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C是透過一個朋友介紹找到我看青春痘的。

小C是個女大學生，痘齡3年，在此之前已經遍訪中西名醫，卻毫無起色。因為“毀容”非常自卑，幾乎不參加集體活動，獨來獨往。當聽到朋友介紹她曲折的就診經歷時，我已經隱約感覺到有故事。

大約95%的人一生中經歷過或輕或重，或長或短的“戰痘”史。如此常見的問題，醫學研究也是相對成熟的，一線治療不行還有二線、三線治療，絕大多數情況下不會一點效果都沒有。

懷著複雜的心情，我接待了這位姑娘。

小C今年20歲，五官很清秀，滿臉深紅色的炎性丘疹和膿皰示威一般的肆意生長，的確處於“毀容”的狀態。

爸爸媽媽陪著小C一起來到我的診室，從進門落座到交談，小C始終低著頭，目光不與我對視。

媽媽在一旁急切地向我講述就醫經過，業內著名的大咖看了四五個，中藥也吃了不少，什麼火針、艾灸甚至各種偏方也試過不少，但從未好過。甚至有一次服用異維A酸以後嚴重“爆痘”的恐怖經歷，那一次，小C足足兩週沒有出門，每天在家以淚洗面。從那以後小C拒絕吃西藥。在看我之前，昨天剛剛看過一家著名醫院的面板科主任，明天還要去看另一位中醫。

我示意媽媽停下來，刻意放慢了語速，想讓屋裡焦躁的氣氛降點溫，輕聲問小C：“聽起來青春痘對你的生活影響太大了，你努力想治好痘痘，可是一直沒有奏效，對嗎？”

小C輕輕點頭。

“你相信最終能治好嗎？”

“不知道。”小C依然沒有抬頭，聲音很小，嘴唇幾乎沒動，好像是從喉嚨發出來的。

“昨天醫生開的藥你會吃嗎？”

“不敢吃。”

“嗯，那一次吃藥以後爆痘的經歷確實太痛苦了，我們再也不要那樣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這對我們一起來商定後面的治療方案非常重要。”

小C抬頭看了我一眼，眼眶有些溼潤。我想這可能是她第一次聽到醫生說要跟她一起來商定治療方案。

接下來，我藉助面板模型跟她討論了痤瘡的發病機制和治療靶點，以及幾種治療方案的利弊。對於她目前的情況，我建議她先服用兩週鹽酸米諾環素抑制痤瘡丙酸桿菌和炎症反應，然後從小劑量開始服用異維A酸。這樣的方案大機率是不會引起“爆痘”的，而對於重度痤瘡，異維A酸是非常重要的藥物，它可以有效抑制皮脂分泌，改善毛囊開口的異常角質化，還能減輕炎症反應，減少疤痕形成。當然，我們也討論了可能的藥物副作用。

在討論過程中，小C兩次問到：如果不用這個藥，還有其他辦法嗎？我知道曾經的創傷經歷給她留下了心理陰影，於是給出了另外兩套方案，並且和她一起分析了各自的利弊。

最後，我留了郵箱給小C，告訴她有任何問題都可以聯絡到我。

這一次看診，我什麼藥都沒有開，因為小C家裡有很多藥，開回家以後都不敢吃，其中就有鹽酸米諾環素和異維A酸。送她離開的時候，我不確定她會不會像以前一樣不停地看醫生卻不敢用藥，也不確定她會不會來複診。但是我一直牽掛著這個清秀的姑娘。

一個月過去了，小C再次出現在我的診室，臉上的青春痘90%都消退了，不過暗紅色的痘印還是很扎眼。小C開心地跟我打招呼，我知道，我們已經贏了。這一次，我們一起討論了藥物劑量的調整，我建議她要吃足療程，這樣才能減少復發，她爽快地答應了。我告訴她，等痘痘不長了，我們做幾次強脈衝光就能輕鬆改善紅色痘印，今後還會是個漂亮的姑娘。

望著小C恢復了青春活力的背影，我的心裡感慨萬千。藥和手術刀是醫生治病的武器嗎？我更願意把它們理解成醫生和患者共同的武器，如果醫患沒有形成同盟，我們永遠無法去幫助和治癒。

面板科醫生手記系列

醫學科普|醫院故事|散文隨筆

傳遞負責任的醫學科普

講述有溫度的醫患故事

掃描左側小程式碼

可向鍾華醫生諮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