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祁家書房。
沈詩情將祁閔銳和蘇月的合照放在桌上:“當初……你為什麼給孩子取名叫慕樂?”
“沈詩情,當初是你自己上趕著要嫁給我的。”
坐在皮椅上的祁閔銳專注的看著電腦,連眼神都沒分給她半點。
沈詩情臉色一白,不敢相信這麼傷人的話會是祁閔銳說出來的!
“可慕樂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
沈詩情嚥下喉嚨裡翻湧上來的澀苦,她一直以為孩子是兩人情感的連結。
直到今天打掃書房看見這張合照才知道,祁閔銳給兒子取的名字竟然是用來紀念他的心上人——蘇月!
這一刻,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催眠自己祁閔銳對她的冷淡只是性格使然。
“不過是個名字而已。”
祁閔銳不以為然,孩子不過是他用來應付長輩的工具,不明白沈詩情為什麼要上綱上線。
沈詩情緊攥住手,強忍住心裡的悲傷:“既然只是一個名字而已,那我們現在就去改!”
說完就開啟抽屜,拿出戶口要走。
下一秒,手腕被祁閔銳一把握住。
“沈詩情,別得寸進尺。”祁閔銳眉頭微簇,眼神中滿是警告。
平時男人都是一副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這是沈詩情第一次看他如此動怒。
但憑什麼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要頂著懷念別人的名字?
沈詩情用目光描摹祁閔銳的眉眼,眼眶泛紅:“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祁閔銳耐心也告罄:“名字不可能改,你要是不能接受,就離婚。”
沈詩情愣住,這話像巨石一樣砸在她的心頭。
她愛了祁閔銳十年,嫁給他五年,無論祁閔銳怎麼對她,她都從沒想過離婚……
沈詩情想說些什麼,但開口才發現喉中苦澀難忍,眼眶酸脹。
見她不再說話,祁閔鉞面無表情鬆開手,坐回皮椅,繼續工作。
沉寂間,書房外傳來聲響,緊接著門被推開。
祁慕樂揹著小小的書包飛奔進來:“媽媽!我回來了。”
沈詩情立即蹲下,伸手抱住兒子。
懷抱的暖意驅散了心裡的哽澀,沈詩情自我寬慰的想:算了……
至少現在和以後,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在她身邊就夠了。
小小的祁慕樂沒察覺壓抑的氣氛,朝著祁閔銳揮舞著手臂:“爸爸,要爸爸抱抱!”
祁閔銳眉頭一簇,快速敲擊鍵盤的指尖停下。
他不耐的眼神看得沈詩情心中一緊,她打起精神哄住孩子:“爸爸還要工作,媽媽陪你玩好不好?”
說完抱著孩子離開書房。
兒童房裡。
祁慕樂圈住沈詩情的脖子,小聲開口:“媽媽,你和爸爸吵架了嗎?”
沈詩情笑容一頓,隨即強顏歡笑解釋:“沒有,媽媽永遠不會和爸爸吵架。”
騙過孩子,沈詩情一直陪到他睡著才回到房間。
可房內空無一人。
沈詩情走到書房門口,推門時才發現祁閔銳上了鎖。
不記得是怎麼回的房間,沈詩情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子裡全是祁閔銳的那句離婚。
一夜難眠。
第二天早上,目送著司機送祁慕樂去上學後,沈詩情準備收拾下屋子。
電視上正放著祁閔銳導演新電影《過去》的宣發。
這時,門鈴響了。
沈詩情忙去開門,下一秒,卻定在了原地。
眼前穿著白裙的女人,赫然就是合照上的蘇月!
四目相對,蘇月輕咬著唇,眉眼間寫滿了為難:“沈小姐,我能見見閔銳嗎?”
02
客廳。
蘇月拘束的坐在沙發上:“我叫蘇月,是閔銳的……初戀。”
就算沈詩情心裡早就做好了準備,但聽到這句話時,胸腔中還是感受到了一陣刺骨的痛意。
她死死壓住心頭的驚濤駭浪,面色如常提醒:“那是以前,現在我和他已經結婚了。”
聞言,蘇月眼中迅速泛起霧氣,楚楚可憐:“你別誤會,我沒有要破壞你們!我……只是有些話想跟他說。”
沈詩情平靜反問:“說了之後呢?”
“蘇小姐,過去的事情就是過去了,我也不可能同意你見我的丈夫。”
沈詩情希望能就此打消蘇月的想法,她不敢賭,如果蘇月真的和祁閔銳見面了,他們的這場婚姻會不會就此結束!
得到回答後,蘇月沒有再說話。
沈詩情以為她要走了。
偏偏此時,電視上閃過祁閔銳的採訪。
“祁導,請問手腕紅繩上掛著的這枚戒指是婚戒嗎?”
媒體紛紛圍住祁閔銳,年紀輕輕就已經成為世界名導的他,感情一直是娛樂圈的熱點。
“是婚戒。”
男人低沉的聲音穿過電視,傳入沈詩情和蘇月耳中。
沈詩情剛剛平復的心情再次被祁閔銳的一句話攪亂。
她緊緊盯著男人腕間那枚戒指,也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不是她們的婚戒!
與此同時,一旁蘇月哽咽的聲音響起:“那戒指……是我送他的!”
像是分享喜悅般,她抓住沈詩情的手,情緒激動:“沈小姐,你看見了嗎?他還戴著我送的戒指。”
沈詩情的淡然和體面在這一瞬間被盡數擊碎。
窗外陽關明媚,但她卻如墜冰窖。
除了徹骨的寒意和心痛,她還感覺到一股恥辱。
明明她才是祁閔銳明媒正娶的妻子,明明當初和祁閔銳結婚是雙方家庭合意的結果。
為什麼現在好像自己卻成了拆散別人愛情的施暴者。
還有祁閔銳!這五年,在他心裡,自己到底算什麼?
沈詩情感覺到一股無力,卻不想在蘇月面前透露軟弱:“蘇小姐,如果沒有別的事,您請回吧。”
說著,她便直接將門開啟:“不送。”
蘇月無法,只能悻悻起身離去。
不想剛出門,一輛黑色賓利就停在了門前。
緊接著,祁閔銳從車上下來。
看見蘇月的那一刻,他當場愣住,眼中澎湃起洶湧的情緒。
沈詩情看在眼裡,一顆心像是被撕裂般的作痛。
她強壓住情緒,想要走向祁閔銳:“閔銳……”
蘇月卻已經先一步奔進了祁閔銳懷中:“閔銳,我終於見到你了!”
祁閔銳垂眸看著懷中的女人:“你怎麼在這?”
他語氣輕柔,眉眼間都是沈詩情不曾見過的溫柔。
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住,又酸又疼。
沈詩情強迫自己別開眼,不再去看。
下一秒,蘇月的聲音在空曠中響起:“閔銳,你還戴著我送的戒指,你還愛著我,對嗎。”
這話猶如千斤巨石般砸在沈詩情心裡。
她怔怔望著祁閔銳,緊攥的手透露著心裡的忐忑和不安。
而男人回望過來的眼神如同一汪寒泉,藏著深不見底的冰冷。
沈詩情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下意識的轉身想逃。
可身後,男人低沉的嘆息已經傳來。
祁閔銳聲音沙低啞,卻又堅定:“是。”
”
03
沈詩情頓時如遭雷擊,心底裡的那一點點希冀被砸的粉碎。
她雙腿像灌滿了鉛,駐在原地,一動都不能動。
為什麼不等她走了再說?一定要讓她這麼難堪嗎?
眼淚蓄滿了眼眶,沈詩情咬著牙不肯淚水掉落。
她攥緊了手,回身看向站在一起的兩人:“祁閔銳,過來。”
沈詩情沒有主動過去,只等著祁閔銳的選擇。
只要他朝自己走來,只要他最後站在自己身邊……
她近乎卑微的希冀著。
可祁閔銳一動沒動:“你先進去,我還有些話想和月月說。”
說什麼?說這些年他有多放不下蘇月,說他有多愛她嗎?
沈詩情心裡翻湧起濃厚的嫉妒,可更折磨她的,是其中的苦澀與疼痛!
也終於承認,原來不愛一個人,是連基本的尊重都不會給的。
“孩子快回來了,我不想讓他看見。”
扔下這句話,沈詩情快步進了別墅。
關上門的一瞬間,她一直強撐的那口氣洩了下去。
沈詩情背靠著門滑坐在冰涼的地磚上,整個人無力又無助。
或許祁閔銳真的從沒愛過她。
五年暗戀,五年的婚姻,從始至終都是自己一個人的獨角戲。
突然,電話響起。
沈詩情木然接起,就聽見婆婆的聲音傳來:“詩情啊,我們能把樂樂接過來住兩天嗎?半個月沒見到我的乖孫,怪想他的。”
公公婆婆對她向來不錯,沈詩情沒有理由拒絕,何況她也怕孩子回來發現自己情緒不好,只能同意。
偌大的別墅空無一人。
牆上的婚紗照越發諷刺,襯的她像只家庭破碎的可憐蟲。
直到夜幕降臨,沈詩情才緩過神,她剛要回臥室,手機卻再次響起。
接起後,就聽電話裡傳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
電話那頭,婆婆的聲音帶著無奈:“孩子吵著要你,你看你……”
“我馬上就過去!”
匆忙結束通話電話,大半夜,沈詩情火急火燎起身趕去祁家。
結果剛進門,就看見祁閔銳一臉冷淡的站在床邊。
床上的小傢伙憋著嘴,眼眶通紅。
沈詩情看在眼裡,疼在心上。
她快速放下包,走到床邊,輕輕抱起兒子:“沒事,媽媽在這。”
小傢伙這才委屈巴巴的靠在沈詩情肩膀上抽泣。
一聲接著一聲,哭的她心臟驟然縮緊,沒忍住也掉下淚來。
祁閔銳難掩煩躁,直接抬腿走出房間。
望著他冷漠的背影,沈詩情的委屈再也按捺不住,把頭埋進孩子的頸窩無聲痛哭。
哄到凌晨,孩子才睡。
身形俱疲的她來到祁閔銳的房間,就看見他靠在床邊,指間煙火猩紅,明明暗暗。
沈詩情剛想叮囑抽菸對身體不好。
就聽見祁閔銳低啞的聲音傳來:“沈詩情,好聚好散吧。”
沈詩情頓了頓,艱難開口:“……是因為蘇月嗎?”
祁閔銳皺了皺眉,否認道:“我們的事,與她無關。”
“現在同意,我可以考慮讓出樂樂的撫養權。”
一瞬,如墜深淵。
沈詩情攥緊手心,強行壓下澀意:“那為什麼你早不提晚不提,非要在蘇月出現之後才提?”
她既心痛又不解:“既然你這麼放不下她,當初又為什麼要和我結婚?”
男人冷眼睨來,字字如刀:“我當初會娶你,只是為了不讓狗仔們扒到月月身上。”
沈詩情呆愣在原地,不敢置信:“什麼?”
祁閔銳直接開口,斬斷了她最後一絲念想:“月月比你單純,我不想她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