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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自我,陷入困頓的木偶皇帝——嘉慶

嘉慶皇帝是清入關後的第五位皇帝,他在位二十五年,實際執政近二十二年。他的一生沒有像他的先祖那樣有著顯赫的政績,也無重大的過錯,將其定位為一個守成之君應該是無問題的。但是,嘉慶帝所處的那個時代,正是大清王朝由盛而衰的關鍵時期,守成顯然是無法扭轉國勢的衰敗和社會矛盾惡化。從這一點來說,嘉慶是個不稱職的皇帝。

迷失自我,陷入困頓的木偶皇帝——嘉慶

嘉慶即位時還是個兒皇帝,大權仍由太上皇乾隆把持。這個時候的大清雖然是盛極而衰,但總體來看,尚能控制全國局面,算不上是一個爛透的江山。即便是白蓮教起義爆發,也在清廷的部署下被鎮壓下去了。假如嘉慶帝自此勵精圖治,大力創新,或許愛新覺羅的江山還能起死回生,再造盛世。

可是,嘉慶帝有其致命的缺陷,他不缺乏聰明才智,但在性格和魄力上不及他的父皇乾隆。

嘉慶四年(1799年)正月初四日,也就是太上皇乾隆去世的第二天,嘉慶帝下旨免去和珅軍機大臣、九門提督之職,並以此拉開了清算和珅的序幕。

嘉慶帝太過於天真,他本以為,以雷霆萬鈞之勢懲治和珅,就可以生生扯開帝國的庇護制網路。殺了一個和珅,將他的黨羽一網打盡,然後再掀起一浪高過一浪的懲貪風暴,腐敗將會從土壤裡被連根拔起。這個時候,所有的人都在等著第二輪、第三輪甚至更多輪政治颶風的來臨。

文武群臣們既期待又害怕,期待的是,這個站在盛世懸崖邊的帝國需要一個新的且有力的政治舵手,引領他們走出眼前的困境;害怕的是,這個引領他們的舵手不能過於激進,畢竟是新老交替之際。

迷失自我,陷入困頓的木偶皇帝——嘉慶

皇帝有皇帝的煩惱,大臣有大臣的無奈,至於老百姓,他們只看眼前的好日子。一縷縷政治新風,綿綿不斷地從紫禁城的宮殿裡向四面八方吹散出來。

細心的官員們還發現,嘉慶親政後的第二個月便釋出了一道諭旨,今後他出宮祭天即謁陵,隨行儀仗必須減半,必須壓縮皇家的出行費用,皇后和妃嬪也不必隨行。

這道諭旨流露出新皇帝的務實作風,也讓官員們長長地舒了口氣,大清國又將迎來一箇中興之世。歷史告訴我們,嘉慶帝並非是一個貪圖享樂的君王,大部分時候,他更像是一個“囚徒”,就連到木蘭圍場行圍,放鬆身心的事他也不願意任著性子胡來,他走的是“恪守祖制”的老路。

但計劃跟不上變化,形勢的發展讓嘉慶帝根本來不及做出應對,他雖然殺了一個和珅,雖然全國十一個總督當中,六個已經被他拿下馬。雖然他為配合鎮壓白蓮教起義發起的懲貪高潮中,官場貪腐之風有所收斂,然而,肅貪高雅稍一鬆懈,這個世界又固態萌發。官員 從上到下,無人不在收禮,無人不在買官賣官;各地衙門除了對中飽私囊之外,對一切民間疾苦都漠不關心。

迷失自我,陷入困頓的木偶皇帝——嘉慶

乾隆時期花樣百出的腐敗,此時又呈現出許多新的特點:腐敗如同癌症細胞向龐大的王朝軀體擴散開來,所有的基層官員都成為權力的尋租者,一些把守著體制邊邊角角的幕僚和胥吏甚至成為腐敗案的主角。潛規則變成了明規則,社會上所有的大事小事,都需要用錢開路,否則寸步難行。經過幾代皇帝苦心經營的監督體系,到了嘉慶朝時已經成了一張支離破碎的網,僅僅縫縫補補已經無濟於事。

嘉慶十四年(1839年)六月中旬,江蘇中部發生水災,淮河下游河水暴漲。奔騰的黃河自清江入淮後,宛若一匹脫韁的野馬,猛烈衝擊著薄弱的堤岸。

一道道急報送進了紫禁城養心殿,嘉慶帝記得很清楚,自從他登基以來,黃河幾乎年年都要給自己帶來一些麻煩。但在天災之外更重要的是人禍,朝廷撥下的救災款項,不是被挪用,就是被部、省、府、縣官吏層層貪汙。

嘉慶即位以後,黃河決口成了常有之事,全國財政收入的四分之一都扔進了黃河,黃河不治,大清不寧。而那些打著治河旗號的大小官員,將治河的費用名正言順地據為己有,這麼做的後果可想而知,導致了洪水所到之處,處處決口。

迷失自我,陷入困頓的木偶皇帝——嘉慶

黃河僅僅是嘉慶朝的冰山一角。嘉慶年間,全國各地府衙出現了大量在崗不在編的“編外衙役”,薪水自收自支。他們處處設卡,到處收費,以彌補財政經費的不足,這些數量,往往超過正式編制的數倍,甚至是數十倍。

比如直隸正定縣,“編外衙役”多達九百多名,而浙江的仁和、錢塘等縣,更是多達一千五六百人。這些人雖然沒有編制,但是他們的危害程度並不低於那些體制內的正式人員。他們橫行鄉里,巧立名目,勒索小商小販,經常鬧出人命案子,有的官司甚至打進紫禁城,打到嘉慶帝的面前。

從嘉慶七年到嘉慶十年,幾乎每個月都有重要的人事調整。全國省部級高官換了一撥又一撥,南人北往,北人南去。大大小小的官員都忙著中飽私囊,陷落於時代的泥沼。腐敗的勢頭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而各地的財政虧空也是此起彼伏。

嘉慶親政初期掀起的懲貪運動,到了中期便漸漸失去了先前的力道。與腐敗官員總數比起來,被發現和懲處的不到百分之一甚至是千分之一。腐敗帶來的收益實在高的離譜,而腐敗帶來的風險又實在太低。腐敗已成為大清國官僚的常態化運作,貪汙成了官員生活的主要來源。一個官員如果不貪,則無法打點上級,結好同級,也就無法在官僚體系的夾縫中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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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心極好的嘉慶帝陷入了焦躁不安之中,諭旨中甚至出現了連篇累牘的斥責。抱怨甚至是痛罵。他的父皇乾隆帝是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他比誰都清楚,自己接手的不過是一個虛假繁榮的帝國。所謂的康乾盛世已經將大清的精氣神榨取得所剩無幾。

嘉慶帝一生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書齋裡度過的,波瀾不驚的生活已經綿延相續了數十年,他自認為自己與翰林院那些飽學之士並無區別,而這種毫無意義的比較,往往會讓他忽略自己的另一個身份,他是大清國的皇帝。論文才,嘉慶帝自己很是自詡,可對於治理如此大的一個帝國,他是缺乏信心的。

嘉慶皇帝缺乏的並不是一個君王的聰明才智,也不缺時間和精力,而是少了作為一個君王應具備的膽識和勇氣。一個缺乏勇氣的君王是悲哀的,也是不值得同情的。有人會說,嘉慶帝上臺第一件事,就是誅殺和珅,完全稱得上是一箇中興之君。

迷失自我,陷入困頓的木偶皇帝——嘉慶

嘉慶帝不是沒有想過改革,也不是沒有付諸實施。他十分清楚大清國的危機嚴重到什麼程度,這表面看起來還有幾分體面的軀體其實早已病入膏肓,他被這種可怕的病相給嚇著了。生怕自己一著不慎,這個重症病人就會死在自己的手裡。

在嘉慶帝實行“鹹與維新”的後期,他已經開始禁止人們使用“新政”這個詞彙,他生怕人們認為“新政”是刻意翻父皇的案。“不孝”這個罪名他是絕對不敢承受的。

乾隆盛世的社會經濟發展已經達到極限,根本無法承受異常迅速增長的人口壓力,財富增長速度與人口增長速度之間的關係嚴重失衡,造成嚴重的民生問題。就連向來喜歡粉飾太平的乾隆帝也不得不承認:“國家承平日久,物產只有此數,而日用日漸加增。”

嘉慶帝在自己所寫的《守成論》一文中,談到遵循祖宗成規的原因:

“列聖所遺之成規也,守者世世子孫守而不易也。蓋創世之君,繼前朝弊壞之餘,開盛世興隆之業,殫心竭慮,陳紀立綱,法良意美,無不詳盡。後世子孫當謹循法則,誠求守成至理,以祖宗之心為心,以祖宗之政為政,率由典常,永綏寶祚,鹹有一德,守心不變,丕基至於萬世可也。”

迷失自我,陷入困頓的木偶皇帝——嘉慶

嘉慶帝是一個善於思考的君王,對於大清國未來的政治走向,他除了“守成、法祖”之外,再也拿不出新鮮的東西。他在位的二十多年,花費了巨大精力去研究歷代的《實錄》,最大限度地按照祖宗的制度辦事,而他從早年的意氣風發變成了一個逐漸失去性格和特色的木偶,這是他的悲哀,更是大清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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