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咖啡裡的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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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看著港劇長大,面對曾經鍾情的小生花旦一個個年華老去,曾經摯愛的港劇一天天江河日下,不免總生出些英雄氣短、美人遲暮的傷感。
所以不記得從哪一年起,毅然收拾心情選擇與港劇絕緣。
從來就挑剔,哪怕只是做個看戲之人,也總寄望透過飄忽虛幻的熒幕看出人生感悟和真情實感。
於是固執地將所有浮光掠影的繚亂一眼帶過,只為等候命中註定般的震顫心頭。
所以幾乎不看那些明明滿眼美輪美奐的俊男美女的熱播劇、流量劇的我,常常被旁人笑話“老土”。
我的粉絲通常把我歸到70後,我從不辯解,哪怕你覺得我是60後,50後,也OK啊,畢竟志同道合的同齡人,真的不多。
能遇到,滿心歡心,若不被理解,我也依舊遵從本心。
正如拍完《義海》後的鄧萃雯所說,拍完一部戲彷彿經歷了劇中人的一生。
而我們看完這部戲,也彷彿陪著劇中人走完了一生。
只有經歷了這種同心之樂與切膚之痛,才能如此動情。
當時下到處充斥著靠暴露博取眼球,拿金錢製造浪漫,把無知當作純潔,用死亡成全永恆的戲劇橋段。
當我們看慣了愛情常被物質綁架,人心總受利益擺佈,承諾基本等同謊言,付出需要計算得失的灰暗現實,還會有人相信世間有純潔的愛嗎?
幸好還有《巾幗》系列用不俗套不矯情不做作的情感表達方式,給了混沌世界中的我們一個美好的念想——這世間有一種愛叫不計回報,有一種愛叫至死不渝。
這世間什麼愛叫純潔?
未懼身上被子彈留痕,維護你我卻甘於捨身。
劉醒和九姑娘,這兩個人離“純潔”都有相當的距離。
他們本應遊離在各自的塵世之外,生生世世不相往來,只是當命運的機緣開啟,任誰都無法擺脫。
她看中的是他百步穿楊的絕技,他在意的是她手中的真金白銀。
這只是一場交易,他是她謀權奪利的棋子。
而她是魔鬼,他從來都知道,亦避之不及。
只是當他了解了她的善良隱忍,她的胸懷大義,她的忍辱負重,她的孤身無助,便再難置身事外。
於是,為她燒鴉片、擋槍、營救孤兒、單身匹馬救她於危難。
從此,他平凡的生命不再普通。
他也曾動搖、彷徨過,胸無大志的他原本與她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更令自己的生活不得安寧。
而她自從將摧毀整個鴉片王國當做人生目標,愛情更是一個遙遠而奢侈的夢,她早已把生死看輕,又怎能自私地拖他下水。
於是,她說以後都不要再做朋友了,他應允。
從此,各行各路,漸行漸遠。
然而,他們都未曾料到這份情早已一往而深,這一生一世一雙人上演著怎樣的近情情怯。
從什麼時候起,命運已讓他們不得不牽在一起。
即使她什麼也沒有要求過她,即使他什麼都沒有說過,即使他們連表白、承諾、牽手、擁抱都沒有,但以“生死之交”相處的每個日子,每道難關,都冥冥之中將他們牽在一起。
所以他為她擋過子彈,所以他為她罵過她的父親,所以他在全部的人拿槍指著她的時候,他像個英雄一樣,舉著槍,拉著她,護他走出人群。
他們真的沒有那麼細水長流的愛情,甚至都沒有什麼愛人之間該有的言行舉止,一個內斂,一個霸氣,一個為了她可以拼命,一個在不要命地為別人。
原來只要共你活一天,哪怕只是一分鐘,一秒鐘,就已經是一生一世。
一個人生命中能遇到一些人也許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比如四奶奶的栽培鼓勵讓畏首畏尾的蔣必正學會當仁不讓。
比如劉醒的捨身相救讓懦弱膽怯的排骨變得勇敢有擔當。
劇中不乏這樣的人物,不僅僅侷限於男女主角。
其實,愛,也從來不侷限於愛情。
這樣的影響如同黑夜裡孤獨摸索的旅人終於找到了引路的方向,是生命影響生命結出的累累果實,也是生命再次影響生命的另一個開始。
原本上一篇文章已決定結束對《巾幗》系列的闡述,我知道,縱有千般不捨,終究都要為它畫一個句號。
但此刻,似乎還有一些話如鯁在喉,那麼,便請原諒我的嘮叨和累贅,再給他們一些文字,再讓自己回憶一會。
人的一生何其蒼茫,尤其是在那幾十年動盪不安的亂世,幾十年如一日地保持那份真情與守候,幾十年如一日地尋找那個人,試圖盡力靠近那個人,無論世道如何變化,都始終銘記那患難與共的深情。
這世間,又真有多少人能做到?
九姑娘和劉醒做到了,而且他們很幸運,終於在1979年重逢,相依相伴了四年。
其實他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真的很短,也錯過很多,但終於是重逢了,此生總算無憾。
他們在亂世之中,經歷黑幫混戰、八年抗戰、國共內戰樹立起來的友情,是超越友誼和愛情的生死與共的患難真情。
比起四奶奶和柴九的生死離別,九姑娘和劉醒顯然要幸運許多。
編劇得多麼偏愛這樣的一個女子,才傾其所有浪漫情懷地賦予她如此多的美德。
九姑娘堅韌果斷、決絕冷靜、善良寬容、識時務有謀略、劍走偏鋒出奇制勝、替人想多過為自己想、永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要做什麼能做什麼。
不僅如此,還給了她一個劉醒。
九姑娘和劉醒是不幸的,生活在那麼一個戰火紛飛的亂世,有那麼多驚心動魄蕩氣迴腸動輒就瞬間決定生死的經歷。
但他們亦是幸運的,正是有了這些死生契闊,才能讓他們最終執子之手與子攜老,分隔不能相見的三十年間矢志不渝地彼此惦念牽掛。
時勢造英雄,時勢也造就感天動地的愛情,這個世界除了讓我們現實之外,也應該給我們一些愛的夢想,讓我們相信有一個人是為你而生的。
《巾幗》的故事結尾,柴九在四奶奶的陪伴下安然離世。
他雖然至死也沒有達成“娶個黃花閨女做夫人”的夙願,卻也會說“此生沒有白活”。
的確,人活一世,若能如柴九般這樣深深地愛過一個人,本身就是一種福氣。
無數人糾結於柴九的早逝,我卻慶幸這份遺憾成全了這段感情的美好和雋永——往前一步是愛情,退後一步是友情。
雖然沒有衝破禮教的蕩氣迴腸,沒有生死相隨的纏綿悱惻,卻依然可以讓人熱淚盈眶。
所謂純潔的愛,是他用他的隱忍成全了她的忠貞,她用她的堅韌實現了他的理想。
世間什麼愛叫純潔?
你甘願化振翅紅蝴蝶,飽經挫折傷口淌血都不至會磨滅。
《巾幗》的主題曲穿越到了《義海》,時空雖已不同,人事也已全非,卻依然稱得上點睛妙筆。
九姑娘和劉醒之間卻總被太多的事情耽擱。
中年人的愛情少了份年少輕狂,卻多了份深沉內斂,更何況九姑娘有國仇、有家恨要去綢繆,而劉醒亦有親情要去顧念。
沒有花前月下依偎軟語,沒有濃情蜜意耳鬢廝磨,他們的愛情通常只能在充滿距離感的注視和凝望中輾轉難言。
若不是晴晴的離開讓劉醒斷了牽念,他或許至死都不會說出“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的話語。
他懂她,才能說出“不要總為別人著想,要為自己想想”這種話。
他愛她,才能說出“要想sha她,除非先sha我,踩著我的屍體過去sha她”這種話。
不是什麼露骨的情話,怎麼聽著如此動人心魄。
他們在一個個絕境中,臨危不亂,勇而無懼,他被她吸引,危險也不能阻擋。
微妙的感情流動著,一起經歷了多少,你一個眼神我便能懂。
你為我中槍倒地,我誓死不會離開。
醫院草坪上九姑娘問劉醒:
不知將來我走的時候,有誰會在天上等我?
劉醒答:
視乎我先走還是你先走,如果我先走就是我等你!
他並沒有急不可耐脫口而出說“我等你”,卻是附上了一個假設性條件:視乎我先走還是你先走。
這個從不輕許諾言的男人連情話都說得這般理智清醒,所以這份承諾經得起天長地久的平淡。
他們之間沒有海誓山盟的話語,說得最多的便是那句飽含深情的“保重”。
沒有大幅度的動作,僅僅是最普通的擁抱,也是在戒毒背景下的撕心裂肺。
亦沒有激烈熱吻,只有凝聚萬般情愫的匆匆一瞥或是深深凝望。
《巾幗》和《義海》都將含蓄的情感發揮到了極致,未說出口的情愛,卻是如此的刻骨銘心、豪情壯烈。
教堂,是人們祈禱未來、淨化思想、救贖靈魂的神聖殿堂,在艱苦的環境中,竟成為二人的避難之所。
教堂的戲份,雖然不激烈,卻滌盪人心,讓人回味良久。
他們在教堂裡互通訊息、戒毒、傾談、相擁、等待。
無論將來這裡是完好無損也好,破破爛爛的都好,我們都要在這裡等待彼此。
在這樣一個戰火紛飛、人心不古的年代裡,安靜、平和的教堂卻成為二人唯一的心靈休憩的地方。
三毛說:
最好的死法,是與荷西一起老到動不了,兩人手拉著手坐在躺椅上,回憶一生,然後握一握手,說一句,走吧,然後一起死去。
生生死死,永不分離,一輩子,求得的不過是這麼多。
他與她,沒有山盟海誓,沒有花前月下,甚至在眾人面前,他連一個安慰的擁抱都不能夠給她。
可是,她光芒背後的脆弱,只有他懂,她決絕背後的痛苦,只有他明。
我看你的眼神,深情纏綿,似潭水,可以吸了你進來,一眼,已經是生生世世的承諾。
所以,君未娶,我不嫁,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就這樣等下去。
只是,從生死與共的承諾到突如其來的分離,這個轉折太過急促,急促得沒有一丁點的暗示和鋪墊。
《紅蝴蝶》的曲調悠然響起,從上一世的柴九和四奶奶到這一世的劉醒和九姑娘,綿延的是故事,也是所有人心裡的那份巾幗情結。
未成曲調先有情,懂的人自然會懂。
十年,十年,再十年……我們只看到曾經美麗傲然的九姑娘孑然老去。
如花美眷,終究抵不過似水流年。
這之中有對歲月的感傷,也有對人事的喟嘆。
所幸,變了的是容顏,是時空,是經歷,不變的依然是那份故人情誼。
這份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不是每個人都有運氣碰上,就算碰上了,也非每個人都有福消受。
結局讓人在遺憾中又有了一絲欣慰,比圓滿的結局深刻,比悲劇又多了點安慰。
從《我和春天有個約會》到《金枝欲孽》,再到《義海豪情》,鄧萃雯好似脫胎換骨。
什麼是好演員,這就是好演員。
如果鄧萃雯不是半生情路坎坷,投資失敗,潦倒到出來拍戲,香港就少了一位好演員。
有時候上天就是這麼奇怪,文章憎命達,演戲如是。
風吹雨打中,鄧萃雯這支花開得好美。
《義海》不像《巾幗》一般慢熱,從第一集開始就高潮迭起,九姑娘一身紅裙下車的鏡頭完全秒殺了我。
年齡是個很微妙的東西,有人因為它而變得更消沉大眾,有人卻因為時間的淬鍊而更突出。
鄧萃雯就是屬於後者,時光打磨出來的魅力是深厚耐人尋味的。
而金牌綠葉黎耀祥,也是演技大爆發,儘管有了大眼袋,鬍子拉碴,有時候垂頭喪氣的就像路邊隨處可見的大叔。
然而這樣熟男的魅力一旦爆發真是秒死人。
一個男人沒有大情大愛,有的只是愛護家庭,愛護身邊的兄弟,守護心愛的女人。
經歷事業不順,經濟不濟,遭遇情感背叛,人生的不幸接踵而至,內心的酸楚鎖在了緊皺眉頭和無奈的假笑中。
俗套的小人物懵懵懂懂與俠女相逢,層層交往,從畏懼到好奇,到驚訝,到守護。
這個小人物也慢慢發生變化,從抱怨愁苦到與俠女一起憂國憂民,過度十分自然毫不矯情。
說他多偉大,只是不想她捱得太苦;說他多勇敢,只是害怕她置身危險;說他多深情,只是暗暗守護,久久凝望。
中年的感情與青年不同,時局的動亂也容不得兒女私情,發於情止於禮。
說到底,這都只是一個故事,然而,這個故事的意義雋永深遠。
所以,我不爭氣地為這個故事淚眼婆娑。
這個故事中的每個人都很真實,沒有一味地偉大光明正面,立體刻畫從一而終,在成長中完善與深刻。
無國何來家?
這種被人欺辱的苦痛、隱忍、鬥爭,對於現實刻畫有過之而不及。
義薄雲天,在做人;豪情萬丈,在國家。
有生命力的根源,人事情花草都生生不息,一個詞:信念。
知己難求,感情若長久,何拘泥於朝朝暮暮。
港風難續,愛國難回,更顯難得。
我知道,這部劇並非十全十美,很多地方是刻意煽情,很多地方也經不起推敲。
可對我來說,瑕不掩瑜,那些所謂的錯誤都可以忽略不計,因為《義海》之後,世間多少感情皆是浮雲……
~END~
(所有配圖均來自網路)
作者:咖啡裡的雲
一直一直
在文字的陪伴中傾訴一顆不曾叛離的心
堅信成長才是女人最終的歸宿
願你能在我的文字裡感受溫暖和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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