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立波

雍正五年，（1727）的三月二日，雍正專門召開一次關於臣下忠誠度的會議，總結幾年來在其繼位之初，和繼位之後，臣下對其的效忠程度。在列舉親王允祥、大臣朱軾、張廷玉在這方面“毫無欠缺”外，提了一個最為敏感的人物——馬齊。

馬齊可不是平常人物，從出身來看，他出自“富察氏，滿洲鑲黃旗人。”清朝政治中是非常重視滿洲旗出身。其祖父哈什屯曾任宮中侍衛，多次隨同皇太極出征立功，順治時期躍升為內大臣，列議政大臣，晉一等男爵，加太子少保銜。其父米思翰任內務總管、禮部右侍郎、戶部尚書，列議政大臣，馬氏家族代表了清朝重用滿洲官吏的典型，同時在滿朝來講，這個家族舉足輕重頗具影響力。

馬齊的個人才華非常不錯，在當時滿洲官員整體文化水準較低的情況下，馬齊的出色學識加出身讓他瞬間平步青雲，兩種條件促成了他被康熙多次提拔。

在康熙將年輕的外放馬齊出任山西巡撫後，康熙召見後看到他年少老成，居官勤慎，對其印象非常好，勉勵他繼續努力。

此後無論在臨時派遣審案罷黜明珠上出了大力外，在對外俄羅斯邊境談判均有出色表現，讓康熙愈加對其重視。在康熙三十八年（1699）馬齊擔任大學，再次步入仕途高峰，儼然炙手可熱的權勢人物。

馬齊影視形象

然而高處不勝寒，在複雜清廷政治環境下，馬齊參與了最不該參與的皇子們之間展開的儲位之爭。

在康熙四十七年（1708），康熙下令召開滿漢大臣會議，保奏皇太子。會前“特諭馬齊勿預其事”，可見康熙對其敲打和保護。

但是馬齊與國舅佟國維的暗中倡導下，領侍衛內大臣阿靈阿、鄂倫岱等積極配合，全體朝臣共同保舉皇八子胤禩為太子，使得康熙十分被動。幾個月後馬齊等人受到康熙的嚴厲懲處：“馬齊本應立斬，以為眾戒。因任用年久，不忍加誅。”馬齊被革去大學士，交與胤禩“嚴行管束”，他的三弟馬武、四弟李榮保及其族人都受到牽連。這是馬齊的宦海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遭受重大挫折。

然而馬齊的運氣實在太好了，在康熙將廢立太子事件完成後，沒多久便以“舊管俄羅斯事”為由安排他復出。三年後，又下法指令：“內務府時間積滯甚多，所關最要，著馬齊置理，總管事”，與此同時宣佈其兄弟們陸續恢復工作，並授馬齊為武英殿大學士，在宦海浮沉的官場中，馬齊開始走向沉靜反省的人生。

康熙影視形象

此後馬齊格外低調，專心組織編纂各類大清文獻。

有趣的是，康熙六十一年（1722）十一月，雍正登基後，迅速對馬齊給予了相當不錯的評價：“

馬齊任大學士二十餘年，甚屬敬謹寬厚，皇考出巡，每常隨從，殊為出力。”

雍正之所以在登基百忙之初，就對馬齊進行評介，最主要原因就是安撫他曾參與立太子事件。站在當時角度來看，馬齊在當時從未支援過這個曾經的“四阿哥”而是大力支援“八阿哥”繼位。雍正此刻不僅是安慰其人，更是給了他“一等輕車都尉世職”來安慰其心，又讓他承襲祖父的一等男爵，並任命他為“聖祖實錄館”的總裁官，加太子少保，這些動作都表明，作為滿洲重要官員的馬齊雖然幾度浮沉，最終卻獲得了新皇帝雍正的諒解。

於是五年後就出現了前文雍正主持回憶的開頭，雍正重新評價馬齊的忠誠度，雖然未能如開始之高，但卻堅持了“其立心寬厚，可謂善人君子，亦人所難及也”的公正評價。雍正認為他的忠誠度是“天分造成”所謂天分就是當時的利益格局決定，馬齊最多就是不能“審時度勢”但是能夠為其所用的一個滿洲好人，其與最信任的允祥、張廷玉比“稍有不及”，這個評價顯然已經不低。

雍正影視形象

雍正十三年（1735）八月，二十五歲的新皇帝乾隆繼位，84歲的馬齊給乾隆寫信“引疾乞休”，看了這個元老的來信，乾隆頗為動容，下旨准許並“原品致仕”。意思是退休後保留一切品階待遇。

四年後的一天，乾隆又突然惦念起這個三朝元老，並下發旨意說：“

原任大學士、二等伯馬齊在皇祖時，即簡任機務、倚毗甚殷，及皇考即位，特命總理事務嘉獎予勞績，賞給伯爵，世襲罔替。”

接著乾隆又進一步解釋：“我即位之初，老人家以年老衰邁為由請求退休，我沒有答應，只是允許回家靜養，保留官階待遇，主要是因為老人家歷經三朝，越來越德高望重，整個朝廷，沒有他這麼高資歷的了。”

乾隆作為滿洲血統皇帝，對滿洲元老給予了非常高的禮遇。四年後，聽說馬齊病重，乾隆特意派出御醫為其診治，在彌留之際，乾隆非常動情地說：“聽說老人家病勢沉重，我非常難過，本來應該親自探望，由於正在齋戒，不能親往，命令親王及皇長子、公納親，替我前去看望。”

88歲的政壇常青樹馬齊雖然在宦海經歷重大風浪，最終卻能安行走三朝，在滿洲官吏中實屬罕見。雖然在“皇八字黨”事件被罷官，險些喪命，但又神奇般地復出，從整個清代來看，有如此經歷者馬齊者一人而已。

乾隆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