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生淮南亦為枳（完）
/深海
楔子
“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去趟民政局，把婚離了吧。”她的語氣平淡如常，似乎離婚是件和吃飯一樣簡單的事情。
“橘生，你真的想好了嗎？離開我，你的日子不會好過的。”他低沉的聲音響起，似低喃，又似警告。
“是麼？”江橘生扭過頭來看著椅子上的男人，“顧淮南，不如你直接告訴我，你還打算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只要你說，只要我有，我統統給你！我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橘生，我要你的心。
（一）
夜色微涼。江橘生一個人站在二樓陽臺上，目光直直地看著大門口的方向，已經凌晨一點了，淮南為什麼還不回來？而且也沒有告訴自己一聲，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電話也沒人接，顧淮南，你到底在哪？
藍夜酒吧。
vip包房裡，兩個俊朗非凡的男人坐在沙發上，一杯接一杯地對飲。彷彿沒有聽見一遍又一遍的手機鈴聲。
“嘖嘖嘖，顧淮南，你就這麼狠心？才一個月的嬌妻就被你冷落了？好歹接一下吧。”林啟凡聽著一遍又一遍的鈴聲，實在看不下去了。
男人微微勾了下嘴角，不置可否。
“哎，我說你……”林啟凡的話還未說完，手機鈴聲再次響了起來，林啟凡眼疾手快地抓過手機，按下接聽鍵，將手機舉到顧淮南的耳邊。後者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接過手機。林啟凡無辜狀聳聳肩。
“喂？”低沉暗啞的聲音在夜色中更添一絲性感。江橘生聽到這個聲音簡直驚喜壞了。
“淮南，你在哪裡？今晚不回來了嗎？怎麼不跟我說一聲，我擔心死了！”一連串的問題湧出來，不難聽出，江橘生有多著急。
“哦，”顧淮南面無表情，“今晚加班，忘了告訴你了。不用等我了，睡吧，晚安。”
簡短的話語，足以安慰江橘生的心，她的心情瞬間就放鬆了，甚至有些竊喜，因為淮南對自己說了晚安呢。
“那……淮南，你不要工作太晚哦，注意身體啊。”江橘生戀戀不捨地掛了電話，心裡卻有些惆悵，他們已經結婚一個月了，顧淮南對她客氣而疏離，彷彿他們不是夫妻，她只是他的客人，並且新婚夜那晚，他睡在了書房。
江橘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當初他對自己求婚時，她簡直驚訝極了，她做夢也想不到她一見鍾情的男子竟然夢幻般地單膝下跪在自己面前。那一刻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他看著她，笑得很溫柔。彷彿她就是他心愛的女人，唯一的公主。可是婚後她才明白，顧淮南絕對不是因為愛她才娶她的。但是她有信心，可以讓淮南愛上自己。可是現在，她似乎越來越沒有信心了。
“嘿，你可真夠絕情的，江橘生有什麼錯，你為什麼這麼對她啊，就算當初她父親利用顧氏危機逼你娶她，可橘生本人沒有錯啊，你不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好伐？”林啟凡替江橘生抱不平。
那個女子看起來柔柔弱弱，單純無害的，怎麼對付得了顧淮南這隻披著羊皮的純種大尾巴狼？
顧淮南沒有回答。他如今的冷態度已經是對她最好的恩賜了，原先還打算等她愛上自己再狠狠羞辱她一番，只是後來為什麼沒有那麼做了呢？是因為那個女人每次看自己時楚楚可憐的表情嗎？
顧淮南說不清楚，總之那個女人最好給他安安分分的，他不會對她怎麼樣的，若是她敢去她父親那裡說三道四，那就別怪他不留情面了。
（二）
江橘生一夜無眠，早上起來眼睛有些腫脹，加上一副神遊太虛的迷糊表情，看起來可愛極了。顧淮南進房間時，就看到這樣的江橘生。
顧淮南一時愣住了。不自覺地一股熱氣直衝下身，男人的慾望在早上是最強的，況且江橘生還用這麼懵懂的表情看他，若不是平日裡沉默隱忍練出來的自制力，恐怕他早就不受理智控制撲上去了……
“淮南？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昨晚根本沒有聽見任何動靜，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睡之前還想著他什麼時候回來呢。沒想到自己剛出房間門，就看到他了。
“嗯，剛回來。”顧淮南扭過頭去，生怕自己忍不住撲過去。此時的江橘生，對他的誘惑簡直是致命的。
“你怎麼了？”江橘生有些疑惑，淮南的樣子看起來好奇怪啊。難道生病了？這麼想著就將柔軟的小手伸向顧淮南的額頭，顧淮南急忙閃了過去。
“我……我沒事，我去沖澡！”話還未說完人就衝進了浴室。留下一個傻傻的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的江橘生。
等顧淮南衝完涼出來，江橘生已經將飯菜擺上了桌。安靜的坐在桌邊等他。
“不是說過讓你先吃的嗎？不用每次都等我。”顧淮南拉開椅子坐下，淡淡地吐出這句好。神情和剛剛急著沖涼的男人判若兩人。
“我不喜歡一個人吃飯。”江橘生笑眯眯回答。然後替顧淮南夾了他最愛吃的筍。顧淮南微微一愣，他們這個樣子，還真像一對恩愛夫妻。顧淮南嘲諷似的笑了下，什麼也沒說繼續吃東西。
“笑什麼？”不料這麼細微的動作被江橘生看在了眼裡，剛才他為什麼要露出那種笑容？是在嘲笑她嗎？
“你不吃飯，盯著我做什麼？”顧淮南不答反問。
“我……”這下江橘生沒話說了，也忘記了剛才的問題他還沒有回答。只是低下頭，緊緊咬著自己的唇瓣。
顧淮南最看不得她這個樣子，好像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顧淮南不知道，這只是她尷尬緊張時的習慣動作。
“橘生，嫁給我幸福嗎？”透過一個月的觀察，顧淮南已經知道江橘生是那種單純天真，心地善良的姑娘。看來她父親將她保護得太好了。正因為她骨子裡的乾淨，讓他不忍心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畢竟當初的“逼婚”，她是不知情的。所以，他打算走曲線救己路線。
“啊？”江橘生一時被問傻了，他為什麼突然問她這種問題？江橘生是個善良的好姑娘，她以為男人這麼問是想得到肯定的答案，所以她堅定地點點頭：“幸福啊。”
顧淮南嘆口氣，繼續道：“橘生，你感覺不到嗎？我不愛你。”顧淮南決定開門見山的聊聊他們之間的事情。
江橘生除了開始驚訝了一下，隨後就平靜了。不知過了多久，橘生柔柔弱弱的聲音才在顧淮南的耳邊響起：“我知道。淮南，不管你當初是為了什麼向我求婚，現在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我知道你不愛我，新婚夜的那個晚上我就知道了，可是淮南，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顧淮南下意識地開口。
“三個月，如果三個月之後，你還沒有愛上我，我們就離婚。”江橘生說得很堅定，這是她給自己的期限，如果到時候顧淮南還沒有愛上自己，她願意放手。
“三個月？”顧淮南低喃，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是有信心還是不想認輸呢？
“好。”良久，顧淮南終於開了口。
（三）
三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快得讓顧淮南絲毫沒有準備。他絕不承認自己喜歡上江橘生了，他只是……只是習慣了她而已。
這三個月裡，橘生每天都會為他做他最喜歡吃的飯菜。然後微笑著送他出門，彷彿他們真的是一對恩愛夫妻。
晚上回來後，她會笑眯眯地接過他的皮包和大衣，然後親自去廚房端出飯菜，將他最愛吃的飯菜推到他面前。
顧淮南偶爾加班，江橘生就坐在客廳看電視，一直等到他回來她才去睡。顧淮南勸過她不必這樣，可江橘生實在倔強，她不肯聽他的，顧淮南索性儘量儘早回家。不知不覺中，江橘生已經讓顧淮南為她改變了，然而顧淮南卻不自知。
橘生的母親曾告訴她，要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江橘生雖是千金小姐，但因為母親的影響，她從小就開始學習各種東西，做飯這種小事自然難不倒她。只是顧淮南挑食挑得太嚴重了，她一邊要避諱他不吃的東西，一邊還要保持營養均衡，所以這三個月裡，江橘生的廚藝大漲。
眼看著三個月就要過去，江橘生表面上雖然看不出什麼，但心裡卻是緊張萬分，萬一到時候淮南沒有愛上自己，難道真的要離婚嗎？江橘生不是要反悔，她只是捨不得。
她雖然想知道顧淮南的想法，可是畢竟臉皮薄，她還真不好意思去問他有沒有愛上自己，所以，她一直在等他開口。
反觀顧淮南，儘管三個月的期限已經到了，可他像是什麼也不知道的繼續上班，回家，吃飯，睡覺。彷彿他們從不曾說過這個約定。
江橘生有些小欣喜，淮南這樣的態度是默許了嗎？他真的喜歡上自己了嗎？還是他太忙以至於忘了三個月的時間已經到了？
江橘生這邊忐忑不安，顧淮南那邊卻在心裡暗罵自己是個混蛋，竟然開始貪婪橘生的溫暖，明明不喜歡她的，卻捨不得放她走。
顧淮南是個孤兒，如今的成就都是他刻苦奮鬥自己爭取來的，從小到大沒有一個人像江橘生這樣對他這麼好，好得他捨不得離開她。
她知道他所有的喜好，他所有的習慣，她知道他的胃不好，所以熬各種粥幫他養胃。即便覺得委屈，也從不在他面前顯露出來。這些，顧淮南都知道。越是如此，他越是對橘生愧疚。
明明三個月已經過去，他該表明自己的立場，讓橘生離開自己，去尋找她的幸福。可是他卻什麼也沒說，故意讓橘生認為他默認了。自己也說不出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不喜歡她的，為什麼不肯說出“離婚”兩個字呢？
是貪戀她的溫暖了吧。自從囡囡離開後，他就不知道溫暖的感覺了，可是在江橘生身上，竟然找回了這種感覺。
他知道這不是喜歡，只是一種習慣，習慣她的存在。他知道自己真的很自私，可是怎麼辦，他不捨得讓這份溫暖再度流失。所以，便一直沉默到底吧。
如果橘生主動問，那時候再說吧。以他對橘生的瞭解，她是不可能主動問他這件事的，所以他有些可恥的保持沉默了。
橘生以為他默認了，可是為什麼他還是不肯回房睡呢？這幾個月他一直睡在書房，說是要看資料，怕影響她休息。其實橘生知道，他是在逃避她。
（四）
這天晚上，橘生終於鼓足勇氣，在顧淮南去書房的前一刻喊住了他。
顧淮南的身子僵在了原地，聲音故作冷清地問：“什麼事？”
“你今晚……今晚能不能睡房裡？”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的尾音幾乎聽不見。可是顧淮南還是耳尖地聽到了。
她用一種央求的語氣，問他能不能留在他們的新房，顧淮南心中驀地湧出一股愧疚，他真的很對不起她。
“橘生，我……”顧淮南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雙柔軟的小手環住了他的腰。輕輕柔柔的聲音在夜色裡更加誘人犯罪。
“淮南，你不喜歡我嗎？可是我好喜歡你怎麼辦，從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以前我不明白‘一見楊過誤終身’的感覺，可是現在我明白了，淮南，你真的不能喜歡我嗎？”
顧淮南此時又後悔又心疼，後悔自己不該為了私心留下江橘生，心疼這個女孩是真的愛慘了自己。
“橘生，對不起。”他慢慢掰開橘生的手，“我不愛你。”多麼殘忍的四個字，這個男人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江橘生僵在原地。簡單的四個字，組合在一起後，竟然如此傷人。
“顧淮南，你明明愛上我了，為什麼不肯承認？”橘生的聲音有些哽咽，他為什麼要這麼殘忍？他明明也喜歡自己的，不然為什麼會在她熟睡後悄悄地進臥室，幫她蓋好被子，甚至有時候會伸手撫摸她柔順的發，然後幾不可聞的發出一聲嘆息，再悄悄走出去。這些她都知道的。
“橘生，我很自私，我只是貪戀你身上的溫暖，曾經有一個女孩子給過我這種溫暖，我答應她將來一定娶她，給她一個溫暖幸福的家，可後來我把她弄丟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後來遇見你，我才又感覺到這種溫暖。”顧淮南暗啞低沉的聲音傳來，不容抗拒的灌進橘生的耳膜。
所以，她江橘生，只是一個替身？
“顧淮南，你不用為了拒絕我就找這麼一個可笑的藉口！”江橘生面無表情地說。
“橘生，對不起，我說的都是真的。”顧淮南從不曾這麼難受過，他也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明明不喜歡她的，可為什麼看到她傷心的模樣，他的心竟然不可抑制地開始泛著疼，一開始只是輕微的疼，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那種疼竟然開始蔓延，直至蔓延全身。
江橘生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最後她只是問了一句：當初為什麼娶我？
換做以前，顧淮南你一定會實話告訴她，可現在他不忍心了，他該怎麼告訴她，他只是受到她父親的脅迫才娶她的。
顧淮南沒有說話，沉默似乎是最好的答案。
“是不是我爸爸？”江橘生何其聰明，只是再聰明的女子，一旦遇見愛情，她的智商就會迅速降低為零。
記得爸爸對她說過，只要是她想要的，爸爸一定會滿足她。可若是這婚姻是爸爸向顧淮南強要的，她如何有臉面面對他？他娶她，只是因為她父親的逼迫，她怎麼還有臉讓他愛上自己？
顧淮南的沉默不語已經說明了一切。爸爸對她很好，好到恨不得將她想要的一切都給她，可是“綁架”來的婚姻，又怎麼會幸福呢？
（五）
橘生雖然外表柔弱，看起來也很好欺負。但是她骨子裡是很堅強的，這一點離不開母親從小的諄諄教導。
橘生懂事時，母親便告訴她，將來若是愛上一個人，而那個人卻不愛你，記住，與其卑微的乞討，不如高傲的轉身。
橘生雖然難過，但也不能在顧淮南面前失了尊嚴。
橘生很快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其實她的東西並不多，四個月的婚姻生活，於她來說，更像是一場心碎的旅行。
顧淮南迴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江橘生拖著行李箱站在路邊等車的樣子，他有些驚訝，橘生這是做什麼？
他上前拉住她，疑惑發問。
江橘生覺得有些可笑，昨天說了那麼傷人的話，今天卻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問她這是做什麼，顧淮南，你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雖然我們現在還沒有離婚，可這是早晚的事，我先把東西送回家，你什麼時候有空離婚了，再通知我吧。”江橘生抽出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顧淮南一個人愣在原地。他如何也沒有想到，江橘生的脾氣和性格完全不似她人那般柔柔弱弱。他不過才表明下自己不愛她的態度，她竟然就這麼走了？
橘生一回到家，就將要離婚的事告訴了爸爸。江父一句話也沒說，只是表情有些悔恨，他不該逼顧淮南娶橘生的，他以為幫女兒得到喜歡的人，女兒就會幸福了，可到頭來，卻害得女兒要離婚。
“爸爸，是我要離婚的，和顧淮南沒有關係，強扭的瓜不甜，我知道當初是爸爸的原因，他才會向我求婚。”江橘生看出父親的悔恨，“這件事不怪任何人，是我沒有那個運氣，我喜歡的人偏偏不喜歡我，爸爸，我求您不要做任何打擊顧氏的事情，好不好？”
以她對父親的瞭解，一旦她和顧淮南離婚，爸爸一定會打壓顧氏企業的。她不希望再給顧淮南帶來麻煩。
江父摸摸她的頭，算是答應了。
一個月後。
江橘生沒有等來顧淮南的離婚協議書，卻等來了父親的破產。那長長的收購單末尾，清楚的簽著“顧淮南”的大名。
她等不及第二天白天去找他，於是連夜打車去了他家。
當江橘生怒氣衝衝的來找顧淮南時，他正在客廳品一種今年流行的新茶。看到來人是橘生，他倒是一點也不驚訝，似乎早就料到她會來找他。
“為什麼？”江橘生一句廢話也沒有。
“你指的是哪件事？是為我遲遲沒有寄離婚協議書這件事，還是你父親的公司被我收購這件事？”顧淮南慢悠悠地問，那副悠閒愜意的模樣，讓橘生很想扁他。
“兩件都有，先說我父親公司的事。”江橘生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能在敵人面前亂了手腳。從知道是他收購了父親公司那一刻，她就在心裡將他當成敵人了。
“橘生，關於岳父公司的事，我實在是愛莫能助，我不收購，也會換成別人收購，況且江氏企業可是塊肥肉，我怎麼忍心看它落在別人的口中呢？”話語裡似有暗指。
不過此時的江橘生已經聽不出來他的話中話了。一心只以為這是顧淮南的報復。她實在沒想到，顧淮南竟然會做得這麼絕。
良久後，江橘生才開口：“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去趟民政局，把婚離了。”她的語氣平淡如常，似乎離婚和吃飯一樣簡單。
“橘生，你真的想好了嗎？離開我，你的日子不會好過的。”他低沉的聲音響起，似低喃，又似警告。
“是麼？”江橘生扭過頭來看著椅子上的男人，“顧淮南，不如你直接告訴我，你還打算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只要你說，只要我有，我統統給你！我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橘生，我要你的心。
（六）
橘生走後的一個月裡，思念侵蝕了他每一個細胞。他想她，發瘋一樣的想她。他不得不承認，他愛上橘生了，他不捨得讓她走，不捨得跟她離婚。
可是從橘生離開時的堅決態度可以看出來，她不會輕易回來的。哪怕是顧淮南去求她，她也不會跟自己回來。於是，這一個月裡，他不敢去打擾她，絞盡腦汁想著取悅她的法子。
可是還不等他想到方法，橘生父親的公司就出事了。顧淮南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一個重新讓橘生回到他身邊的機會。
江父的公司因為產品的銷售問題，瀕臨破產。顧淮南找到收購江父公司的人，以高價將公司買了回來。目的是討橘生的歡心。卻沒想到橘生一來就是質問他，以為是他要收購她父親的公司，顧淮南突然就生氣了，難道橘生就這麼不相信他嗎？
也許是因為心裡惱橘生的不信任，才沒有說出實話。以後的每一個深夜，顧淮南無時無刻不再後悔著今日的所做作為。因為，橘生跑出去後，再也沒有回來。
一年後，顧淮南查出橘生遠在美國的訊息，他連夜趕了過去，看到的卻是橘生挽著外國丈夫對他淺笑晏晏的樣子。
他失魂落魄回國，不久後就結婚了。
遠在美國的橘生接到江父的越洋電話，父親告訴她，顧淮南結婚了。
聽到他結婚的那一剎那，橘生的心竟然一下子輕鬆了。她已經知道當年不是顧淮南要收購父親的公司，而是他幫了父親。她也知道，她心心念唸的人終於愛上她了。
可惜，她愛的太早，他愛的太晚，他們終究，還是錯過了。
淮南，我真的好後悔，那天就那麼跑出去，如果我沒有跑出去，後來的事就不會發生，那麼噁心骯髒的事情，是我做夢都沒想到的。
你知道嗎？那一夜，我失去的不僅是清白，還有健康。
其實在美國的那個男人，是HPV感染者。是她的病友。幸虧父親提前告訴她，淮南要來找她，她才央求那個美國男人和她演一齣戲。
看著他失魂落魄的離開，江橘生的心很疼。可是，她決不能讓淮南知道發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淮南一定會責怪自己，一定會愧疚死的。
與其這樣，不如讓她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走，不再打擾他，從此從他的生命裡退出，只要她愛的那個男子，安然無恙，她便知足了。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可惜，橘生淮南終究只是一場美麗的童話，她江橘生和顧淮南終究是一場遺憾。
她猶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他的眼眸，燦若星光。而她，在那一眼裡，徹底淪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