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孟小冬，17歲的時候初遇31歲的梅蘭芳；18歲和他同臺，從此心裡住下了一個“梅郎”。

而38歲的杜月笙，登門拜訪，心儀的女子對他很是客氣，而且還有些冷淡。

他不知道，就在不久前，這個女孩，心裡已經裝滿了“梅郎”，彼時，她的心中，再也裝不下其他男子。

孟小冬或許也想不到，她生命中的最後歸宿，兜兜轉轉了一大圈，還是成了杜家的五太太。

孟小冬和梅蘭芳的相遇

出生於上海的孟小冬是一名京劇演員，是“餘派”的優秀名角。

孟小冬一個女孩子，居然專工老生，在舞臺上唱的主要是“鬚生戲”，也就是留著長鬍子的一個老男人。

1919年，才只有11歲的孟小冬，進入了上海大世界遊樂場的乾坤大京班，正式出道。

出道不到一年，1920年的時候，才只有12歲的孟小冬就在上海走紅，在這個光怪陸離的十里洋場，打出了名氣。

而這時候，26歲的梅蘭芳，正在出演人生當中的第一部無聲電影《春香鬧學》；

同在上海，32歲的杜月笙，在老大哥黃金榮那裡已經打出了屬於自己的一片天。

當時，北京才是戲劇人才的匯聚地，這裡高手輩出，萬花齊放，其中自然以梅蘭芳最為出名。

在上海已經站穩腳跟的孟小冬，為了在事業上有所突破，於是在1925年的春天，跟著白玉昆戲班，先是去了天津。

北上的孟小冬，遇到了梅蘭芳，她也愛上了這個充滿了魅力的男子。

戲臺上的梅蘭芳，能把女人演繹得溫柔似水，而生活中的他，又有著剛毅的男兒血性，長得也很是標緻，性格也好。

可以這麼說吧，從未出閣的少女，再到頭髮花白的老翁，都無不對之傾慕。

而這個男子，在日本被視作為“神”一般的存在。

他1924年去日本演出的時候，享受的是高規格級別的待遇，在演出完畢後的宴會上，日本首相和內閣大臣們都到齊了。

後來小日本侵華，再怎麼邀請梅蘭芳，他就是拒絕出演，最後面子上掛不住了，竟然搞起了威脅。

梅蘭芳乾脆就蓄起了鬍鬚，明擺著就是不給你面子，面對這尊神，小日本也是無可奈何。

從日本演出回來後的次年，1925年，在北京的一次義演中，孟小冬遇到了梅蘭芳，這一年，她17歲，他31歲。

而同年，杜月笙和黃金榮、張嘯林在上海成立了“三鑫公司”，直接壟斷了法租界的煙土生意。

也是在這一年，他還擔任了上海法租界商會總聯合會的老大。

也是在這一年，杜月笙和黃金榮、張嘯林被時人稱之為“上海灘三大亨”。

孟小冬和梅蘭芳的相戀

這一次義演，來的都是名震京津的名角，而上臺的順序，是按照當時梨園的行規來的：角越大，出場越靠後。

名氣最大的梅蘭芳和楊小樓作為壓軸出場，兩人合作出演經典劇目《霸王別姬》；孟小冬和裘桂仙是排在倒數第三個上場的，兩人合作的劇目是《上天台》。

還沒滿18歲的孟小冬，心裡憋著一股氣：憑啥你梅蘭芳就能作為壓軸最後一個上場。

於是，在她走下戲臺後，並沒有急著走，而是在一個角落，默默觀看著梅蘭芳的《霸王別姬》。

等梅蘭芳演出結束後，孟小冬算是徹底被這個男子徹底征服了。

沒過多久，孟小冬和梅蘭芳在一次堂會中，迎來了兩人的第一次同臺。

兩人合作共同出演《四郎探母》，孟小冬出演楊四郎，梅蘭芳出演鐵鏡公主。

生得漂亮的孟小冬，身邊不乏追求者，從文人墨客、富家公子，再到軍閥子弟，對她是渴望至極。

而偏偏就梅蘭芳這一款的男子，擊中了她的心。

儘管當時梅蘭芳已經有了兩個夫人，儘管孟小冬心裡也有所顧忌，但是架不住炙熱的感情，兩人還是於1927年結為夫妻。

這一年，她19歲；這一年，他33歲。

而這一年的上海，正處於腥風血雨之中，39歲的杜月笙誘殺了汪壽華。

兩年後，杜月笙娶了孟小冬的閨蜜姚玉蘭，作為自己的第四房太太，後來也是在這個閨蜜的極力撮合之下，孟小冬才走進了杜家。

孟小冬和梅蘭芳的結束

雖然在結婚之前，梅蘭芳帶著孟小冬去到天津，拜訪了正房夫人，孟小冬也獲得了正房夫人的肯定。

但是，這場婚事，並沒有讓梅家的老太太知道，孟小冬在婚後，也是住在馮耿光的公館裡。

這馮耿光，不僅是梅蘭芳的粉絲，還是兩人的證婚人，住在馮公館裡的孟小冬，就好似一個“金屋藏嬌”的存在。

雖然有著婚姻之實，但是這場婚姻對外卻是嚴格保密，卻沒有婚姻之名。

或許，用“偷娶”這兩個字來形容這場婚姻，比較恰當吧。

就這樣度過了六年的時光，孟小冬終於還是爆發了，1933年的9月，天津的《大公報》刊發了《孟小冬緊要啟事》，而且是連著刊登了三天（5號、6號、7號）。

全文如下：

冬自嘆身世苦惱，復遭打擊，遂毅然於蘭芳脫離家庭關係。是我負人？仰人負我？世間自有公論，不待冬之贅言。

這篇啟事相當於是公開的分手感言了，這一經刊登，立馬激起了千層浪。

原來這兩個名家居然結婚了，而且居然還是離婚了，才知道結婚。

有的人說孟小冬這女子做得有些絕情，而有的人說若不是到了絕境，這女子也不至於如此，還有的人說，箇中曲直，只有劇中人才能品味。

而我，時隔89年後的2022年，再讀這封分手信，好似聽到了一聲女子無奈的嘆息。

1933年，孟小冬寫下分手信的時候，遠在上海的杜月笙，剛剛成立了自己的幫會，名曰“恆社”。

當杜月笙得知心儀的孟小冬離婚後，他心裡是高興的。

早在1925年的10月，杜月笙遇到了17歲的孟小冬，這個37歲的男人就一直對這個女子難以忘懷。

然而，面對這個“跺一跺腳，上海就能抖三抖”的人；面對這個懷揣著名帖，去到孟家上門拜訪的人，孟小冬顯得很是客氣，這個孤傲的女子，客氣當中透露出一絲的冷淡。

杜月笙不知道，在前不久，北上的孟小冬和梅蘭芳共同出演《四郎探母》後，這個年輕女孩的心裡，滿滿的都是那個“梅郎”。

幫會出生的杜月笙，也是有著君子之風，沒有硬來，而是選擇暫時鳴金收兵。

不過，他一直期盼著接近孟小冬，或許，1929年的時候，他娶了孟小冬的閨蜜姚玉蘭，也是想著的是迂迴戰術吧。

只要有她的閨蜜在身邊，就能一直和那個心中的可人兒保持著聯絡。

至於孟小冬緣何會寫下這麼一封分手信，後續我會專門寫一篇文章，為大家講述“梅孟戀”的結束。

緣來緣去，緣到了杜家

杜月笙和孟小冬的頻繁接觸，發生在1936年。

這一年，她已經不再是那個17歲的女孩了，而是一個28歲的女人；而48歲的他，儼然已是一個名震一方的“上海皇帝”。

這一年，黃金榮的“黃金大戲院”正式揭幕，杜月笙就趁此機會，邀約孟小冬為戲院剪綵，並在戲院進行演出。

孟小冬欣然應約而至，剪綵後，她在戲院進行了半個多月的演出。

因為她和杜月笙的四太太姚玉蘭是閨蜜，所以就住在了姚玉蘭那裡，當時是叫18層公寓，如今更名為錦江飯店。

到此，七年過去了，杜月笙的迂迴戰術收到了成效，他和心儀女子之間頻繁接觸，在這半個多月的演出當中，孟小冬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杜月笙。

此後幾年，孟小冬在北平，杜月笙在上海，一個在北，一個在南。

杜月笙這個人，在撩妹這方面真的是一把好手，當年因為離婚這事，孟小冬要和梅蘭芳打官司。

杜月笙從四太太那裡得知這個訊息後，就給孟小冬打去電話，建議她這個事還是私了為好，並且他主動請纓，替她去和梅蘭芳談。

得到允許後，杜月笙就給梅蘭芳打去電話，一通電話談妥。

事後，杜月笙先替梅蘭芳墊付了四萬大洋的離婚賠償費，這事也算是沒有鬧得滿城風雨。

孟小冬之所以索要這四萬大洋的賠償費，是因為她和梅蘭芳結婚後，就沒有再登臺演出，孟小冬和孟家幾口子人，生活開支都由梅蘭芳支付。

這一離婚，沒有積蓄的孟小冬，即使是再高傲，為了活下來，也就不得不拉下面子，索要賠償費了。

時空的距離，也阻隔不了老杜的愛情攻勢。

在孟小冬離婚後，杜月笙會按照她的喜好，收集那些古玩字畫，讓人千里迢迢的從上海送到北京。

時日一久，孟小冬對這個幫會中的男人，也生出了些許好感，也不像當初那般冷淡得客氣。

時間來到了1946年，孟小冬一個女人在北平形單影隻，再加上時局混亂，杜月笙就讓自己的總賬房黃國棟寫信，再次催促孟小冬來上海。

或許是有感於獨身的寂寞，也或許是時局混亂的煩惱，亦或許是想念閨蜜姚玉蘭，這一次，孟小冬沒有拒絕。

來到上海後，來自閨蜜的噓寒問暖，杜月笙也在一旁不動聲色的體恤、愛護她，這讓多年來，沒有感受到來自家庭溫暖的孟小冬，有了一種家的溫暖。

1947年的8月30號，這一天是杜月笙的六十大壽。

當時也正值四川、兩廣和蘇北發水災，於是，杜月笙趁著過六十大壽，在自家祠堂裡舉辦了堂會義演，為期十天。

這次堂會義演所得的門票收入、以及賀禮，全部用來賑災。

很多名角也來上海，參加了這次賑災義演，梅蘭芳和孟小冬自然也在其中。

為了避免二人之間見面的尷尬，兩人演出的時候都是錯開的。

這次義演結束後，39歲的孟小冬正式宣佈，以後不再進行演出了。

此時的孟小冬，在杜月笙的身邊，雖然沒有名分，但儼然已經成了杜家人。

1949年的4月，老蔣召見了杜月笙，意思很明白，要他跟著自己一起奔赴小島。

杜月笙自然不願意去，但是他也不願意留在上海，於是就選了一個折中的地方：香港。

在上海解放之前，孟小冬跟著杜家人，一起去到了香港。

到了香港沒多久，老蔣那邊一直對杜月笙進行語言攻擊和謾罵，這讓杜月笙感到不安全。

於是，1950年的時候，他想跑到更加遙遠的法國。

杜月笙召集全家人，盤算著去法國需要多少張護照，當他確定好需要27張護照的時候。

一旁默不作聲的孟小冬，突然開口，輕輕的說了一句：

我跟著去，算使喚丫頭呢？還是女朋友呢？

當孟小冬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已經42歲了，而62歲的杜月笙，也已經是頭髮花白，垂垂老矣。

聞聽得此言，躺在病榻之上的杜月笙，先是一愣，隨後開口說道：

“去法國一事暫且緩緩，現在最要緊，是我和阿冬的婚事”。

這一年的秋天，在滿樹黃葉的季節，孟小冬嫁給了杜月笙，成了杜家的五太太。

杜月笙把杜家的子女們全部召集在一起，告訴他們，以後不要在稱呼孟小冬“阿姨”了，要改口叫“媽咪”。

為了讓孟小冬以後能有人養老送終，杜月笙把自己最小的一個孩子杜維善，過繼給了她。

1951年，杜月笙在去世之前，對遺產進行了分配。

當時杜家還有約莫20萬美金可進行分配，孟小冬分得了兩萬美金。

1951年8月16號下午4：50，杜月笙病逝，時年63歲，而此時，離他64歲的生日，只有不到24小時。

這一年，孟小冬43歲。

1977年5月25日，孟小冬在臺北的家裡，經過一陣劇烈的哮喘之後，突然陷入了昏迷；隨後，她就被送到了醫院搶救，仍舊處於昏迷當中。

持續到5月27日，孟小冬於臺北病逝，享年70歲。

後記

有的人說，孟小冬對初戀梅蘭芳一直難以忘懷。

據說在五十年代初的時候，在一場聚會中，喝到興頭上，張大千和孟小冬打賭，如果張大千輸了，他就現場作一幅畫送給孟小冬。

倘若是孟小冬輸了，她就要為張大千清唱一曲戲曲。

最後，孟小冬輸了，她起身清唱了一出梅派的《霸王別姬》，身段俱是當年梅蘭芳親授。

有的人說，對於杜月笙，孟小冬更多的是感激，或者說是感動。

不過，在我看來，這個常年唱老生的女子，卻是一個敢愛敢恨，做事絕不拖泥帶水、扭扭捏捏、糾糾纏纏的人。

倘若要以如今的戲曲名家作為一個參考的話，我個人覺得，王佩瑜倒是有著當年孟小冬的風範。

王佩瑜也是個女鬚生，而且有著小“冬皇”的美譽。

當年，在杜月笙六十歲生日堂會的義演中，孟小冬唱的一曲《搜孤救孤》，征服了不少票友，由此，被票友們稱之為“冬皇”。

古往今來，無論男女、王侯將相、文人墨客，都逃不過一個“情”字的糾葛。

試問情字何解？

唯有死後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