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戈多》,文藝青年們的最愛,很有內涵的一部劇,號稱是荒誕主義戲劇的鼻祖。
作者塞繆爾·貝克特,是荒誕主義戲劇大師,貝克特在戲劇界和文學界都名聲很大,不過,敘述他生平的書,國內倒是不多。
有一年紀念他誕辰而集中出版了幾本書,但為數不多的幾本書,晦澀難懂,大都是別人嚼過的東西,對於他的生平細節,尤其是內心活動的細節,就很難全面去一探究竟。
和他的傳記數量形成鮮明對比的倒是他寫的文學作品,汗牛充棟、數量極多。
我並不想探討他的整個內心世界和他所表現出來的人性荒謬複雜(或許未來會探討),但他有一件事,卻是我最感興趣的。
這件事,也像是一個分水嶺,把他的生活割裂為兩個部分,前半部醞釀,後半部分破繭而出。
1938年1月7日的晚上,他一個人正在巴黎奧爾良大街上散步,這時遇到了一個拉皮條的年輕人,這個人名叫
普律當
。
或許是糾纏之中發生了某些不愉快的片斷,但是結果卻出乎意料,貝克特的胸部被這個年輕的皮條客刺了一刀。
可想而知,胸部中刀差點要了貝克特的命,他受了重傷並在朋友喬伊斯的幫助下住進了醫院。
事後,貝克特曾經在警察局見到了那個刺他一刀的兇手,他問那個年輕人,為什麼要這麼幹?
對方回答了一句“名言”:
“我不知道,先生。”
這句名言,後來被用在了《等待戈多》裡面。
這件事在貝克特心中形成了一個強烈的觸動,或許可以這樣說,這件事喚醒或者加深了貝克特早就存在於內心深處對人性心理和行為的荒謬性的理解和體悟。
就像是禪宗的悟道,彷彿是還不夠勁兒的時候,用了一種足以讓他產生觸動的力量給了他有力的一記當頭棒喝。
他後來並未控告那個年輕的皮條客,或許,他原諒了他。
這件事形成了兩個後果,一是貝克特更加著迷於用文學作品來剖析這種荒謬性,還有一個更直接的後果是,他因此得到了真愛(這個真愛還不用去找,直接送上門來的)。
一個女人開始走入他的生命並照顧他,直到死。
這個女人是他的一位女性朋友,比他大6歲的女畫家
蘇珊·德克沃迪·梅斯尼爾
。
他們一起生活了51年。
有一種說法是(當然是別人的解讀),
遇刺事件和蘇珊對他的照顧,改變了貝克特的生活、性格甚至命運
。
他變得低下頭來、開始關心別人,甚至,學會了感恩。
不過,這個別人的解讀我並未找到出處,不敢完全享用,但有一點是肯定的,貝克特用這個痛苦,換來了精神和生活上的豐收。
我相信,他變得更加成熟和謙虛,因為這是大多數人對他後來的評價,他從不在意名聲。
貝克特1906年4月13日(這個日子都是他認定的,官方的證明上寫著5月13日,可見其個性)出生於愛爾蘭都柏林的一個富裕家庭。
他從小受良好教育,展露出語言天賦。他早年就讀於都柏林的三一學院,並獲得碩士學位。
之後,他到巴黎高等師範學院和巴黎大學任教,並協助愛爾蘭著名的小說家
詹姆斯·喬伊斯
整理檔案多年。
詹姆斯·喬伊斯就是那本著名的世界名著、意識流的鼻祖
《尤利西斯》
的作者。
而貝克特真正成名,是在上世紀五十年代改為創作戲劇之後,1953年,他憑藉《等待戈多》聲震文壇。
在這之前,他在二戰期間參加了法國抵抗組織,由於叛徒的出賣,他和蘇珊經歷了向法國南部逃亡的日日夜夜,也正是這些患難的經歷,把他和蘇珊拉得更近。
戰後,貝克特開始專門從事法語寫作,蘇珊則成了他的保姆、秘書、讀者、經紀人、發言人、外交家。
不誇張地說,蘇珊真是他的福星,是他背後的成功女人。為他被其他出版商拒絕掉的手稿最終找到了欣賞的出版商,併成功簽約出版了他的三部作品。
這使他的經濟狀況大為改善,之後,《等待戈多》的成功,徹底讓貝克特名滿天下,步入了盛名之下的行列。
蘇珊的美德也影響了貝克特,他們資助貧困的同行和很多年輕人,從窮到富都一直沒有動搖過。
蘇珊就像是一個天使,嚴厲而寬厚,認真又隨和,這些人性的光芒照亮了貝克特的人生道路。
1961年2月,貝克特向蘇珊求婚,並於3月25日從巴黎到英國的福克斯通正式登記結婚,這之前,他們同居了23年。
結婚時,貝克特55歲,蘇珊61歲,決定結婚,
貝克特是為了讓蘇珊從法律層面上真正能得到他的錢
。
因為貝克特當時疾病纏身,為自己的壽命憂心忡忡。
他們的婚姻,更像是親情,沒有浪漫,沒有激情,但卻有人性的光輝和深度的掩映。
1969年,貝克特終於迎來了人生的高峰,他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
1989年秋天,蘇珊去世,同年冬天,貝克特隨她而去。兩人被合葬在巴黎的巴納斯公墓。
從貝克特的一生,都能看出他人生結果的緣由,從早期遇到喬伊斯,到他莫名其妙挨的那一刀,而捱到那一刀,價值卻又極大。
蘇珊走入了他的生活,隨後二戰中逃亡的經歷又拉近了他們的感情。貝克特缺乏的部分,蘇珊都完美地補充了。
蘇珊,也當之無愧地配得上貝克特的盛名,兩個人的德行,又那麼般配。
你認為,這一切都只是巧合嗎?
上天為什麼讓他這麼巧合呢?
什麼樣的人會遇到什麼樣的事,
發現人類行為荒謬性的作家,就會遇到荒謬的人來給他莫名其妙荒謬的一刀
。
我們每個人的人生和外境,都和他類似,只是,你從未往這上面去想。
貝克特的成功,
是從蘇珊走入了他生活之後開始的
,男人一定要先成家才能後立業,因為女人是男人的財庫。
貝克特在二戰之前,書本研究多於實踐,寫的小說,並未讓他出名。二戰之中的抵抗運動和逃亡,讓他隨著年齡的增長沉澱出真知智慧。
作家,打動別人的前提是打動自己,而文人的根,必須要根植於生活,實踐真知和膚淺之見,區別在於能不能過智者這一關。
被大多數人認可之前,一定要有智者的肯定。
女人,要柔軟而厚德,才能撐起一個家庭的成功,貝克特的盛名,一半是因為有蘇珊這個厚德的女人。
愛出者愛返,福往者福來
,蘇珊無私地在最難的歲月中陪伴照顧貝克特,換來的是貝克特真誠地想把自己的一切留給她。
一個長久的婚姻,是親情和對承諾的重視,更久於兩個人的人品,
女人對男人的欣賞和支援,是男人成功的前提
。
蘇珊和貝克特,就像是某位作家評價的——“
他們的愛,從一開始也像是為老去之後的歲月準備的。沒有傳奇,也不刻意浪漫,只是靜靜醞釀足夠多的記憶,慢慢將生命交融。
”
因為他的描述太到位,所以原文引用,不論是不是準確詮釋了貝克特和蘇珊的愛情,這段文字都是真正長久夫妻應該追求的人生典範。
愛如幽靜長河,好過愛如波濤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