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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王陽明會試、殿試被“暗算”外，弘治年間的會試還發生了一件轟動朝野的大案——弘治會試洩題案。［1］

在眾多學富五車的才俊之中，最耀眼的明星不是王陽明，而是來自蘇州號稱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唐伯虎。唐伯虎是南京鄉試的第一名，人稱唐解元，被認為是狀元的第一人選。然而，他有一個致命的死穴，那就是狂妄。

有才的人大多都很狂，狂妄的代價就是多吃幾年苦頭。對於這一點，因作來科狀元賦而被耽誤了六年的王陽明深有體會。

相比王陽明，唐伯虎更狂，而且狂得沒邊，最後不僅把功名丟了，還捲入了弘治會試洩題案，差點連命都丟了。

會試之前，唐伯虎就滿世界的宣稱自己篤定是當科狀元，給人的印象是他已經得到某種許諾，會試、殿試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會試閱卷後，果然傳出訊息，唐伯虎名列第一。但唐伯虎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迎來了暴風雨。

這一年的會考，正主考官是李東陽，副主考官是程敏政。其中第三場考試的試卷由副主考程敏政負責出題，結果程敏政出了道極其刁難的考題，絕大多數的考生答得都很糟糕，唯獨唐伯虎和徐經兩人的回答堪稱完美。

有人因此舉報，懷疑是程敏政考前把題賣給了唐伯虎和徐經二人。告狀信一直遞到孝宗皇帝那裡，朱佑樘大怒，下令暫緩釋出榜單，徹查賣題案。

02

這一查，果然查出不少問題。比如，正主考李東陽與徐經的父親徐元獻是好朋友，徐經透過這層關係聯絡到了程敏政，並花錢邀請程敏政在會試前對其進行額外的輔導。

而參與會試閱卷的狀元吳寬和朱希周都是徐經父子的好友。更巧的是，吳寬、朱希周和唐伯虎為同鄉，朱希周甚至是唐伯虎的鄰居。

唐伯虎本人與程敏政的關係也很緊密，他曾在程府做客，還花錢請程敏政代寫序文。而唐伯虎與徐經又有密切的交集，他與徐經的叔叔徐元壽是莫逆之交。

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再加上唐伯虎和徐經在第三場考試中的一枝獨秀，很難不讓人懷疑其中沒有貓膩。於是，孝宗皇帝朱佑樘下令，將程敏政、唐伯虎、徐經等人全部下獄。

程敏政因此被罷黜，失去了下一任入閣的機會。唐伯虎和徐經則被取消考試成績，革為白丁，永不啟用。

實際上，“弘治會試洩題案”是一個懸案。

後來，朱佑樘命李東陽重新閱卷，經核實，唐伯虎和徐經的成績根本沒有像告狀之人講的排在第一名和第二名，二人的名次靠後，排在一百名之後。朱佑樘聽完彙報後，惱羞成怒，又下令把告狀的人逮捕入獄。

03

面對這個人生的重大挫折，程敏政、唐伯虎和徐經三人採取了不同的應對。

程敏政出獄後，憤懣不平，僅僅過了四個月，就鬱鬱寡歡而死。

徐經則一直嘗試洗刷自己的冤屈，在35歲身患重病的情況下仍然來到京城，為自己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進行申訴，最終客死他鄉。

唐伯虎則選擇了放浪形骸，從此一蹶不振。因為極度想得到他人的認同，他還行差踏錯，跑到寧王朱宸濠那邊當了個幕僚，後來靠裝瘋賣傻才得以脫身。《唐伯虎點秋香》這部電影講的就是這段歷史。

順便提一下，這樁撲朔迷離的大案也產生了一個好的副產品，那個與唐伯虎一同被黜的徐經，他的玄孫就是大名鼎鼎的旅行家徐霞客。受曾祖父的影響，徐霞客深惡官場上的刀光劍影，寄情于山水間。因此，中國少了一位政客，卻多了一位頂級的旅行家了。

事情要來，非自己所能控制，如何應對，才完全由自己做主。對待同一件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態度。因此，並非事情改變了人生，而是對待事情的不同態度導致了不同的人生。

王陽明在鄉試、會試、殿試中遇挫時如如不動、不改青雲之志，程敏政、唐伯虎、徐經卻山崩地裂、人生盡毀。王陽明在挫折中不斷強大，越挫越勇，而程敏政、唐伯虎和徐經三人則一蹶不振，最終葬身其中。

王陽明雖然不是狀元，但若以格局論，他不愧為無冕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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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弘治會試洩題案”一事見束景南《陽明大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