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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學泡妞的“偶像”,其實是個可憐人兒

西門慶學泡妞的“偶像”,其實是個可憐人兒

喬志峰

大流氓西門慶覬覦潘金蓮美色,請老不要臉的王婆幫忙。王婆不慌不忙,說出做一個合格色狼必須具備的幾大條件,總結起來,就是後世傳頌的“潘驢鄧小閒”五字真言。

西門慶學泡妞的“偶像”,其實是個可憐人兒

(配圖是我的書法習作,請教正!既要埋頭拉車,也要抬頭看路,看看遠方。)

驢、小、閒三字,都是泛指,即生理能力和性格。而潘和鄧,則指向很明確,就是兩個古時候的名人——潘安和鄧通,前者長相俊美異常,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後者則是大富豪,不是一般的有錢,而是相當的有錢,真正的“富可敵國”。西門慶要想泡妞成功,就要向他們看齊。

只可惜,不管是潘安還是鄧通,結局都很是悲催。潘安徒有其表,“性輕躁,趨世利”,最終被誅三族。鄧通更諷刺,這個富可敵國的傢伙,最後卻是“窮死的”。今天,我們就聊聊鄧通頗具傳奇色彩的人生吧。

鄧通是西漢漢文帝時代的人,擔任“黃頭郎”,也就是管理船隻的小吏(因戴黃帽而得名)。以他的身份地位,很難有機會結交大人物,更別說是皇帝了。

非常離奇的是,一天晚上,漢文帝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登上天梯要上天,可是無論如何都上不去。這時候,一個戴著黃帽子的年輕帥哥橫空出世,用力推了他一把,將他推了上去。漢文帝沒看清那年輕帥哥的樣貌,只恍惚看見他的衣服後背有個洞。醒來後,漢文帝四處尋找“夢中人”,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他找到了。那位所謂的“夢中人”,當然便是鄧通。

“做夢”之類的橋段,現如今常被應用於網路小說和影視劇,而在古代,卻是“正兒八經”的嚴肅存在,不少歷史上的著名人物和著名事件,都有著“夢”的影子。我推測,漢文帝做夢有兩種可能,一是漢文帝自己瞎編的,是為了給自己寵信鄧通尋找合理性和合法性;二是寫史書的人瞎編的,只顧著製造神秘感和噱頭,根本不在乎真實性和嚴謹性。這種史學家瞎編亂造、販賣“神秘主義”的做法,在古代極其常見,以至於中國的不少史書,根本就不像史書,而更像神怪小說和道聽途說的八卦訊息。

不管怎麼說吧,反正鄧通來到了漢文帝的身邊工作,寵信無比。漢文帝先是賞賜鄧通大量金錢,然後還加官進爵,封為上大夫,一步登天了。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鄧通何德何能,竟然得到皇帝的如此寵幸呢?是他智謀無雙呢,還是武力超群?恐怕都不是。《史記》中說,“鄧通無他能”,也就是沒什麼特殊的能力。他的唯一優勢,就是長得相當俊美,是個帥哥小鮮肉。女性有靠長相吃飯的,男性也有靠長相受寵的。很多大人物,包括很多帝王,都有這方面的癖好,俗稱“龍陽之好”,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漢文帝得到鄧通,那是越看越愛,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巴里怕化了,都不知道該怎麼呵護了。他專門請來當時的“相術大師”許負為其看相。許負看了鄧通之後,說道:“小夥子很帥,可惜紅顏薄命,將來飢寒交迫,是窮死的。”我覺得,所謂看相云云,應該又是寫史書的人瞎編亂造的,我們用看網路小說的心態來看歷史書就對了。

好吧,就按“正史”的記載接著往下聊吧。聽了許大師許鐵嘴的預言,漢文帝很不以為然:“鄧通有沒有錢,完全是我說了算。他怎麼可能會貧窮呢?”言畢,當即下令,將蜀郡的銅山賞賜給鄧通,准許鄧通自己鑄錢。人們常用一句話作為調侃:“你以為印鈔廠是你家開的呀?”而人家鄧通,卻真的開起了印鈔廠(鑄幣廠),他究竟有錢到什麼程度,可想而知了。

漢文帝對鄧通呵護有加,鄧通當然也投桃報李,對漢文帝一往情深。漢文帝曾經身上長瘡,脹痛無比,鄧通二話不說,趴上去就用嘴往外吸吮膿血,漢文帝果然感覺輕鬆爽快多了。他感動之餘,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就問鄧通:“通通啊,你說說,這天下之人,誰最愛我呢?”鄧通想了想說:“當然是太子啦。”漢文帝沉吟不語,若有所思。

不一會兒,太子劉啟來探問父親的病情,漢文帝說:“你如果想要我的病早點好,就來幫我用嘴吸吮一下膿血吧。”太子略一猶豫,便趴上去用嘴吸吮起來。但他那一刻的猶豫和不甘,卻被漢文帝盡收眼底,由此便心生芥蒂,認為兒子還不如鄧通對自己真心實意。

太子出了漢文帝的寢宮,馬上派人調查為何父親突然會有如此奇怪噁心的要求。當他得知鄧通經常替漢文帝吸吮膿血,一切都是鄧通造成的,心中的怨恨可想而知。

等到漢文帝駕崩,太子劉啟繼位成為漢景帝,先就罷免了鄧通的官職。然後,就有人跳出來揭發鄧通“裡通外國”的問題。恰在此時有人告發鄧通,時間節點也是非常耐人尋味了。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的漢景帝二話不說,就下令抄沒了鄧通的家產,經過核算,還欠著公家一個天文數字的欠款,就是十輩子也還不完。

鄧通立馬從天堂跌落到地獄,窮困潦倒,連生活都難以為繼。一開始,館陶長公主劉嫖還同情他,給他送一點財物,可官吏隨即就沒收了,美其名曰“還債”。在飢寒交迫中,鄧通走完了自己的人生歷程,那位“相術大師”果然一語成讖。

平心而論,鄧通這個人並不算壞,至少並無大惡。他沒什麼能力,按司馬遷的話來說,“通亦願謹,不好外交”、“不能有所薦士,獨自謹其身以媚上而已”。但在受到皇帝那樣的寵幸之下,還能做到“獨自謹其身”,老老實實呆在家裡,不去趁機結黨營私、培植個人勢力和小圈子,已屬難能可貴了。

鄧通的人生,其實並不屬於他自己,他毫無自主權和選擇權,完全都是被別人操縱擺弄。如果他沒有被漢文帝看中,以他的出身和能力,當然不可能有大富大貴的機會,但至少可以過普通人的正常生活,不至於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更不至於飢寒而死。鄧通也是個可憐人兒,也是受害者。

其實,這還不止是鄧通個人的悲劇,還有著值得思考的更深層次的問題。

司馬遷在《史記·佞幸列傳序》中感慨道:“諺曰‘力田不如逢年,善仕不如遇合’,固無虛言。非獨女以色媚,而士宦亦有之。”意思是說,你耕田再賣力氣,也不如風調雨順、逢個好年景;你再努力做官,也不如有個好運氣、有人提攜你。不僅女人可以靠美色來狐媚他人得到利益,做官的人也概莫能外啊。這說的,不就是鄧通這種情況嗎?

漢文帝,那是中國歷史上可以排在前幾位的“聖君明主”,開創了中國封建社會的第一個盛世——文景之治,以“厲行節儉”著稱。可就是這樣一位人物,也有沉迷男色的時候,並且為了自己的“男朋友”又是給錢又是封官,甚至連關乎國家經濟命脈的鑄幣權都能賞賜,傾國家之物力、結男寵之歡心,根本不顧及天下百姓的感受和國家的利益。

鄧通堪稱中國歷史上最有錢的人之一,但他的錢並非靠本事和努力打拼而來,而是來自於權力,最後必然也歸之於權力,他只是個臨時的保管者和名義上的擁有者而已。當權者高興了,可以賜給你錢;不高興了,隨時可以收回來。甭說錢了,就連你的命,那也是一句話的事兒,說殺頭就殺頭。沒殺你,已經算是非常仁慈了。當然,漢景帝沒殺鄧通,也可能是“貓戲老鼠”、鈍刀子殺人,一點一點玩死你,以獲取更多畸形的快感。這就是人治的隨心所欲,這就是“家天下”不受制約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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