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孕那日,被逐出了師門。
苦苦哀求無果後,師傅攜眾師兄憤然離去。
直至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天際,我才含淚掏出藏在腹下的棉花枕頭。
我,溫雙雙,終於自由了!
1。
近來邪魔昌盛,民不聊生。
但此地有眾多仙家聚集,是個絕佳庇護所。
因此我也不敢逃太遠,在山腳下建了個木屋隱居避世。
眾人都說能成為青雲門唯一的女弟子,是莫大的福氣。
我翻了個白眼。
這福氣誰要愛誰要。
2。
外界對我們青雲門的評價極好,是各地修士擠破腦袋都想進的地方。
師尊,溫行,素來溫潤如玉,淡雅如風,練得一手好丹藥。
大師兄,宋塵宇,百年難得的修道天才,還生了一副好相貌,劍眉星目,長身玉立。
但又是出了名的冷酷無情,不易近人。
二師兄,乃是九尾狐妖之子,白洛離,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可向來“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惹了不少桃花債。
三師兄,同我一樣是被師尊撿回來的,名喚溫歲,他完美繼承了師尊的好脾氣,待人儒雅隨和,幾乎是有求必應。
而這四個完美無缺的人,唯一的破綻就是有個不學無術的小師妹,我。
3。
有些苦,只有我自己明白。
有些痛,只能我自己承受。
有誰能知道,煉丹大師溫行之所以能練出好藥,都是我這個百毒不侵的藥人在默默奉獻呢?
在外向來沉默寡言的宋塵宇,每天不是在看書就是在罵人的路上,看書也就罷了,還非要有個人陪在身側,為他斟茶倒水,研墨遞筆……只要怠慢了一刻,便會遭到他的唇槍舌劍。
二師兄白洛離,雖外表風流不羈,但內裡是個有狐臭且要一日換三件衣物的臭狐狸。
而他那些換下衣物,每件都是由我搓洗。
哪怕白日洗不完,晚上也要通宵趕工。
比起他們。
溫歲是最好的一個。
就是平日裡粘人的緊,像個長不大的孩童。
每天除了“師妹在哪?”就是“師妹我餓了。”“師妹我一個人不敢。”“師妹陪我。”“師妹別走。”
與其喊師妹,還不如叫我娘。
…
整整十六年。
我過了十六年連狗都不如的日子。
其中的心酸,又有誰懂呢?
3。
重獲自由的第一日。
我起了個大早準備去趕集買菜。
房門開啟那一瞬,笑容僵在我的臉上。
渾身是血的少年躺在木屋前的泥地裡,雙目緊閉,生死未卜,依稀能看出他身著白袍,領口與腰上鍍了金邊,一副閒散修士的裝扮。
一頭墨髮用玉冠束起,不過此刻有些許散亂。
溫雙雙,多管閒事是沒有好下場的。
我挎起籃子,裝作若無其事地從少年身旁走過去。
4。
趕集買菜回來,少年仍在昏睡。
我替他掖了掖被角。
大抵是個從外地逃難來的修士。
可能運氣不好,路上碰著了邪魔。
不過方才聽菜市場的婦人說,魔君以被眾仙家合力擊敗,群魔失去的領袖,正在慢慢撤出
玄武大陸
。
等這修士養好傷,再將他遣送回去好了 。
不過剛剛請大夫花了我一塊下品靈石。
心好痛。
等他醒來,定要大敲一筆。
5。
灶上燉了雞湯,我舀了一勺剛要嚐嚐味道,屋內傳來哐當哐當的響聲。
我放下湯勺,快步走進屋內檢視。
被我纏成木乃伊的少年,僵硬地扭動身子,試圖坐起來,幾番掙扎無果後又重新癱倒在床上。
我急忙上去摁住他。
“別動,剛剛才上完藥。”
少年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眨了眨,努力張開繃帶下的嘴,含糊不清的問道“你是誰?”
我反問“那你是誰?”
他鴉色的眸子裡突然透出茫然的情緒。
我心裡一咯噔。
“我忘記了。”
他又問“你呢?你知道我是誰嗎?”
真的失憶了?
那可不行,他還欠我一塊下品靈石呢。
我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聞言,少年的長睫垂落下來,一股憂傷的情緒在他周身漫開。
我放緩了聲音,循循誘導:“其實我是你救……”
少年猛地抬頭,頓悟般說道“我認得,你是我娘!”
我:?
6。
“娘,你可以帶我一起去趕集嗎?”
“我不是你娘。”
這是他第98次叫我娘。
也是我第106次跟他解釋。
經過小半月的修養,他已經可以下床了,而且無需再每日上藥,就是腿腳還有些不利索,走路一瘸一拐的。
我給他取了個名字,叫作溫年。
溫年比溫歲還粘人。
除了上茅房與睡覺,他時時刻刻都要跟在我的身後。
還不能罵,一罵就紅眼眶
真搞不懂,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愛哭。
“你不是我娘,為何對我這麼好。”溫年垂頭扯了扯我的袖口,一副小媳婦的模樣。
我面無表情抽回手。
“因為我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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