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師：匡達
自“雙減”以來，作為頭部教培機構的新東方，股價已跌至“零頭”。截止發稿，與近一年最高點相比，新東方的股價已經從19。97美元跌至最新的1。94美元每股，股價跌去約90%，市值僅剩下33億美元，蒸發了近2000億元人民幣。
據財聯社9月24日電，9月17日上午十點的新東方高管會議上，創始人、董事長俞敏洪宣佈，秋季課程結束後將停止小學和初中學科業務的線下招生，各個城市接下來也將逐步關閉教學點。
伴隨業務收縮而來的就是裁員。俞敏洪在內部表示：原本的計劃是在8月底裁員4萬人，但截止9月中旬裁員還不到1萬人。一位參與會議的高管表示，到年底裁員人數將超過4萬人。兩位新東方人士表示，今年年初新東方整體人數在10萬人左右。
面對“雙減”政策的落地，新東方失去了最重要的K12業務後，轉型自救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一面，挺進素質教育和託管中心，前有“小天鵝”、“火星思維”等老牌素質教育機構，後有學而思、好未來、高途等老對手；另一面，有意佈局直播和短影片，但這兩個領域已成“紅海”，想要有所突破，並非易事。
試一試，成了新東方當下無奈的選擇。
況且，近日俞敏洪也在高管會議上說道：“都試試，看哪種能跑通！反正新東方賬上還有錢”。
雙減之下，裁員止血
今年7月，為減輕學生負擔，對校外培訓行為進行嚴格、全面的規範，“雙減”措施正式落地。
自“雙減”實施，全國K12市場可以說是“麻煩不斷”。許多賽道內企業都已開始選擇轉型，甚至是“退賽”。學科教育經受此番沉重打擊，賽道企業破產、跑路、裁員等字眼頻頻出現在大眾視野，整個教培行業陷入黑暗時刻。
而作為教培企業老大哥的新東方，雖然表示堅決擁護和支援“雙減”政策的部署，但這並不能有效減緩對其業務的衝擊。
就在9月14日，新東方K12線上直播課業務——“東方優播”關停了學科類培訓。同時，東方優播的CEO朱宇在朋友圈發文稱：公司目前資金充足，能在10月前完成退費和裁員工作。
眾所周知，新東方起步於大學教育，佈局K12 教育較晚，遠落後於同行業其他公司，但東方優播對新東方線上而言，意義重大。
東方優播這幾年一直處於高速增長期，業務優勢明顯，是新東方線上的核心增長業務。
2019年8月，新東方線上公佈上市後首份年報，資料顯示，東方優播營收5690萬元，在其K12業務總營收中佔比超35%。另據新東方線上2021財年年度財報資料顯示，支付東方優播課程費用的學生人數同比增長 102%，學生人數從2020財年的18。6萬人增加至2021財年的33萬人。
另外，根據瑞銀7月底的研究報告來看，中小學課後輔導業務佔新東方2021財年80%的收入。
K12作為新東方業務增長的主要動力，曾是未來發展的重點，但新東方現在不得不放棄了。
一般來說，當營收大幅減少之後，想要讓公司活下來，開源節流必選其一。但船大難掉頭，能迅速“開源”對新東方來說並不現實，所以“節流”便成了首要。
對於目前的新東方來說，主要的兩項成本就是房租和人工。首先是降低房租成本，新東方在全國108個城市擁有122所學校和1547個培訓中心，而目前新東方多個線下教學點關閉，保留下來的教學點相較以往減少了許多。那麼隨著線下教學點的關閉，新東方大約54200名的教師，都將面臨被裁的可能。
當然，透過壓縮這兩項成本，新東方確實能緩一口氣。但是想要在這個行業繼續生存下去，或者重返盛況，僅僅依靠“節流”是遠遠不夠的。
雖說船大難掉頭，但即便再難，新東方也不得不“開源”尋找新的出路，轉型其他業務。
轉型自救，都試試
在失去了最重要的K12業務後，新東方動作“迅速”，已經開始轉型自救。
據媒體報道，在9月17日的高管會議上，俞敏洪鼓勵各地校長積極嘗試：“從出國到中小學，新東方曾經歷過重生，接下來也希望大家繼續發揚這種精神，不論是素質教育還是託管中心，都試試看哪種能跑通，反正新東方賬上還有錢”。
先看“素質教育”及“託管中心”方面。
今年8月初，新東方宣佈成立北京新東方素質教育成長中心，下設藝術創作學院、人文發展學院、語商素養學院、自然科創空間站，智體運動訓練館、優質父母智慧館六大板塊，包含兒童美術、書法、程式設計、口才、象棋等素質教育類課程。值得注意的是，新東方也對此次成長中心的成立表示：素質教育的時代來臨了。
近期，包括天津、連雲港、海南等地多個新東方分校也均出現了經營範圍變更，新增了藝術、科技、體育等類別的培訓，以及家庭教育諮詢、幼兒園及中小學生校外託管服務等。
再看“大學生教育”。
眾所周知，新東方最早是以面向大學生的留學考試培訓服務而起家的，風風雨雨28年過去了，新東方針對大學生的教育服務領域也從最初單調的留學，發展到後來的四六級、考研，以及職業培訓等，可以說是越來越全面。
9月25日，新東方召開了大學生學習與發展中心品牌升級釋出會。報道稱，新東方將對現有的四六級專案、考研專案、出國考試專案、教資專案、財會專案進行全面升級，未來也將拓展計算機等級考試、司法考試等教育培訓專案。
這場釋出會，也是“雙減”之後俞敏洪首次亮相。
值得討論的是，“寒冬”之下把老業務全面升級，究竟是業務“轉型”？還是戰略“迴歸”？俞敏洪的答案是：很多人認為這是一次新東方的轉型，因為大學業務是被鼓勵的專案，但實際上，我們認為這是一次堅守和迴歸。
除素質教育、託管中心及大學生教育之外，佈局直播和短影片也有可能成為新東方下一步的重要方向。
據媒體報道，俞敏洪在高管會議上說，“薇婭一年能賣一百多個億，我帶著幾十個老師做直播是不是一年也能做上百億？”這話並非說說而已，據說在職場社交平臺“脈脈”上，一名認證為“新東方HR”的員工在9月24日發帖，稱要招聘“短影片導演兼直播運營主管”。
不過，對於已成“紅海”的直播和短影片領域，新東方想“殺”出一條血路來，難上加難。
素質教育，異軍突起
隨著校外學科培訓進入強監管時期，“素質教育”則突圍而起。
前不久，央視財經對於素質培訓賽道的火熱現狀做出了一份詳細報道，其中重點提到一組資料：我國目前有 37 萬家藝術類培訓相關企業，66 萬家體育運動類培訓相關企業，雙減政策釋出以來，以上兩類培訓相關企業新增 3。3 萬餘家，較去年同期相比上漲 99%。
另外根據艾瑞諮詢資料顯示，按相對中性的增速13%進行預估，2022年，我國素質教育行業市場規模將達到5329。5億元。
以程式設計教育的代表性機構“火花思維”來說，其整體定位於 3到10 歲線上兒童思維訓練，主營業務方向包括數理思維、國文素養、英語語培這三大兒童線上教育方向，採用的是小班教學、AI互動、動態分層等特色教學方式。
截止目前，火花思維已獲9輪融資，投資人中既有紀源資本、紅杉資本、IDG資本等知名的專業投資機構，也有騰訊、快手、猿輔導這類網際網路獨角獸旗下的投資基金加入，市場估值已達到了15億美元。
從表面上來看，火花思維已是中國線上小班教育公司中的絕對巨頭，因為從營收來看，2019年為1。95億元，2020年則達到11。74億元，同比增長約500%。2021年第一季度，火花思維營收為4。53億元，同比增長約200%。
學科教育沒落、素質教育火熱，新東方也並非沒有嘗試。
先是投資火星人俱樂部，推AI家教，美術、口才、機器人全面開花。還有六月份投資 “ 萬域芳菲 ” 冰上運動培訓，到聯合馬術學院共同推出暑期馬術夏令營，再到推出街舞課程 “ 新東方 i 街舞”，再到正式推出少兒圍棋課程等等。
其實早在2015年，新東方就已涉足素質教育——“百學匯”。但當時的百學匯青少年成長中心課程產品並不是由新東方直接提供，而選擇了與十幾家機構進行合作。目前尚未有訊息表明本次的新東方素質教育成長中心是否會與“百匯學”有業務上的協同，但可以確定的是，其主營業務均以孩子的素質教育為重點發展方向。
只不過，新東方早年涉足的素質教育領域，一直都不是重點業務。所以，在突如其來的政策背景下，不管是投資，還是自營業務，都很難在短時間內有起色。
新東方還在北京、吉林長春和河南焦作等地成立了素質教育成長中心，採用一站式培訓模式，為少兒學員提供全套的素質教育課程。
這是基於新東方本身擁有強大的線下教育資源和豐富的運營經驗，但對於其他大量的中小型K12學科類教育機構來說，素質教育“太過遙遠”。
新東方想要快速轉型到素質教育，並非易事。一方面，諸如“小天鵝”、“火花思維”、“未來樹”等老牌素質教育機構，雖然從規模和資金上來說，和新東方完全不能相比。但這些機構勝在已經營多年，有著完善經營模式和比較穩定的市場份額。新東方進場，未必能分到一塊蛋糕。
俞敏洪曾說：新東方不願缺席中國教育界的未來。但新東方還要再上素質教育的牌桌，並沒有那麼容易了。綜合來看，雖然素質教育是趨勢，也肯定會成長為一份大的蛋糕，可不管是“土著”還是同行的“入侵者”，這場新的烽火對新東方來說，都不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