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娛樂/ 正文

紐約大都會推米開朗基羅特展,他是不可錯過的曠世巨星

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下簡稱Met)近期舉辦了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米開朗基羅展,收錄了其創作的133幅素描作品,重現了這位文藝復興巨匠成為不朽神話的傳奇之路。“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獲悉,此次展覽為期三個月,因為這是這些素描可以暴露在外的最長期限了。此次展覽結束後,想再次迎來一場此般規模的展覽,想必也是有生之年裡難得一遇的稀罕事了。

紐約大都會推米開朗基羅特展,他是不可錯過的曠世巨星

Andrea Quaratesi肖像,1532年,大英博物館藏

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舉辦的《米開朗基羅:神聖的繪圖人與設計者》特展是致敬藝術史上不朽傑作的一場盛宴。策展的規模堪稱史無前例,超過200件作品彙聚一堂,其中包括133件素描作品,其中不凡有全球排名前五十的藏品。更為重要的是,這場特展也為我們開啟了一場藝術史之旅,透過探索留在紙張、炭筆和墨水中的蛛絲馬跡,這位藝術泰斗的職業生涯也漸漸重現在人們眼前。

Met特展對觀眾也提出了要求,需要每個人全身心投入,而不是拿起手機隨便拍幾張照片濫竽充數。要知道,繪畫創作不僅僅停留在影象本身,也涉及到材料和質感的體驗,要感受畫筆觸在紙上的壓力、快速掃過的細小線條並留意層層疊疊的陰影。畫家的筆在畫作的表面留下深淺不一的印記。這些效果幾乎無法用肉眼捕捉,也無法指望攝影裝置可以一五一十地記錄下來,但卻真真切切地見證了藝術家的創作軌跡。

紐約大都會推米開朗基羅特展,他是不可錯過的曠世巨星

弓箭手, 1530–1533,英國伊麗莎白二世皇家信託基金藏,此幅作品中弓箭手沒有弓是個迷

米開朗基羅·博那羅蒂的名聲雖然流芳百世,但Met為他舉辦的特展並不永久開放。展覽自11月13日週一正式開放,僅僅為期三個月,因為三個月的時間是這些素描可以暴露在光線下的最長期限了,即便在昏暗的光線中也無法長期開放。此次展覽一旦結束,想再次迎來一場此般規模的展覽,想必也是有生之年裡難得一遇的稀罕事了。

以米開朗基羅生平述說展覽敘事

倘若要深入全面地瞭解一個人的藝術作品,就必須追蹤溯源,瞭解其創作生涯的原點。經管米開朗基羅本人習慣對外宣傳自己全靠天賦自學成才,但他確實接受過正規的繪畫訓練。米開朗基羅1475出生在佛洛倫薩的一個小貴族家庭,13歲那年以學徒的身份進入了多梅尼科·吉蘭達伊奧的工作室。這位挑剔刁鑽的畫師也許教會了他如何為雕塑等其他更為牢固藝術形式繪畫設計草圖,這門技藝在那時頗為罕見。

紐約大都會推米開朗基羅特展,他是不可錯過的曠世巨星

墜落,1533,英國伊麗莎白二世皇家信託基金藏

然而從某種意義上來看,米開朗基羅自詡自學成才並非毫無道理。展開一進門陳列的素描作品上標註的日期充分表明,早在16歲那年,他已經在當地的教堂裡臨摹喬託和馬薩喬的壁畫了。他在吉蘭達伊奧門下當學徒的這段時期,還以馬丁·松高爾的原作為基礎,創作了一幅小型蛋彩畫《聖安東尼受難》。這幅作品讓人印象深刻,年輕的藝術家不僅技藝精湛地將松高爾原作中騰在半空中的惡魔和聖人活靈活現地表現出來,還將整幅作品置於一片虛構的海景中。

紐約大都會推米開朗基羅特展,他是不可錯過的曠世巨星

展覽現場

在1490至1491年期間,他轉而投奔貝爾托爾多門下學習。貝爾托爾多是一位卓越的雕塑家,同時也為洛倫佐·美第奇工作。美第奇家當時四處收購古董以提高家族的社會地位,並聘請貝爾托爾多來管理這些藏品。決定米開朗基羅命運的時刻也因此來臨了。事實證明,雕塑才是他傾注一生心血的一門藝術。雕塑帶領他進入古典藝術的大門,讓他從中吸取養分並推陳出新,也成為了米開朗基羅與美第奇家族之間的紐帶,雖然這一紐帶對他而言是事業上的飛躍,也是一個詛咒。

關於米開朗基羅的第一件作品眾說紛紜,這場轟轟烈烈的爭論主要圍繞著《年輕的射手》這座雕像展開。很多年來,這尊裸體男性青年雕塑一直樹立在第五大道上的法國大使館文化部的辦公室裡,與Met恰好面對面,卻無人問津。直到1996年,一位藝術史學者認出這件雕塑實則出自米開朗基羅之手。他的猜想馬上引發了激烈的辯論,但最終這一猜想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同。如今雕塑上貼著的日期寫著“約1496-1497年”,不難猜想米開朗基羅是在自己21歲那年雕刻了這件作品,這也許讓他享有了一代奇才的美名。

紐約大都會推米開朗基羅特展,他是不可錯過的曠世巨星

年輕的射手,約1496-1497年

正是在完成這件作品後,他真正尋找到了自己的興趣所在,他所鍾愛的這一主題也將在其未來發展的道路上使他名聲鵲起:英雄人物的裸體雕塑。在完成《年輕的射手》十年後,宏偉壯觀的曠世傑作《大衛》成功問世,米開朗基羅憑此作品名聲大噪,成為炙手可熱的明星,美第奇家族的寵兒,前途無量的他眼看就要實現自己的夢想,成為新一代社會名流:米開朗基羅不甘於僅僅成為一個技術高超的工匠,而要讓自己足以被冠以“天才”之名,躋身於有才能和藝術創造力的新貴。如果米開朗基羅沒有創造這一稱呼,他也足以稱得上是為藝術家們締造了新的身份(達芬奇勉強也算得上)。

漸進地,繪畫、雕塑、建築等各個領域的委託蜂擁而至,且都大有來頭。1504年,他受命為佛羅倫薩政府辦事處領主宮的議會廳創作壁畫。比他年長三十歲的達芬奇被任命負責對面的一堵牆,然而兩人並非什麼好友。兩位畫家都被要求以一場記錄史冊的重大戰役為創作主題,米開朗基羅繪製的場景是十四世紀一小隊佛羅倫薩士兵在阿諾河中潛伏突襲敵軍。

他巧妙地將畫面譜成一曲由人體各個部分組成的復調大合唱:腹肌、胸大肌、背闊肌、臀大肌充斥著整個畫面。每一個人物的草圖都被仔細地保留了下來。整體佈局的樣圖也同樣完好無損,然而畫面在灰塵成年累月的堆積下變得渾濁,彷彿一攤菸灰。巴斯提亞諾·達·桑迦洛繪製的巨幅在草稿被塗上石灰塗料前有幸親眼見到了這些素描,而他之後於1540年創作的一幅大型油畫作品則是對米開朗基羅原作的最佳見證。

如今這些一手史料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博物館裡,盧浮宮、烏菲茲美術館、維也納阿爾貝緹納美術館都藏有米開朗基羅的真跡,現在都聚集在了Met。美術館繪畫部門的策展人卡門·巴班奇有先見之明地將大量的相關作品收集在一起,試圖從這些零星的作品中尋找到能將它們串聯起來的線索。

紐約大都會推米開朗基羅特展,他是不可錯過的曠世巨星

羅曼士兵,那不勒斯卡波迪蒙蒂國家博物館藏

米開朗基羅的藝術和交往

當然這也是讓此次展覽得以成功的唯一途徑。Met的特展在最大程度上將教皇尤里烏斯二世的巨型陵冢呈現在人們眼前。這一浩大的工程距離尤里烏斯真正去世很多年前就著手進行了,任務重大,讓米開朗基羅不得不從戰爭壁畫中抽身。而他在畫卷上畫的草圖和設計圖則為我們揭示了美第奇家族的教區教堂聖洛倫佐教堂的正面是如何孕育而出的,一五一十地呈現了藝術家的思考過程。沒有比這更加私人化、情緒化、繪畫性和影象性更強的建築設計圖了。

紐約大都會推米開朗基羅特展,他是不可錯過的曠世巨星

聖彼得大教堂圓頂的研究

巴班奇女士的一大目標便是重新審視文藝復興時的重要概念——disegno(擁有藝術創所和設計的才能),以及其自身所代表的理論、美學和倫理道德。一個基本的概念是,正如物質世界透過輪廓和陰影來表現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藝術也具有同樣的功能。從整體在工作室裡忙忙碌碌、暈頭轉向到擁有神性的創造者,藝術家地位和職能的提升為米開朗基羅帶來了極大的好處。在他晚年盛極一時家喻戶曉時,人們甚至將他比作上帝。西斯廷教堂天花板上的壁畫便是象徵這種神性的巔峰造極之作:他透過非人般的藝術才能來講述創世紀的故事。

展覽的中央大廊全部被用來陳列這系列作品了,這項工程極度複雜以至於米開朗基羅放棄組織工作小組而選擇一個人單打獨鬥。在他手寫的一首十四行詩的頁尾,米開朗基羅給自己畫了一幅漫畫,可以看到他倚在腳手架上,正對著天花板,堅持不懈地進行著這項浩大的工程。“這項苦差事已經讓我累得患上了甲狀腺腫大。”他埋怨道,“我的畫刷每時每刻都在我眼前,而顏料總是滴在我的臉上,變成了一塊色彩斑斕的罩布。”

在為西斯廷教堂創作的作品中,幾乎所有的軀體都是男性的,而這些男性軀體又將肌肉與力量發揮到了極致,可以說和施瓦辛格不分伯仲。古典藝術中的一大重要理念——平衡,在這些作品中得到了完美的詮釋。不管是天花板上的壁畫,還是之後創作的那幅如噩夢般陰森恐怖的《最後的審判》都致力於讓觀賞者為之著迷。這些畫試圖用力量來壓倒你,然你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彷彿被歷史的洪流席捲而過。有些觀賞者覺得這種體驗非常刺激。我個人則覺得這種體驗令人不安。

然而他的素描作品卻拉近了觀賞者和藝術家之間的距離。一幅炭筆速塗出來的泰坦有著一具不完美的浮腫身體,顯得老態龍鍾,而且還在睡覺。顯然,畫室裡幫忙的助理可能在完成一天的工作後被要求充當模特。儘管藝術家在《最後的審判》中極力營造一種末日降臨的恐怖氣氛,他的墨水速寫卻展現出了輕快甚至溫柔的筆觸。其中一幅作品中,復活的亡靈漂浮在宇宙中,輕如鴻毛如一粒粒細小的塵埃,又似鳥兒從瀰漫著霧氣的湖上起飛。

有些素描則是出於作者自己的柔情而創作的。中年時期的畫家曾經創作了一系列的“神聖人頭”畫像贈送給年輕貴族格拉多·佩里尼、安德烈和托馬索·卡瓦列裡作為禮物,他對這些年輕人都曾有過好感。他在為安德烈創作的炭筆肖像中把這位比他小37歲的青年描繪成一個雙唇飽滿、眼神迷離的夢中情人的形象,讓人不禁立足觀賞。他送給卡瓦列裡作為情人節禮物的幾幅素描則充滿了情慾和神秘感。無論他們之間感情究竟是何種性質,兩人最終成為了一生的摯友。1564年,當88歲的米開朗基羅在羅馬去世時,卡瓦列裡在畫家臨終前一直陪伴在其左右。

紐約大都會推米開朗基羅特展,他是不可錯過的曠世巨星

Cleopatra的胸像和草圖位於同一張紙上

米開朗基羅在羅馬度過了近三十年的晚年生活。也正是在羅馬,他遇到了維託麗婭·科隆納,她是一個詩人,也是文化界的名人。他們之間的友誼來得稍遲了些(畫家當時已經61歲),一直到科隆納於1547年不幸離世,對米開朗基羅造成了根深蒂固的影響。他逐漸在作品中引入了一種類似凝視和沉思的角度,畫面也添了一份高貴優雅的氣質。米開朗基羅通常在繪畫中表現出強勢的一面,事實上,他本人並非如此咄咄逼人,可能還恰好相反。十六世紀三十年代末用紅色和黑色炭筆創作的《聖母懷抱死去的耶穌》以及1546年獻給科隆納的那幅精美的聖母憐子圖中可以感受到畫家溫和悲憫的一面。

紐約大都會推米開朗基羅特展,他是不可錯過的曠世巨星

Pietà,早於1540年代,波士頓伊莎貝拉·斯圖爾特·加德納博物館藏

但本質上,他並沒有改變。在他職業生涯的晚期,他還是一個工作狂,接過多的訂單,時不時要和教皇們打交道,也創作詩歌,為其他藝術家提供草圖讓他們得以創作成油畫。他的手和他的大腦都從未停息。大都會陳列的每件展品都稱得上是一張工作表。藝術家每畫一幅草圖,都要經過調整後再畫第二幅,再經過調整創造第三幅。畫紙上的內容千奇百怪,有人體構造、聖徒、建築靈感、色情塗鴉、尖叫的人、一句彼得拉克的詩句、一張珍愛的面空……對於一個天才而言,一幅曠世之作的誕生和所有這些元素密切相關,也是它們共同構築了米開朗基羅的輝煌。

(作者系《紐約時報》撰稿人)

相關文章

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