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十二年前，我穿上嶄新的綠軍裝，高唱著“我是一個兵，來自老百姓”的軍歌，告別了故鄉的親人，踏上那列盛滿了新綠的列車，駛到了我向往的海濱城市——旅順。

經過一個月的新兵訓練，我分配到了炮兵連，當了一名偵察兵，整天和炮對鏡，計算盤打交道。雖然軍旅生活比較單調，比較艱苦，可是我們還是苦中找樂，把單調的生活變得豐富多采。

我們連隊駐地離海邊僅有二百米遠，每到週日連長就組織大家去趕海。海邊人把趁潮水退去的空擋，揀拾滯留在海灘，礁石間沒有來得及隨海潮退走的海貨叫趕海。我們每次趕海收穫頗豐，每人都揀很多諸如螃蟹、烏魚、海馬子、海兔子等海貨。碰上好運還能揀到大偏口魚和海蝦。因此趕海就成了我們連隊改善生活的一道風景線。

趕海很簡單，每人只要一隻水桶，一把自制的鐵絲耙子就可以了。水桶裝揀到的海貨，耙子用做掏挖躲進礁石縫隙間的螃蟹和海兔子。趕海時我們需要早些起，要頂著星星去海灘，然後打著赤腳下海去揀拾、尋覓、或者掏挖海貨。這時候，我們腳下要被冰冷的海水浸泡，全身被冷森森的海風侵襲，要是不小心被海蜇蟄傷，貝殼扎傷，牡蠣殼劃傷是常有的事。好在海水具有天然的消毒殺菌效能，因此不用擔心傷口發炎潰爛。

趕海最好季節是仲夏和孟秋。夏季魚蝦全，都聚集在海灣，可拾揀的海貨多，收穫大。秋季則魚蝦美，蟹子肥，海貨質量高。

趕海雖沒有什麼危險，但需要勇氣和膽量。我們有時要進入退潮海灘的縱深，專心致志去揀拾，海水漲潮也不理會，待四周一片汪洋，被包圍在海水裡才如夢方醒。這時候，就要求我們有超群的勇敢和膽識了。面對洶湧澎湃的波濤，要有臨危不懼，衝出包圍化險為夷的勇氣和智慧。每次我們都勝利的衝出海水的包圍。

兩年後，我當了指揮排長。俗話說：練兵千日，用兵一時，當兵最盼的就是實彈射擊 ，也就是老百姓說的打靶 。凡是有軍旅生活的人都知道什麼叫打靶，打靶的種類很多，最常見的是步兵打靶，那是用步槍進行的實彈射擊，這是連民兵都會的一種打靶，可是用飛機、坦克、導彈、火炮打靶普通老百姓就見得少了。我說的打靶是用火炮進行實彈射擊的一種打靶。那次是我們連參加全團的炮兵年度訓練考核，連長因公外出，我負責指揮全連實彈射擊。按當時考核規定，每連一炮一發試射不計算成績，全連四門炮一個齊射計算成績，一發命中目標為及格，二發命中目標為良好，三發命中目標為優秀。目標是用白灰在山坡上以五十米為半徑畫的園。

打靶那天正是晚秋，天氣很好，早七點全連準時進入陣地和指揮所，陣地設在夏家河東500 米麥地裡，指揮所設在黃龍尾無名高地上。打的是遮蔽陣地射擊，完全靠指揮所進行指揮的一種射擊形式。當時準備射擊的方法非常原始和落後，就說指揮所的準備工作吧，首先要根據目標位置確定主觀，即“指揮所”，還要開設側觀，這是偵察兵的職責，當他們把測量的資料報告給計算兵後，計算兵要進行各種計算和圖板作業，還要對氣壓、氣溫、風速、風向、藥溫等影響射程和射擊方向的因素進行計算和修正。一次射擊準備大約得半小時，經過繁忙的測量和計算，偵察班長向我報告射程標尺和射擊方向資料，為慎重我又在圖板上核對一次。而後正式向陣地下達射擊口令。全連注意，敵步兵，全號裝藥，瞬發引信，標尺175，方向基準射向向左零零2，一炮一發放，幾秒鐘工夫，就聽頭上一聲呼嘯，隨著響聲炮彈落地了，黑煙騰空而起，我用望遠鏡一看，炸點遠離目標二百米左右，我第二次向陣地下達標尺減2，全連一發放的口令，好傢伙四發全部命中目標，我們連受到全團嘉獎，為此連隊還改善一下伙食，大家高興的慶祝了一番。

關於軍旅一頁，個人有個人的感受，有人說苦，有人說甜。而我認為苦對於年輕人是一種磨練，由於經歷了部隊艱苦生活的磨練，回到地方工作後也能發揚部隊艱苦樸素的工作作風，不論在什麼崗位上都能以苦為榮，紮紮實實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