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小文接到了他在鄉下老父親的電話，讓他從城裡回去一趟，說是有緊要的事情要商量。
小文姓李，從小在農村長大，是家裡的獨苗，因此他的父母對他常寄以厚望。
城裡條件好，學習的風氣也好。於是在他五六歲的時候，父親就打算送他到城裡上學，暫時寄住在叔父的家裡，如此過了十餘年。
路途並不算十分遙遠，但他一年還是沒有回來幾趟。
後來大學畢業後，也就在城裡找了份體面的工作，沒過多久，便掙下了些錢，買了一輛小汽車。
01
幾天前，父親就打了電話來，讓他回去一趟。
起初小文也不太情願，工作繁忙，常常使他脫不開身子，況且還有個女朋友要應付，實在抽不出時間。
電話那頭父親便沉默了。
小文半餉沒聽見聲音，以為父親已經掛了電話，也沒有細想，就把電話放一邊，重新工作。
過了兩三天，家裡也沒有別的電話來，小文以為只是件小事，便也沒有放在心上。
可晚上回到叔父家時，叔父二話不說，竟從桌面上抄起一根雞毛撣子，劈頭蓋臉地要向他打來。
這時，隔壁坐著的叔母便趕緊抱住叔父的手臂，不讓他動手，小文不明所以，委屈地問道，“叔父，這是咋啦，您是從來不打我的。”
叔父不說話，仍舊兇狠著臉，要擺脫叔母的阻攔。
小文退到一旁，用疑惑的眼神向他的叔母求救。
他的叔母便嘆道，“如果不是小的時候，你父母親千辛萬苦地把你到這裡唸書，你現在哪裡能有這樣的出息。如今家裡出了大事，你竟還不願回去，你是想要擔這不孝順的名聲，還是說他們白養你一場？”
小文只好說，“我趕明兒就到廠裡請假，請假我還不行嗎？家裡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您倒是先告訴我一聲可以嗎？”
叔母驚訝說，“你母親得了重病，你難道不知道？你父親難道沒有告訴你？”
小文回憶起當時父親與他說話的語氣，確實是十分奇怪的。但他卻沒有認真體會，還匆匆地掛了父親的電話，此時他的心裡很懊悔，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眼淚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叔父叔母見了，便低頭商議了一陣。
然後叔母說，“這樣吧，廠裡的假呢，由你的叔父明兒替你，你現在抓緊時間，連夜趕回去，興許能趕得上呢。”
小文聽了點頭，上樓撿了幾件衣服，就開車走了。
02
一路上，小文想了很多，想起小時候父母親對自己的好，也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實在是不通人情。
他這樣懊悔著，急急地開著夜車，行走在通往鄉間的道路上，也沒有注意太多。
幾個小時的車程，到了村口附近，是崎嶇的山路。據說這裡晚上不時有小動物出沒，鄉里人忌諱，是不會這樣開車的。
但他已無暇領會，徑直猛開了過去。
忽然，好像碾到了什麼東西，車身猛然一抖，隨即聽到一聲慘叫，小文回過神來，一下剎住了車。
什麼東西？該不是撞到人了？
他自知沒有這種可能性，可他還是下車去看了。
他圍著車子繞了一圈，最終在後輪處發現了一隻死去的懷了孕的黃鼠狼，鼓脹的肚子，嘴角淌著鮮血。
他覺得可憐，就順手把它在旁邊野草堆裡掩埋了。
小時候就常聽老人們說，黃鼠狼就是黃大仙，是輕易不要得罪的。
黃大仙記仇，如果得罪了它，便要小心他的報復。
但小文從小在城裡長大的，並不十分相信。
過後，他又重新啟程了。
到了家裡，是年邁的父親為他開門，並把他一直引到他患病的母親床前。
昏黃的燈光下，他的母親昏睡著，口中卻不時地呼喚著他的名字。
然而她並不知道她日夜思念的兒子已經回來了。
03
一家人重新團圓，本該是件歡喜的事情。可是誰能想到，第二天一早起來，小文便突然發了瘋，任誰都攔不住，從家裡抄起一把榔頭，一直衝到車前，不停地敲打車身。
鬧的動靜太大，村裡人都聚了過來，不知李家發生了什麼事情，好端端的一個孩子，怎麼就瘋了呢？
可眾人看那老李，一臉驚恐的愣在那裡不知所措。
這時，村裡有名望的老人出來了，見此情形，先讓幾個大漢向前去先把小文捆起來，不再讓他胡來，然後再去向老李詢問。
老李悲慟地說，“我也不知道，昨夜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就……”
老人聽了，吃了一驚，然後在車身附近一轉，馬上就明白怎麼一回事了，他沉吟說，“莫非是撞著黃大仙了？”老人這樣一說，眾人都好像明白過來了。
“快，趕緊去請老段。”老人說。
老李聽了，又強提起勁來，到村裡請來了老段。
這老段是村裡輩分比較大的，又懂些巫術，平常鄉里人有需要的都找他。
老段急急忙忙趕到現場，只看了小文一眼，便嚇了一跳，老李請他出手，他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這可難辦了。”老段嘆道，“你兒子不開眼，撞了一隻懷了孕的黃大仙，怨念太深！”
老李哀求說，“我家就剩一獨苗了，你救救他。”
老段還是搖頭，“不是我不救他，確實無能為力，這樣你先關他幾日，我這邊替他祈福，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如何了。”
說完，老段就走了。
老李只好先讓人把他的兒子抬進屋裡，眾人見當事人關了門，老人又吆喝，也都一鬨而散了。
這樣過了五六日，老李的妻子在疾病與悲傷中悄然過世了。可就在她去世後第二天，小文的瘋病便不治而愈，跟原來一樣了。
眾人都感到十分驚奇，卻見小文悲痛萬分地跪倒在母親的身前，嚎啕大哭了幾天。
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大街小巷的人都說，是他老母親替了他，去給黃大仙賠罪去了。
後來，小文在城裡結了婚，買了房，就把老父親請過去一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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