姐妹中幾個她的條件最好，也有擔當，具有長姐如母的風範。

大夥都點點頭，那時縣城的房價不貴。以一佰多平計算，預算下首付款，秉著公平自願的原則，根據自身的條件看能拿出多少錢來。

“這樣吧，你們先說自己能出多少？剩下不夠的我一個人包了。”大姐夫豪氣地說。我們都向大姐夫投去敬佩的目光。

“我家的條件你們是知道的，多了也拿不出來，我出三萬吧！”二姐小聲道。

“我出三萬，我家老大還在上大學，可費錢了。”三嫂接著表態。

“那我也出三萬吧，這些年你三弟也沒賺幾個錢，我們日子也不寬裕。”四嫂緊跟其後。

我小也不好強出頭，就跟著哥姐出了三萬。

四個人每人三萬就有12萬。縣城的房子首付差不多20多萬，扣除弟弟自己的積蓄，剩下的就大姐全掏了。

我們錢出得不多，老公負責幫他選樓盤挑房子，一統忙碌下來，房子算是買下來了。

《三》

集體討賬……

弟弟結婚後，工作更加賣力，一下被提拔為部門經理，收入也高了不少。弟媳生娃時，幾個姐嫂怕影響弟弟的工作，輪流照顧，甚是細心周到。弟弟夫妻倆對幾個哥姐也是感恩戴德。

小孩大點時，弟媳就帶著女兒一同到小弟工作的地方生活去了。

那一年，二姐家的兒子要娶媳婦。我們當地結婚風俗，禮金一年比一年高，還要五金、要車要房。女方說原有的房子不要，非要二姐他們重新買套新房。二姐夫妻倆個平時收入也不高，這些年買了房又供兩孩子讀書也沒剩幾個錢，侄兒畢業後沒存到錢就要結婚。

二姐犯愁！現在哪家都是正用錢時，想到弟弟那還借了三萬，能要回來最好不過。又有點難以啟齒，現實就是這樣殘酷。

二姐猶猶豫豫拿起電話打給弟弟，把情況一說，想要弟弟提前還她那三萬塊錢。弟弟雖說工資漲了，但是剛結婚不久又添了個娃，手上怕是沒多少餘錢。也理解二姐的難處，就東拼西湊了三萬還給她。

這訊息被倆個嫂子聽到，他們也找理由要帳，弟弟一下子拿不出這多錢來。嫂子們就鬧：“你現在都升官了，有錢都不還。能還二姐的，還不了我們的，就是不想還。現在哪家不缺錢用？”倆個嫂子一番輪流轟炸下來。

弟弟不得不考慮把大家的錢提前還了，但是手上真沒這多錢。迫於無奈，聯絡我老公要把才買兩年多的房子賣掉。這兩年多縣城房價正是上升期，漲了不少，可以賣個好價錢。

我老公聯絡二手中介，很快就出手了。弟弟把借得各家的錢全還了，手上還有富餘。跟我們說：“剩下這錢放你們這，你們再幫我挑套小點的房子吧！回來得有個家。”

後來幾經周折，給弟弟買了套八十多平的房子，小區環境優美，入住的那天還請了哥姐們一同去熱鬧。大家都沒提起此事，熱熱鬧鬧地幫弟弟暖房。

透過這事，覺得弟弟真的長大，可以脫離哥姐的庇護，有男人該有的擔當。一個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環境，但是完全可以選擇自己對待人生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