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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第一神劇,全員都是瘋子

香港第一神劇,全員都是瘋子

從野蠻生長、狂亂肆意到當今的世界,這無異也是我們所經歷過的大時代。

“不要怕,是技術性調整。”

每當股市出現雲譎波詭的變化時,網民們總是喜歡曬出鄭少秋說這句話的表情包。這句對白及鄭少秋所飾演的“丁蟹”這個人物,出自於“香港第一神劇”《大時代》。

《大時代》播出距今已經30年了,但它在這30年間的影響無遠弗屆:除了經典的“技術性調整”,還有坊間常說的“丁蟹效應”——每當港股下跌,又正值有鄭少秋主演的電視劇播映,民眾們便會戲謔這是丁蟹導致的現象。

香港第一神劇,全員都是瘋子

戲中由江毅飾演的陳萬賢一角曾說過:“股票之道在於人棄我取,當大家買跌的時候,你一定要買升!”,這句金句如今也成為現實中股民們賭徒般的投資心法;《大時代》中把股市逆襲稱為“大奇蹟日”,這個稱謂後來常常被股民們用來形容那些股市開市大跌,但收市前反彈或倒升的日子……

《大時代》在港劇中罕有地將故事背景設定在了股票及金融市場中,雖然整部戲脫離不開傳統港式家族劇的恩怨情仇,但對有如殺戮戰場般的股市所進行的刻畫,卻讓這部劇呈現出了另外一番驚心動魄的魅力。

其中鱗次櫛比登場的各個人物,其實也如同戲中那個豪賭瘋魔的股市一般,同樣“盡皆過火,盡是癲狂”。

在座的各位都是瘋子

《大時代》由被業界稱為“編劇之神”的韋家輝監製與編寫。如同他後期所寫的電影《神探》《神探大戰》一般,電視臺時期的他其實就已經熱衷於塑造各種極端、偏執的“瘋子”形象。

比如在韋家輝編導的經典港劇《義不容情》中,溫兆倫飾演的角色丁有康就是個完全突破過往電視劇底線、可以用“喪心病狂”來形容的反派,他為了利益甚至連自己的親生母親也不放過;而韋家輝在另外一部劇集《馬場大亨》中塑造的角色李大有(黃日華 飾),則是一個極其瘋狂的超級賭徒,他雄心勃勃想開拓馬場事業,最後竟把自己的命都賭輸了。

香港第一神劇,全員都是瘋子

《義不容情》與《馬場大亨》(從上到下)

當然,要說到韋家輝創作之中“瘋子”角色最多的戲,就一定非《大時代》莫屬了。

《大時代》中最極致的瘋子當然就是“丁蟹”。

丁蟹是一個完全顛覆傳統的“反派”形象:他確實有良善的一面,比如孝順父母、重視感情;但一旦他做錯了事,第一反應卻是想出一套說辭,為自己的錯誤行徑開脫並自洽,讓自己看起來總是義正辭嚴。甚至他將自己最好的朋友打死後,也一樣能找到理由自圓其說,並能憑藉丁蟹式邏輯將自己塑造為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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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這個角色絕對能讓觀眾氣到吐半桶血,最致命的不是在於這個角色多瘋癲和荒謬,而是在於丁蟹其實映射了人性中普遍的某種“不堪”與“自私”。

飾演丁蟹的鄭少秋曾說過:“每個人的身體裡都有個丁蟹,當人做錯事時,第一時間就會想到理由支援自己的錯誤”,丁蟹的瘋狂恰恰就是無限放大了這種人性心理,所以他一方面能讓人共情,一方面又令人厭惡。這種複雜性,也讓丁蟹這個瘋子成為港劇史上可一不可再的獨特角色。

《大時代》中另一個瘋子,則是由劉青雲飾演的方展博。

在《大時代》之前,傳統的港劇中鮮有像方展博這樣的男主形象。他的不同之處在於他缺陷滿滿:他懶惰、極度自私,甚至有些混不吝;但另一方面,這個角色充滿著生命力,似乎怎麼也打不垮,真正有一股不瘋魔不成活的勁頭。劉青雲就曾形容方展博“就如一匹馬,捱了兩三拳,只會叫一聲,便繼續奔跑了” 。

方展博的身邊有兩個紅顏知己:龍紀文與阮梅。兩位女性對方展博的付出近乎瘋狂,她們為了幫助方展博幾乎傾盡所有。但方展博為了復仇,時常罔顧她們的感受,甚至在戲的最後,他為了成功,利用龍紀文並害死了她的父親龍成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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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個戲有趣的地方,就是在於兩個主角並非是涇渭分明的正邪對立,它顛覆的其實正是刻板的電視劇人物寫法:看起來正派的方展博,其實也有惡的一面;而看起來惡貫滿盈的丁蟹,卻也有可憐和可笑之處。

除了兩位男主角,這部戲中的其他角色其實也是“盡皆癲狂”的:像是藍潔瑛飾演的羅惠玲,她的愛恨都非常極致,以至於藍潔瑛本人後來患上精神疾病,觀眾們都懷疑她是因為演完《大時代》後走不出人物所致;邵仲衡所飾演的丁孝蟹,他在愛情面前可以無限浪漫,甚至不惜衝破世俗和家族仇恨的藩籬,但在殺害自己曾經的愛人時,卻可以無比的殘忍和無情;由陶大宇飾演的丁益蟹,則是一個異常乖張瘋癲的黑社會人物,甚至可以說是無惡不作;而由羅樂林飾演的葉天,本身就已經精神失常,時常瘋瘋癲癲,在戲中絕對是最名正言順的“瘋子”…

無怪乎有條豆瓣短評形容《大時代》是“史上主角瘋子最多的片子”,誠哉斯言!

“演得不好我就去跳樓”

過火瘋狂的何止是《大時代》的戲中人,它的幕後團隊,同樣是一個比一個癲。

監製韋家輝在TVB一早已經是個馳名的創作瘋子。當年別的編劇都是朝九晚六上下班,他則帶頭組成了夜晚的創作小組,累了睡椅子,天亮就去洗手間刷牙,看著其他同事來上班。用他自己的話說:“通宵想劇本,創作到整個人像殭屍一樣。”

《大時代》第一集開場,他就設計丁蟹將四個兒子拋下樓。劇集一播出,韋家輝的傳呼機便響個不停,原來是很多記者找他,說這個戲的開頭一播出便收到了很多觀眾的投訴,覺得太離譜。

香港第一神劇,全員都是瘋子

回想當年為何敢寫這樣的開場戲在TVB黃金時段放映,韋家輝說:“我也不相信這樣的情節可以播出,但最後又真的播出了,你會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你不夠瘋便做不成這件事情,便不會出現這套電視劇。”

另一個瘋子則是鄭少秋。

鄭少秋過往演慣了大俠,當接到丁蟹這個角色後,非常想要挑戰一下這個顛覆他過往形象的角色。但他的所有粉絲都不希望他接拍,連他妻子也反對他參演。

他力排眾議,憑藉孤注一擲的勇氣,挑戰了這個他演藝生涯中最具突破意義的角色。他妻子因此生了他的氣,一直堅持不看這套劇,直到《大時代》2015年在電視臺重播時她才開始追看。

香港第一神劇,全員都是瘋子

同樣瘋狂的還有主演劉青雲。

劉青雲本來已經一早離開電視臺轉戰電影圈,當韋家輝找他拍攝《大時代》時,他的經紀人也勸他不要再回電視臺。但他一直遺憾未與韋家輝合作過,便決意打破電影演員無法屈尊降貴的身份障礙,再度迴歸了電視,並把這部劇集視為了他在電視臺的“封箱”之作。

當劉青雲看到《大時代》的劇本時,便與韋家輝說,要是這部電視劇他演得不好,他就去跳樓。為何劉青雲會下一個如此癲狂的“軍令狀”呢?因為他覺得演員演得不好,總會推卸責任給劇本和導演,但這次遇上了這樣好的劇本和這樣好的編導,他便不再有藉口。於是他立下了承諾:“如果演得不好,就死了算了。”

香港第一神劇,全員都是瘋子

甚至在演出某些場次之前,劉青雲只看過一次劇本,但已經完全記得方展博要講的每一句對白,幾乎已經達到“人戲合一”的境界。憑藉著這股瘋子一般破釜沉舟的勁頭,劉青雲塑造出方展博這個經典角色,為他的電視生涯畫上了完美的句號。

上世紀90年代似乎是中國香港影視行業最後的瘋狂:電影年產量三百餘部;電視領域精英輩出,TVB無疑也是當年華人通俗娛樂領域的領頭羊,彼時創作了大批的經典劇集,風頭一時無倆。

經濟、社會的高速發展之下,成就了這樣瘋狂的產業輝煌。然而,瘋狂之下總不免藏著無數的泡沫和隱患,之後幾年受到金融動盪的衝擊,香港地區影視產業開始走向凋敝,頹勢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大時代》中逆風翻盤般的“大奇蹟日”,似乎再沒有重現過——戲始終只是戲。

香港第一神劇,全員都是瘋子

但在如今這個放緩、平靜的世界之中,再度去回望《大時代》中那樣強烈、癲狂的過往,享受那些瘋子們之間劍拔弩張的快意恩仇,雖則有點滄海桑田、面目全非之感,卻也令人生出了一些對於過去的懷念與沉湎。

從野蠻生長、狂亂肆意到當今的世界,這無異也是我們所經歷過的大時代。雖則恍然之間也會有過那麼一瞬間的懷疑:這一切的疾速變化會不會只是“技術性調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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