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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煬帝二巡漠北草原, 始畢可汗氣笑了: 我沒去打你, 你跑來討打!

大業十一年(公元615年),隋煬帝楊廣第三次東征高句麗(gāo gōu lí)失敗,使得隋朝國內民眾到處造反。

如此危機四伏的時刻,隋煬帝又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時隔八年之後,再次率領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巡視漠北草原。

和上次一樣,隋煬帝帶領著文武百官、後宮女眷、侍衛部隊、僧尼道士,以及魚龍百戲的藝人們,一共十幾萬,一路上旌旗招展、號帶飄搖地離開了東都洛陽,途經太原和雁門,準備進入草原地區巡行當時東突厥的地盤。

說到這裡,估計很多人都會產生一個疑問:

隋朝國內都已經鬧翻了天,隋煬帝為什麼還要不管不顧地去草原巡遊呢?

其實,原因很簡單!

自從隋煬帝討伐高句麗失敗之後,隋朝的國際地位就下降了,而作為東亞邦交國的老大,東突厥在當時有著很強影響力。

因此,隋煬帝想透過巡行東突厥,再找一下當天子的感覺,讓人覺得自己依舊跟父親一樣是聖人可汗,隋朝依舊是東亞的霸主。

與此同時,隋煬帝也打算遊說一下東突厥,讓對方出些兵馬,幫助自己第四次征伐高句麗。

隋煬帝二巡漠北草原, 始畢可汗氣笑了: 我沒去打你, 你跑來討打!

實際上,此時大隋國內的局勢已經非常亂了,而隋煬帝就像一個溺水的人一樣,試圖抓住身邊任何可以看得見的救命稻草,不管有沒有用,先試試再說。

然而,先前的突厥首領啟民可汗已經病死了,如今的東突厥由啟民可汗的兒子始畢可汗負責接管。

相比起啟民可汗,始畢可汗對於隋朝的感情完全不存在什麼感激涕零,更談不上什麼自稱奴僕,簡直有著天壤之別。

相反地,由於隋朝近期一直在扶植西突厥的處羅可汗,使得始畢可汗對隋朝和隋朝的皇帝心存怨恨。

再看隋朝這邊,最近不僅和東突厥關係敵對的西突厥關係打得火熱,而且西突厥的首領處羅可汗還連續三次都跟著隋煬帝東征高句麗,並娶了隋朝的公主當老婆。

同時,隋朝還是按照之前長孫晟(zhǎng sūn shèng)的那一招,在東突厥內部挑撥離間,暗中扶持始畢可汗的弟弟叱吉設。

只可惜,叱吉設是一個既無野心又無膽量之人,還沒怎麼地就把隋朝使臣曾經給自己送錢送物,讓自己當內應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訴給了哥哥始畢可汗。

憤恨之餘,聽說隋煬帝楊廣要再次前來巡行塞北,始畢可汗竟然都被氣笑了:“真是想不到,還沒等我去打你,你自己卻找上門來討打了!”

隋煬帝二巡漠北草原, 始畢可汗氣笑了: 我沒去打你, 你跑來討打!

因此,在接到隋煬帝的詔書之後,始畢可汗自然不會像父親當年那樣又是修路,又是拔草,而是率領著幾十萬騎兵殺氣騰騰地迎了過來。

幸運的是,早年間隋朝把一個姓楊的宗室女孩(義成公主)嫁給了啟民可汗,按照突厥的風俗,啟民可汗病死之後,他的妻子就會自動成為新可汗的妻子。

換言之,如今始畢可汗的妻子可賀敦就是那位隋朝的義成公主。

始畢可汗的妻子姓楊,自然是心向孃家人的,於是她馬上派人秘密地向隋煬帝報告,說始畢可汗這邊勢頭不對,怕是會搞突然襲擊,希望隋煬帝千萬要小心防備。

得知密報,隋煬帝著實嚇了一大跳,雖說自己手下也有十幾萬人,但是包括軍隊在內,真正能上戰場打仗的並沒有多少。

更何況,隋煬帝此行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打仗,而是出訪,兵士們根本沒有心理準備,何來戰鬥之心,真要動起手來,怎麼可能是始畢可汗幾十萬草原騎兵的對手呢?

幸虧此時,隋煬帝一行剛剛離開雁門郡(今山西代縣)還沒走多遠,於是他們趕緊退了回去。

隋煬帝二巡漠北草原, 始畢可汗氣笑了: 我沒去打你, 你跑來討打!

大業十一年八月十二日,隋煬帝楊廣一行退守到雁門。

次日,突厥騎兵就把雁門重重包圍了,當時雁門郡下的各個城池一共有四十一座,而始畢可汗的大軍一下子就佔領了三十九座。

直到此時,隋軍自己能夠控制的就只有雁門郡,還有崞(guō)縣縣城。

突厥大軍在圍城之後,馬上開始了攻城,不斷地向裡面玩兒命射箭,而雁門郡與大興城、洛陽城完全沒有可比性,城防很一般,許多箭頭噼裡啪啦跟下雹子一樣,甚至都射到了隋煬帝的腳下,他身邊的衛士也是死傷一大片。

【突厥急攻雁門,矢及御前;上大懼,抱趙王杲而泣,目盡腫。——引自《資治通鑑·隋紀·隋紀六》】

儘管曾經南征北戰,但此時的隋煬帝過了很多年的太平日子,心裡不免非常害怕,摟抱著當時只有7歲的小兒子趙王楊杲(gǎo),父子倆嚇得直哭,眼睛都哭腫了,帝王威儀蕩然無存。

更要命的是,當時的雁門郡不過是個邊塞小城,並沒有多少糧草儲備,如今隋煬帝帶領著十幾萬人擁了進來,再加上原有的守城軍民,總共高達十五萬人,而雁門郡儲備的糧食最多隻夠十五萬人吃上二十天,就算大家省著吃,頂多只能支撐四十天。

換言之,如果四十天之內雁門郡不能解圍的話,隋煬帝與其手下的十五萬軍民,即使不被突厥兵馬殺掉,也會被活活餓死。

慌亂之餘,隋煬帝趕緊把親信大臣召集在一起商量對策。

隋煬帝二巡漠北草原, 始畢可汗氣笑了: 我沒去打你, 你跑來討打!

其間,他最寵幸的宰相宇文述出了一個主意:“陛下,我們如果繼續在城裡守下去的話,肯定是死路一條。不如您先率領幾千精銳騎兵突圍,只要陛下突圍了,我們大隋就還有希望,至於我們這些人,陛下就不要再顧及了!”

【左衛大將軍宇文述勸帝簡精銳數千騎潰圍而出,納言蘇威曰:“城守則我有餘力,輕騎乃彼之所長,陛下萬乘之主,豈宜輕動!”——引自《資治通鑑·隋紀·隋紀六》】

聽了宇文述一番貌似忠勇的話,老臣蘇威立刻站了出來,表示反對:“我們隋軍最擅長的就是守城,而突厥人最擅長的就是輕騎野戰,如今怎麼能用我們的短處去拼敵人的長處呢?陛下乃一國之君,怎麼可以輕易去冒險突圍呢?”

如此,隋煬帝手下最重要的兩位大臣,一個主張跑,一個主張守。

【民部尚書樊子蓋曰:“陛下乘危徼倖,一朝狼狽,悔之何及!不若據堅城以挫其銳,坐徵四方兵使入援……”——引自《資治通鑑·隋紀六》】

正當隋煬帝不置可否的時候,先前楊玄感叛亂期間,堅守洛陽城的老將樊子蓋站了出來,表示支援蘇威的守城待援建議:“陛下,如果您抱著僥倖心理冒險出逃,一旦被突厥騎兵追上,那可就狼狽了,後悔都來不及!不如現在堅守雁門郡,以此來挫傷敵軍的銳氣,守城的同時,我們再徵召天下援軍,勤王兵馬前來解圍。”

當時,不止樊子蓋這樣說,另一位大臣虞世基也站出來表示同意。

如此一來,四位重臣,三比一同意堅守,而隋煬帝就採納了多數意見。

困守愁城,糧食確實是個大問題。

隋煬帝二巡漠北草原, 始畢可汗氣笑了: 我沒去打你, 你跑來討打!

此時,內史侍郎蕭瑀(隋煬帝的小舅子)就獻上了一條計策:

【內史侍郎蕭瑀以為:“突厥之俗,可賀敦預知軍謀;且義成公主以帝女嫁外夷,必恃大國之援……”——引自《資治通鑑·隋紀六》】

突厥風俗和我們漢人不一樣,他們的可賀敦(始畢可汗的正室夫人)是可以參與國家軍事的,我們現在應該趕緊派出使者,秘密去找可賀敦(大隋的義成公主),讓她想辦法勸可汗退兵。

【“又,將士之意,恐陛下既免突厥之患,還事高麗,若發明詔,諭以赦高麗、專討突厥,則眾心皆安,人自為戰矣。”——引自《資治通鑑·隋紀六》】

另外,如今將士們之所以不肯拼命打仗,肯定是害怕陛下從這裡脫險之後,又要再派他們去打高句麗,如果陛下現在明白無誤地宣稱赦免高句麗,一心只和突厥人打仗,將士們的心一定,肯定會力戰到底。

【帝親巡將士,謂之曰:“努力擊賊,苟能保全,凡在行陣,勿憂富貴,必不使有司弄刀筆破汝勳勞。”——引自《資治通鑑·隋紀六》】

聽了蕭瑀的建議,隋煬帝覺得很有道理,於是他親自騎馬前去巡視那些守城計程車兵,和他們說道:“諸位都努力打仗,只要這次可以保全我們的性命,但凡今天參加過戰鬥的,我一定許你們大富大貴,一定會替你們作主,絕對不讓那些刀筆文官把你們的功勞抹煞掉。”

隋煬帝二巡漠北草原, 始畢可汗氣笑了: 我沒去打你, 你跑來討打!

【乃下令:“守城有功者,無官直除六品,賜物百段;有官以次增益。”——引自《資治通鑑·隋紀六》】

不僅如此,隋煬帝還頒下詔令,向兵士們許諾:“只要守城有功,即便你現在只是一個白身沒有功名,戰後直接升任六品官,而且還賜布(當時的布相當於貨幣)一百段。如果你現在已經有官職了,就在現有官職的基礎上往上加。”

面對如此重的許諾,如此高的賞賜,守城的隋軍將士就開始奮勇殺敵,而雁門郡城內的老百姓們也都拆了自己家的房子,將一磚一瓦全部貢獻了出來,讓隋軍加固城池。

內部一旦穩定,對外自然就同仇敵愾。

不僅如此,可賀敦那邊接到隋煬帝的求救信後,也馬上從突厥大帳(王庭)給始畢可汗寫加急信,信的大概內容是說:可汗,你趕緊回來吧,北邊有人來攻打我們了……

實際上,當時的東突厥還真不像北魏時期的柔然帝國那樣,對他們虎視眈眈,在其北部並沒有特別大的威脅,但對於草原民族中的東突厥來講,畢竟還有一個西突厥杵在那裡,而且部落之間也常有紛爭。

因此,始畢可汗得知訊息之後,內心焦急萬分。

隋煬帝二巡漠北草原, 始畢可汗氣笑了: 我沒去打你, 你跑來討打!

與此同時,隋朝的各路援軍和勤王兵馬向雁門郡集結的也越來越多,最近的部隊已經到達了忻口(今山西忻縣),離雁門郡非常近,再加上始畢可汗發現自己率領的騎兵軍事優勢逐漸減弱,心慌之餘,只得命令撤軍。

聽說突厥人開始撤軍,隋煬帝馬上下令隋軍開始出擊,把落在後面的兩千多突厥的老弱殘兵全部俘虜了。

由此,隋煬帝楊廣總算是掙回了一點點面子。

從八月十三日被圍算起,到九月十八日撤離,隋煬帝一行人被突厥軍隊整整圍困了三十七天,不僅面子丟了,受到的驚嚇也不小。

原本,此次漠北之行,隋煬帝是想靠突厥人來跪拜臣服自己爭面子的,沒想到反而卻輸了面子,也正應了這樣一句話: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可以說,隋煬帝楊廣此時的境遇,都怪他自己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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