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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故事:我要出國

澳洲故事:我要出國

未行之憂

去澳大利亞是我的主意。

我算了筆賬,十四天遊歐美十幾個國家就是一碗稀粥,清湯寡水,走馬觀花‬。而十二天看澳大利亞和紐西蘭則是乾貨,至少比米湯稠吧。

我用‬網上的資料說服領導,告訴他澳大利亞有多美,紐西蘭有多好,去那裡有多划算。

效果不錯,十六個人中,有九個贊同。到最後簽證,剩下的七個全部投降‬。都是一個系統的,好統一,而且,我們這邊有個‬硬實力——英語老師小李與我同行。

萬事俱備,只等吹哨:go go go,不料臨行前出了岔子。

孩子考試的時間忽然定了,而且連考兩場,關乎就業大事,我不得不另做打算。

再是市裡的代表會要開,不準請假。

哪兒哪兒都不順。

辦護照,出入境管理局的電話調查,我把他當騙子懟了回去,人家可沒耐心,我的護照遲遲辦不下來,託了許多人說話。頭大‬!

身份證也沒補辦回來。

最受傷的是,旅行社要收六萬元的保證金,防止我們滯留他國或叛逃。我的錢不夠,也‬沒處借,我從來沒借過錢,不會借‬,更沒人替我想辦法,一肚子委屈,賭氣‬說不去了。

好在,所有的問題到最後都解決了。

磕磕絆絆

第一次出國,特別緊張。早上四點起床,反覆檢查證件和行李,魔怔了。

行李很簡單,兩件內衣,一件外套,一件寶石藍短袖衫,兩條耐髒運動褲,兩雙襪子。夠了夠了。

提前三小時抵達機場,我來早了,該堵車時不堵,惱火‬!

我把T三航站樓停車場的植物介紹文字仔仔細細的讀了兩遍,一排一排默唸車牌號。

第一站,飛往浦東,然後轉機悉尼。

在浦東待機五個小時,一點都不漫長。大家都在買拖鞋。有人說,外國賓館不提供這些,十多個小時的飛行務必有雙舒服的拖鞋,否則,下了飛機,腿腳會腫。我在機場轉了幾圈,媽呀,殺人啦,一雙拖鞋500多,就是‬一把刀‬嘛‬,不買不買堅決不買,我打赤腳,我腿腫我‬願意‬!

其實最解悶的是老王兩口。倆老小孩,熱情高漲,歡快好奇,毫不掩飾出行的喜悅,王老婆不下五十次重複那幾句話:“我是第一次坐飛機,我是第一次出國,你說咱聽不懂外國話咋辦?”

終於出事了,老兩口意外的發現家裡失竊,留給孫子的十二個雞蛋少了兩個‬。

這個頭開得不好,人還沒出國門就丟東西,很顯然,嫌犯是有備而來,專等老王兩口外出,甩開膀子‬洗劫這個家了,雞蛋只是個開頭,大動作還在後頭。

“我家是小區的富戶,人人都知道。”王老婆憂心忡忡坐立不安。

透過電話,她詳細詢問發案經過及犯罪嫌疑人的可疑神態和動向。實際上,嫌犯已鎖定保姆。

“如果沒出門,雞蛋還在家裡,你悄悄翻她的包。”老王老婆遙控指揮搜查行動,她捂著手機,躡手躡腳,竊竊私語,似乎保姆就埋伏在身後。

“如果不在包裡,你就‬看看門口的花盆,垃圾袋,就是‬垃圾袋,出門扔垃圾就能把雞蛋順出去了。”王福爾摩斯善於推理。

“你還要留心,看外面有沒有人接應,不要爬窗上看‬,躲在窗簾後面。”

“叫個同事作伴吧,你恐怕應付不來。”

電話一直打到登機、空姐要求關機‬為止。這個案子,到行程結束也沒有告破。

什麼是旅遊?我又‬有體會:從出門那一刻起,所有的遇見都是風景。

沒有老王兩口,浦東這五個小時能這麼快?

西安的王導大概是從中央電視臺新聞聯播室出走的。我願意他囉嗦些,多說話,那聲音,能讓耳朵懷孕‬。

上海的王導嚴謹而接地氣,他把我們集合在安檢口,集體背誦出國須知:我們是ADS簽證,即快速旅遊簽證。在澳期間,不準探親訪友,不準打工留學,不準脫團獨行。

他還說老外愛較真,移民局會隨機抽查,一旦說錯,旅行社就會受罰。同時,他面授機宜:如果記不準,又怕說錯,就裝聽不懂,他說他的,你只管笑,傻笑,一臉懵逼的笑,鬼佬拿你沒辦法,就得放行。

這不用裝,除了夜死、鬧、三克油和拜拜,我就是英語界的聾啞人。

但是,我還是‬把戲演過了。

過悉尼海關,工作人員嘰裡咕嚕說些什麼,我是真的不懂,報以真誠的傻笑,他擺擺手,示意我透過,並微笑致意:“歡迎你!再見。”漢語,我沒回過神,仍一‬臉茫然傻笑裝不懂‬——連中國話也聽不懂了,我是誰‬?裝得太深了。這是後話。

在浦東機場,又出麻煩,我被卡住了,護照刷不過,幾個關口全試了都不行,我臉都木了,束手無策,十五個人站在閘口那邊,我一個人站在這邊,望穿秋水,就是邁不過這一步,眼看出行就要泡湯,我謀劃‬著‬要不要‬趁其不備‬,衝過去‬。導遊不急,說這是常有的事,會過去的,而且一人不過,全團滯留,誰都別想走。天哪,海關也鬧株連九族?還有這麼樂呵的事?

等所有的乘客都登了機,海關小姐才幫我聯絡澳大利亞大使館,終於,一個小夥帶來了好訊息,我可以通關了。

飛也似的奔向檢票口,電腦忽然宕機。啥事都能遇上,我是神‬?我都幹了什麼?老天爺看錯‬了吧,拿‬我‬當‬標靶‬練靶,練‬準頭‬?別‬拉‬我,讓‬我跪在傳送帶上,祈求佛祖耶穌上帝安拉玉皇大帝工農商學兵,救救我,我要就地‬去世‬了。

夜宿天上

從來沒坐過這麼久、這麼大的飛機,我從一次次的挫折中跌跌撞撞的上來‬,深呼一口天上的空氣,坐穩了,自由了,現在不怕出不了國了。

又為飛機的安全‬擔心。

如果‬。…那啥‬了‬,我的‬存摺‬放在‬書櫃‬第二個‬抽屜‬,我兒子‬恐怕‬找不到‬。現在‬發個‬資訊‬,安排‬一下後世事?‬如果‬沒事‬,不就‬洩漏‬秘密‬了?

導遊發的小包裡有充氣枕頭,老胡幫我吹足了氣,眼罩可以遮光,在我看來,它就像推磨驢帶的暗眼。我睡不著,我沒有睡過上百人的大通鋪。老胡也睡不著,他說三個女人圍著他,他不好意思睡。

睡不著就看雜誌。環球寫真展示的是國外風景,文字也好的難以置信,我看了兩遍,愛不釋手,甚至動了偷一本的念頭,老胡說現在不能偷,回來再偷,十二天行程,背‬著‬是個負擔。

夜宿天上,下面是浩渺的太平洋,我像一隻小獸,蜷縮在宇宙廣袤而深邃的黑夜裡,神秘而歡喜。

五點鐘,老胡叫我,空姐在發熱毛巾,擦手擦臉,準備早餐,我要了兩杯咖啡。有早起的同伴炫耀他們拍攝的天上日出:整個天空就是火的海洋,而太陽,是懸浮在海上的一盞電壓不足的橘色小燈泡。

澳大利亞比國內早兩個小時,九點,我們降落在澳大利亞,悉尼時間11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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