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品讀》2022年第12期內容

一年前，我遭遇了人生中一段最艱難的時刻——一個月內我失去了家庭和事業，心痛到讓人麻木的程度。

我決定去墨西哥，看看能否重建自己。

我選擇了一個遊客較少的地區，在巴哈半島預訂了一家酒店。那是2月下旬，正是灰鯨游過來產仔的時候。我不想只坐在陽光下暗自悲傷，於是預訂了一日遊去看鯨魚。

沒料想一到碼頭，我們就被送上小摩托艇——之前見過人們出海看鯨魚的照片，他們的船起碼比鯨魚要大。而這小摩托艇僅能坐6個人。

我們出發去尋找鯨魚，很快就看到了兩個水柱，嚮導說那就是鯨魚。船長向那個方向駛去。接著，我們看到有好多條灰鯨遊近，似乎可以拍照了。

這時嚮導提醒我們，有一個龐大的物體正在向我們的遊艇靠近，它至少有遊艇的兩倍長。正擔心著，就見一條灰鯨突然浮出水面，恰好在我身邊冒上來。

大家爭分奪秒地給灰鯨拍照，它卻轉身離去了。不過沒有幾分鐘它又回來了，再次不偏不倚地出現在我跟前，而且直視著我的眼睛。

這次我沒有猶豫，伸出手去摸它。它在水面上停留了足夠長的時間，讓我撫摸它漂亮的頭和鼻子。它連續兩次與我臉對臉地接觸，我看到它傷痕累累的頭和麵部覆蓋著的藤壺。

這是一種神奇的感覺。每個人都在忙著拍照，而我不在乎已經渾身溼透。當它再次遊開之後，船長把我們的小摩托艇駛向遠處，去看其他鯨魚。

沒想到的是，嚮導又大聲喊起來——有兩頭灰鯨正靠近我們的遊艇！

是我新結識的朋友帶著自己的孩子來了——它帶著自己的孩子來與我會面！看到它把小灰鯨向我們的遊艇推過來，我覺得簡直不可思議。

那頭漂亮到難以形容的小灰鯨與我相距不到一米半遠時，灰鯨媽媽游到了它的另一邊。它們在我的眼前停留了好一會兒，灰鯨媽媽才引導著自己的孩子離開遊艇，沒入水中。

在返回的公交車上，大家都在興致勃勃地談論這段經歷。導遊告訴我們，在帶團觀看鯨魚的18年中，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鯨魚允許人們觸控它們的身體。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呢？大家紛紛議論著我的這位“密友”。是啊，它為什麼選中我來享受這個特權呢？我也無法做出解釋。我寧願相信，一定是母鯨察覺到了我的悲傷。它是在幫助處於人生至暗時刻的我，看到光明。

真是一次令人謙卑的經歷啊。那位灰鯨媽媽經歷了長途跋涉，克服了重重障礙，在趕往預備生仔的地方時，與我神奇邂逅……想著它帶著自己無比漂亮的孩子，如此地親近我，我不禁熱淚盈眶。那天之後，我從絕望的深淵中抽身而出，重新審視自己的人生。

是那個龐大而漂亮的動物讓我明白，儘管生活的道路上佈滿艱辛，但總有機會重新開始。所以，絕不能輕言放棄。

文：［加拿大］林恩·畢雷爾 / 譯：野犛牛

原標題：《

與鯨魚結緣》

責編：張初 / 校對：郭豔慧

釋出於：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