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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中國中小企業研究院研究員。

作者

張麒

看一部《紅樓夢》，不能眼睛只盯著寶黛戀那些文字。《紅樓夢》是一部清初的“百科全書”，對我們認識、瞭解清初社會很有幫助。

譬如，清初太監們的生活就寫得具體和傳神，對我們理解賈府的經濟依靠和運營大有好處。

第十三回，賈珍想為兒媳秦可卿舉辦一場風風光光的葬禮，卻苦於兒媳沒有一個名份。正值太監戴權坐了大轎親自前來祭奠。他便出主意，要賈珍花一千二百兩銀子，給兒子賈蓉買一張五品龍禁尉的官位執照，這樣秦可卿就名正言順地成了五品官員的夫人。賈珍當即照辦。

一個太監為什麼如此膽大，竟敢公開地買官賣官？清初，新政權剛從明朝搶奪而來，太監不但依然存在，而且還有很大的權力，王公大臣、達官貴人他們依賴皇權，就必須要親近太監，和太監一起，聯手，給太監以利益。

書中交待，太監戴權是大明宮掌宮內相。大明宮是唐朝的皇宮，明清時期當然沒有了，書裡這是代指皇宮。“掌宮內相”代指的是宦官頭目，按其權勢，是排名第一的，是皇帝最倚重的宮奴。太監是皇帝的代言人，手握皇權，其能量之大甚至蓋過了外朝官員。看來這戴權無非就是“大權”的意思。

宦官專權亂政是中國封建社會王朝的一大弊病，到明代更是登峰造極。明天啟年間，大太監魏忠賢把持朝政，權傾朝野，埋下了明代覆滅的禍根。到了清初立國，宦官專政的局面也好不到哪裡去。

賈府一開始的時候財務狀況還是可以的，起碼維持貴族的日常開銷不成問題。但是後來賈家在生活上開始捉襟見肘，四處典當東西來周旋應付。財務上的巨大虧空，除了那場浩大的省親耗費了大量的人力和財力之外，宮裡的勒索也是一筆不菲的開支。

賈家在宮裡奉養著很多太監，這些太監們並不是同一撥人，而是代表著不同的勢力的種種。那麼到底有多少太監來賈家要過錢，他們分別代表誰來跟賈家要錢呢？

最先出現的太監是大明宮掌宮內相戴權，即可以“代權”。戴權是在秦可卿葬禮的時候出現的，前文已經說過，他來為秦可卿弔唁時，賈珍透過他給賈蓉捐了一個五品龍禁尉的職位。戴權代表著皇帝的勢力，賈府當然不會忘了巴結。

另一個出現的太監就是夏太監了，夏太監名叫夏守忠，他是在賈元春被封為賢德妃時，出來告訴賈家這個好訊息的人，並且跟賈家要錢時還稱呼賈家為“舅奶奶家裡”。所以，這個夏太監也可以看成是賈元春在宮裡的人。

這個夏太監明著來賈家要過很多次錢，置房子置地都跟賈家要錢。這個人對賈家下手最重，勒索的也最多。因為他在宮裡照應賈元春，他來賈家要錢，說得好聽都是借，但根本沒有還過。王熙鳳說：

“你夏爺爺好小氣，這也值得提在心上。我說一句話，不怕他多心，若都這樣記清了還我們，不知還了多少了。只怕沒有，若有，只管拿去。”

可見，賈家在夏太監身上花的錢不計其數。在夏太監身上花錢，其實也可以看成是賈家在元春身上投資。

還有一個太監雖然沒有正式出場，但是在賈璉和王熙鳳的談話中曾提到過，那就是周太監。

這裡賈璉出來笑道：“這一起外祟何日是了！”鳳姐笑道：“剛說著，就來了一股子。”賈璉道：“昨兒周太監來，張口一千兩。我略應慢了些，他就不自在……”

鳳姐說的“一股子”是指周太監來要錢的事，並且這個周太監要錢的態度極其蠻橫，稍微答應得慢點，他就不耐煩。這個周太監上面的主人書裡沒有交代，但是從賈璉話中得知，他是為賈府出過力辦過事的，賈府不能沒有他。

賈家的祖輩和皇室非常親近，是開國功臣，後來賈家在朝廷做官的人越來越少，和皇宮的距離也越來越遠。因此，賈家和皇室的關係，只能靠結交太監來維持了。上述的三個太監，只是代表宮裡的三股勢力陣營的。

賈家在皇宮裡投的錢無休無止，最後成了根本填不滿的丘壑。這也怕是賈家敗落的一個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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