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您尋出家傳的黴綠斑斕的銅香爐,點上一爐沉香屑,聽我說一支戰前香港的故事,您一爐沉香屑點完了,我的故事也該完了。”
《沉香屑·第一爐香》的故事從一個普通的上海女孩葛薇龍走進半山裡一座大住宅開始說起。
張愛玲用獨特的冷眼視角,把一個清清白白漂亮的宛如“粉蒸肉”的大學生,在爾虞我詐的勾心鬥角的社會里淪為替別人謀取錢財和男人工具的交際花。
看完這個故事,我們不得不感嘆,在這個吃人的社會,
一個女孩沉香的一生,既是女性的悲情,也是人性的幽微。
葛薇龍的悲劇,令人惋惜,也令人警醒。
01。誘惑,難以招架的圈套
廖一梅說過,
除了誘惑,我能抵擋一切。
對於葛薇龍來說,嚐到誘惑的甜頭後,再也不想回頭。
故事一開始,葛家因家中潦倒,全家要從香港搬到上海。
葛薇龍想留在香港繼續讀書,可她無法支付昂貴的學費。
權衡之下,葛薇龍被迫求助富孀姑母梁太太。
在一頓的冷嘲熱諷中,梁太太摸清葛薇龍的意圖,又看她長得頗有姿色,心生一計:“眼前這小妮子,不正好是主動送上的工具嗎?”
梁太太同意資助葛薇龍完成學業,意味著她要踏入這座吃人的別墅。
梁家別墅一片奢華,梁太太身穿名牌,就連伺候的女傭都是嬌俏俊美的。
葛薇龍明知道梁宅和梁太太的危險,但還是不能自拔地接受了誘惑。
她安慰自己:
只要我行得正,立得正,不怕她以禮相待。
外頭人說閒話,盡他們說去,我念我的書。將來遇到真正愛我的人,自然會明白的,決不會相信那些無聊的流言。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葛薇龍到底還是太年輕,她不知道一入侯門深似海的慾望後,人心也將會被吞噬。
她搬到梁宅後,梁太太給她準備了一櫃子金碧輝煌的衣服,聽著西洋樂器,住在典雅豪闊的庭院,葛薇龍真的心動了。
女孩所渴望“美輪美奐的衣服,山頭華貴的洋房,接送上學的騎車”一夜之間全部都得到,沒有女孩能抗拒這份誘惑。
葛薇龍的心理很好地詮釋了什麼叫做
倖存者偏差。
她以為踏進名利場,能當清流。
殊不知,我們最難抗拒,不只是誘惑本身的誘惑,更是僥倖心理的誘惑。
心理學上有一種
“同化效應”
,即一個人的心態和行動,會跟參考團體或參照者的心態與行動相一致。
誘惑動人心絃,我們禁不住誘惑,任由慾望在紛繁人世中急速膨脹,最終身體和靈魂都會墜入深淵。
正如老話說的,
心如欲壑,后土難填。
02。拿婚姻賭一個男人浪子回頭,是最大的愚蠢
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難改。
如果說葛薇龍抵抗不了物質慾望,這是人性的弱點。
但她想要改變喬琪喬,讓他做一個“好男人”,實在是太傻了。
葛薇龍得知梁太太要她犧牲肉體,來籠絡男人,她決定嫁人。
在酒會上,葛薇龍遇見喬琪喬,這一遇見,直接把葛薇龍推向了深淵。
喬琪喬長得英俊帥氣,又知情趣,幾番甜言蜜語,薇龍飛蛾撲火地愛上他了。
葛薇龍向他表明愛意,想把自己“託付”給他時,喬琪喬說:“薇龍,我不能答應你結婚,我也不能答應你愛,我只能答應你快樂。”
一般人聽到這種不負責任,甚至略帶涼薄的言語,遠離渣男,及時止損才是王道。
可葛薇龍還是陷進去了,甚至還替喬琪喬找理由,他不好好做人,貪圖享樂,是因為周圍沒人懂他,關愛他,今後,只要妻子愛他、相信他,總會改過自新,生活總會有出路的。
葛薇龍始終覺得自己是例外,能夠改變喬琪喬,讓一個花花公子浪子回頭。
抱著這份心態,她跟喬琪喬結婚,哪怕對方沒有錢,也沒有能力結婚,甚至剛跟她調情轉頭又出去沾花惹草。
她,還是要嫁給喬琪喬的。
最終,葛薇龍心甘情願賣身該梁太太和喬琪喬,為喬琪喬弄錢,為梁太太弄人。
為什麼葛薇龍始終心存幻想,覺得自己能改變喬琪喬呢?
她在憧憬一個結果。
她想要你許我一生,你給我美好未來,我待你好,便期待你同樣待我的美好願景。
期待被兌現,正中下懷。
期待不理想,便會改造對方,哪怕只有1%的可能。
卻不知,
他是怎麼樣的,結婚後就是怎麼樣的,拿婚姻賭一個男人浪子回頭,是最大的愚蠢。
就像網友說的,
不要幻想著結婚後他就會改成你想象中的樣子,那是不存在的虛渺幻想,生活要建立在現實之中,不要建立在虛構之上。
03。懂得“華麗的轉身”比“委曲求全”更有魅力
心理學家阿德勒說過,
你的不幸,皆是自己選擇的。
張愛玲是給過葛薇龍一次轉頭離開的機會,可她選擇沉淪。
葛薇龍發現跟自己幽會的喬琪喬,一轉頭就勾搭上丫頭睨兒,她感受到背叛,想搬出梁宅,回上海,重新開始。
票已訂好,卻生病了。
她以病為藉口,心安理得地留在香港。
這一留就再也回不去了。也給了喬琪喬和梁太太機會。
兩人串通一氣利用薇龍,喬琪喬不停地給薇龍打電話、送花,和她約會。
他有這種轟炸的方式,想讓薇龍回心轉意。
薇龍上鉤了,她的心再一次被點燃。
於是,她下定決定嫁給喬琪喬,留在香港,賣身給喬琪喬替他弄錢。
她一次次把假意當成真情,享受奢靡的生活,在自欺欺人中越陷越深。
葛薇龍的遭遇,不是命運逼迫她的,而是她妥協出來的。
反觀張愛玲筆下的白流蘇。
白流蘇也一樣為錢發愁,也一樣愛上了不講真心的花花公子,可兩人的結局卻天差地別。
葛薇龍在愛中迷失自我,白流蘇卻把花花公子變成長期發票。
在這種情感博弈之中,白流蘇有勇氣轉身離開。
白流蘇對範柳原是恨嫁的,但她不會急巴巴求著範柳原,而是敢於說“不”。
範柳原帶白流蘇去香港玩,說曖昧的情話,逼迫她成為情婦。
白流蘇識破範柳原的意圖後,二話不說直接回上海,斷絕一切來往,一點餘地都不留。
這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和勇氣讓範柳原刮目相看。
白流蘇回到上海後,範柳原對她念念不忘,又藉故把她約出來,戲稱她是醫他的藥。
拋開客觀因素,在這場情感博弈中,白流蘇人間清醒。
她明確自己想要的生活,理得清人生中的排序,也能守住底線。
一旦過了底線,及時止損離開好過哀慼一生。
而敢於轉身的女人,既保住了美好的過往,也護住了女人的顏面。
陸琪在《愛情需要止損》中說的,在這個世界上,你想要什麼,就會得到什麼。如果得到了不想要的東西,就要及時丟棄,否則就會越錯越厲害。
04。
張愛玲用《第一爐香》的故事,警醒千千萬萬的女孩:
不作賤自己的身段,保持為人的尊嚴;
拒絕虛幻的誘惑,止損無底的慾望;
不被命運所牽制,才能夠逆風翻盤;
活出幸福的自我,虛榮終會毀一生。
《第一爐香》的故事已經說完了,但是在人生中,愛情情仇永不落寞。
願你守住本心,多一分從容,少一分執念,多一點自由,少一點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