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麻術後的我調戲了帥氣的麻醉師。
我抓著他的手說:「林醫生,不用麻醉面罩,我已經沉溺在你深邃的眼睛裡了。」
林醫生推了推金絲眼鏡,雙手插袋,略帶興致地看著閨蜜推走發瘋的我。
我顏控狂喜,激動地拍著輪椅頻頻回頭:「林醫生,下次割闌尾還找你!」
那天以後,林醫生「美貌麻醉」的梗就傳遍了整個醫院。
而我是唯一的受害者。
1
我在連續吃了四個冰淇淋後突發闌尾炎,被閨蜜送進了醫院。
闌尾炎疼得我冷汗直流。
閨蜜哼哼:「你至於嘛,就為了瘋狂星期四吃了四個冰淇淋!」
我疼得直抽抽,還不忘反駁:「可是真的很便宜誒。」
閨蜜氣笑了:「你算算割闌尾要多少錢,你再說便宜?」
我有點心疼,還不忘感嘆一番:「這下好了,沒有闌尾,我以後寫文再也不爛尾了。」
閨蜜白眼翻上天,丟下我繳費去了。
2
再次推開門進來的是一個帥哥。
白衣大褂,身材高瘦,額頭飽滿,金絲眼鏡後藏著一雙深邃的眼,即使是被口罩遮住了半張臉,他的美顏還是暴擊了我。
我以我寫文十年的經驗發誓,這絕對是個絕世帥哥。
畢竟我一個言情小說家,平常最擅長的就是觀察人了。
他的聲音也是低沉的,宛若優雅的大提琴音:「您好,我是林承濤,也是你這場手術的麻醉醫生。請問你有什麼病史嗎?」
我捂住撲通亂跳的闌尾,差點脫口而出: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理智制止了我,我看著他,頭搖得如同撥浪鼓,心中卻在大聲喊道我可以!
林醫生將我推進手術室。
我清醒前最後的記憶,是他給我戴上了麻醉面罩,而我深陷在他深邃如同旋渦的眼裡……
3
再次清醒過來,就是閨蜜恨鐵不成鋼的臉。
我這才知道原來全麻術後的我幹了件大事。
我把林醫生給當眾調戲了。
據說當時的場面一度非常混亂。
除了當事人——滿面紅光的我和被抓住手錶白的林醫生一臉淡定外,旁邊的醫生護士都笑得肚子疼,主治大夫甚至當場湊了個九宮格照片發了朋友圈。
閨蜜給我比贊:「不愧是你,上個醫院都能出名,主治大夫說你下次再來割闌尾可以打九折。」
我捂著肚子一陣心虛。
我一個再也沒有闌尾(爛尾)的小說家,拿什麼來享受這九折優惠。
不過辦法總比困難多。
我想著林醫生的金絲眼鏡,一臉誠懇地對閨蜜說:「甘顏啊,反正闌尾這器官也沒用。不如趁著現在打折力度大割了吧?」
閨蜜把繳費單大力拍在桌上:「柳雲韶,我再同情你我就是狗!」
4
一週後,我推著閨蜜進了醫院。
閨蜜疼得冷汗直流:「柳雲韶,你要記住我,為了你的愛情,我付出了我唯一的闌尾。」
我點頭如搗蒜:「答應你,絕對沒問題。這不僅是你與靈長類生物尾巴的告別,也是我愛情故事的開始。」
閨蜜被推了進去,而我看著站在旁邊忙碌的林醫生。
林醫生看見我就笑了,看來對我印象深刻:「真又來割闌尾了?」
我嘿嘿直笑:「我朋友也犯了闌尾炎,巧了,巧了。」
人類的本質是真香,這次的瘋狂星期四閨蜜吃了兩根冰淇淋就犯了闌尾炎。
我略帶驕傲地跟林醫生炫耀:「我當年可是吃了四個冰淇淋才進去的,她才兩個,差遠了差遠了。」
林醫生低聲笑了,低音炮一般的嗓音透過口罩傳出來,那笑聲一時跟我的心跳聲共振了。
看著他染上緋色的深邃眉眼,我簡直要忘記怎麼呼吸,我想起那句話:「開刀去病,麻醉保命。」
麻醉醫生都被稱作生命保護神。
可林醫生才不是什麼生命保護神,他就是個奪我性命的劊子手!
吾命休矣!
5
我坐在角落偷偷看林醫生。
遇到好看的人就會不自覺地駐足觀察,這是我的職業病。
林醫生骨節分明的手上玩弄著一支黑色圓珠筆,他月牙般飽滿的拇指隨意按了一下,圓珠筆啪嗒一聲將筆芯縮了回去,那修長的食指自筆尖劃過圓珠筆外殼,最後在筆夾上停下,那雙手彷彿彈奏鋼琴般靈動地摳開筆夾,他將筆插進大褂口袋,而筆夾穩穩地夾在他的衣兜上。
那支黑筆隨著他的行走而摩擦,極致的黑和他大褂的潔白相碰撞。
我聽見自己咕嘟嚥了一聲口水。
林醫生突然回頭,看到了還坐在走廊椅子上的我,他主動走了過來。
我有種突然被抓包的窘迫感,左顧右盼假裝鎮定。
6
林醫生在我的面前停下,我不敢直視他,只能望著他胸前的那支黑色圓珠筆,一時心跳如擂鼓。
他低沉的聲音在我的腦袋上方響起:「在發什麼呆。時間差不多了,你朋友快出來了。」
話音剛落,閨蜜就被推了出來。
我來不及再去看林醫生,閨蜜的奇怪反應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
全麻術後的她還未完全清醒,此刻正在虛空抓著不存在的星星:「嘿嘿,一顆、兩顆、三顆……」
我捂臉,全麻後勁這麼大嗎。
林醫生看著閨蜜笑,其他醫生護士也在看著笑,看來這是他們的日常娛樂專案了。
我一邊全程拍攝,一邊試圖給閨蜜挽尊:「我朋友平常不這樣的,嗯,都是麻藥後勁大。」
林醫生點點頭:「她比你含蓄多了。」
我滿臉通紅,卻又無法反駁。
主治大夫也出來了,衝著我說:「誒,那小姑娘,你朋友的闌尾也做完了啊。下次有闌尾還找我啊,還是九折。」
林醫生笑得更開心了,烏黑的眼睛在眼角處微微上挑,如同墨色畫卷暈染開瀲灩水色,我一時看呆了。
我沒忍住誇道:「林醫生,你眼睛可真好看。」
林醫生笑容更大了,隨即摘掉眼鏡,指著深邃的眼窩:「這個?我割的。」
「啊?」
你怎麼是這樣的林醫生?
我兩眼放光,感覺更刺激了。
7
因為有新書籤售會,我好幾天都沒有去醫院。
閨蜜卻在住院期間,跟另一位龔醫生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
等我回來看她的時候,閨蜜已經出院,並且和龔醫生約好了線下劇本殺。
閨蜜拉著我參加了一場除了我們都是醫生的劇本殺局,龔醫生開始微信搖人。
「林麻子,今天休息?過來劇本殺啊!五缺一,就差你!」
「什麼不會?哇,戴醫生都來了,你說什麼不會,新手友好本,來吧來吧!有漂亮小姐姐的。」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因為閨蜜在對我擠眉弄眼。
我斟酌開口:「龔醫生,你說的這個林麻子……」
龔醫生:「對呀,就是給你打麻醉的林醫生。姓林,麻醉科,子是尊稱嘛,這是他的外號。」
我如遭雷擊。
誰能想到濃眉大眼的林醫生,竟然外號「林麻子」。
我又顫抖地開口:「龔醫生,林麻子……哦不,林醫生的雙眼皮真的是割的啊?」
周圍的醫生聽了這話笑得不行:「這你都聽說了?」
「還真是?」我瞳孔地震。
龔醫生解釋:「他剛來的時候是標準雙眼皮。後來熬夜多了,眼窩就陷下去了,變成了厚褶雙眼皮。我們都調侃他是割雙眼皮失敗。」
原來是這樣。
我心裡偷偷吐槽,哪有手術失敗,明明深陷的眼窩更好看了呢。
8
林麻子,哦不,是林醫生很快就到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摘下口罩的樣子。
我第一反應竟然是確認他臉上有沒有麻子。
還好,他長得不出我所料,不,是超出我所料的好看。
濃密低眉,眼窩深陷,鼻樑高挺,這些卻都藏在他的金絲眼鏡之下,他的下頜骨線條流暢凌厲,最讓我驚訝的是,他的唇竟然是豔紅色的。
林醫生很愛笑,一勾起唇角我就不行了。
他笑著跟我們打招呼:「來晚了不好意思,你們也在呀。」
無比自然,但是我卻手都不知道要放在哪裡了。
林醫生脫了深色格紋的西裝外套,露出裡面緊身高領菸灰色毛衣,毛衣隱隱勾勒出他的胸肌輪廓,他稍稍擼起半截袖子,露出白皙凸起的腕骨,僅僅是簡單的動作,我已經快窒息了。
林醫生低沉的嗓音響起:「我們,玩什麼?」
救命!玩我?
9
劇本殺六個人。
我、閨蜜、林醫生、龔醫生,還有一個看起來有點呆呆的戴醫生,和一個髮際線堪憂到一看就技術高超的高醫生。
龔醫生是個自來熟,很快就招呼大家開局。
劇本殺主持人一看我們的配置就笑了:「有一個特別適合你們的劇本,簡直是為你們幾個量身打造的。」
主持人推薦的本子叫做《小鎮醫院謀殺案》。
果然很貼切。
主持人:「小鎮醫院的院長死在了辦公室,而你們每個人都是嫌疑人。」
全員惡人呀,我搓搓手錶示期待。
龔醫生的身份是負責探查的副院長。
高醫生是競選院長失敗的外科主任,我看著他高高的髮際線,點頭表示很貼切。
戴醫生是新來的外科醫生,對醫院大部分事情都不太瞭解,跟他總是一副狀況外的呆呆模樣也很貼切。
閨蜜是死了兒子來醫鬧的中年女士,嗯……咋咋呼呼嗓門夠大,勉強能勝任。
10
但是,為什麼我的身份是被院長騷擾的男護士?
閨蜜狂笑:「這院長口味還挺重的,男護士,還騷擾?」
我沉默。
龔醫生補刀:「要不然院長被殺了呢,反串本多刺激。」
主持人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這個本子是最適合你們的了。但是現在的身份是五男一女,只能讓小姐姐反串一下了。」
林醫生開始了自己的身份介紹。
他的唸白如同是歷史紀錄片裡的旁白,沉穩又富含故事感:「我是醫院的麻醉師,前院長是我女友的父親,而前院長也是和院長一樣死在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的身份是大家一同指定的,現場的除了他誰還能扮演麻醉師,本色出演嘛。
身份介紹完畢。
主持人讓我們翻開下一頁。
我的心猛地一跳,因為本子上寫著我的隱藏身份「麻醉師女友,前院長女兒」。
原來我是女扮男裝頂替了遠房親戚身份,為了報仇才來到這裡做男護士的。
我抱著本子傻樂,不時瞟一眼林醫生。
然而很快我的笑容漸漸凝固,因為我發現,我好像拿到了兇手本。
我有點慌張,我擅長用筆編故事,但是我不擅長面對面編故事呀。
11
身份介紹以後,是更深層次的人物剖析。
這是一個全員有罪的本,每個人都跟院長有糾纏不清的關係。
大家開始瘋狂甩鍋。
龔醫生首先對我發難:「小柳你承認吧,作為一個被院長騷擾的男護士,是不是院長要對你這樣那樣,你不從,然後失手殺了院長?」
我慌張地連連擺手,卻如同熹貴妃被指錯私通物件一樣安心了一些:「你不要亂講,我是個老實的男護士。」
閨蜜的八卦雷達動了,她興奮地問:「你說的這樣那樣是怎麼樣,展開講講細節,不然我們是不會信的。」
我挑眉,把鍋甩回去給閨蜜:「為什麼不是你醫鬧殺了院長?」
閨蜜立馬素質否認三連。
龔醫生再趁亂攪和:「我覺得高醫生嫌疑也很大呀,競選失敗憤怒之下殺了宿敵吧?」
高醫生不樂意了:「你一個副院長,能忍受自己的頭銜帶個副?搞不好是你自己想上位殺了院長。」
林醫生坐在那裡饒有興致地聽著大家吵了半天,偷偷觀察他的我甚至都以為他是不會參與遊戲的划水選手,畢竟新手一般都比較含蓄嘛。
誰知道等大家都吵得臉紅脖子粗之後,林醫生突然發出致命一擊:「戴醫生才最有可能是兇手的。這裡的所有人都和院長有矛盾,但戴醫生是新來的,之前甚至沒有跟院長怎麼接觸過。沒有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
對啊,這可太有道理了,沒想到林醫生還是個高玩,這麼會抓重點。
我兇手暗喜,義正詞嚴地支援林醫生,林醫生竟然還回看我一眼,給我了一個微笑,我的幻肢闌尾又開始撲通撲通亂跳。
林醫生成功將戴醫生嫌疑拉滿,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戴醫生身上。
戴醫生滿臉迷茫,緩緩張口:「啊?」
12
經過第一輪互撕過後,主持人提示進入私聊環節。
大家陰惻惻地揣測場上每個人的惡意,然後小心翼翼地叫走自己想要私聊的物件。
我看著林醫生,躍躍欲試。
林醫生一扭頭,便看見雙眼泛光的我,目光相撞,如同平靜的湖面被人丟進石子,劇烈的波紋急速盪開,那一瞬間我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
我不再猶豫,大步走上前。
林醫生先開口:「走吧,我們談談。」
我同手同腳地跟他走出屋子,滿腦子都是:不知道這個「談」字有幾種說法?
林醫生將我帶進旁邊的小黑屋。
小黑屋是另一個劇本殺房間,現在沒人,正是適合私聊的地方。
狹小的空間裡漆黑一片,我站在林醫生身邊,能感受到在他高大的身形下對我造成的壓迫感,我的高度竟然才到他下巴,我也不算矮呀,那麼林醫生到底有多高。
可惡,我有些擔心,那以後接吻豈不是都要踮腳昂頭啦,這對頸椎不太好吧?
林醫生低沉的笑聲打斷了我的思緒,他可真是愛笑,我被笑聲吸引抬起頭,直直撞入他金絲眼鏡後遮掩的世界,耳畔迴盪著他粗重的呼吸聲。
林醫生看著我,情話如同音符在他的唇舌間彈跳:「你是我的女朋友。」
我倒吸一口涼氣,以為他在官宣。
13
我是他的女朋友。
這是劇本里的設定,但是不好意思,我帶入了。
我懷疑他又給我下麻醉了,要不然我腦袋怎麼暈乎乎的。
林醫生看著我,我彷彿又回到了手術臺的那一瞬間,整個人深陷在他深邃如同旋渦的眼裡。
我聽見他說:「……我會保護你的,不要害怕……就算暴露了,我也會主動攬下責任的。……只要你活著,這場遊戲就是我們的勝利。」
我只聽見他說的情話,至於劇情,早被我自動過濾了。
會保護我,嘿嘿,不害怕,嘿嘿。
我甚至已經想好了家裡雙人床的床墊要換哪一款了。
林醫生說完,停頓了一下看著我,笑了一下:「不要緊張,雖然是做兇手,但是有我做你的幫兇。」
啊啊啊,他哪裡知道我的心裡早就如同沸騰的熱水。
他卻不放過我,還要往沸水裡加沸騰片:「畢竟你殺人的那把刀,都是我遞的。」
14
等我們回到屋子裡,大家早就坐好了。
閨蜜偷偷對我擠眉弄眼:「不錯啊,單獨聊了這麼久。」
我捂住發燙的臉,壓下得意的笑容,正了正神色。
眾人坐定,又開始了新一輪的互相攻訐。
我跟著林醫生咬準看似狀況外的戴醫生,就連其他幾人都被我們帶動了,戴醫生成了眾矢之的。
戴醫生急了,第一次玩劇本殺就遇到這種場面。
他將手上的劇本翻過來再翻過去,眼睛都快懟到字眼裡面去了,終於讓他找到線索反擊:「不對呀,這裡的線索說是我看到了小柳進屋,聽到了這樣那樣的聲音,我覺得小柳才是兇手呀。」
閨蜜抬頭,兩眼放光:「這樣那樣的聲音?」
戴醫生開始讀了起來:「我看見護士進了院長室,門被上鎖,我上前將耳朵貼在門上偷聽。我聽到衣料摩擦的簌簌聲,隨即是身體被撞到牆壁上的衝擊聲,我聽見有男人抵抗嗚咽的聲音,卻又被人捂住了嘴,我想院長應該是對護士下手了。裡面很快響起了慌亂的腳步聲,我不敢多待,立馬走開了。……」
眾人懷疑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龔醫生:「承認吧,就是你!這樣那樣的時候,你把院長給殺了。」
林醫生很快出聲:「這頂多只能說明院長圖謀不軌,並不能說明護士殺了院長。」
我連忙接話,又盤起了新線索,將眾人的目光落在了戴醫生和閨蜜身上。
原來戴醫生和閨蜜是夫妻,閨蜜兒子手術死亡是因為院長違規佔用了 ICU,而戴醫生是來醫院找院長復仇的。
我偷偷看了林醫生一眼,林醫生也剛好看向我,他的眼中有隱隱的笑意,我彷彿能腦補他的誇讚:幹得不錯。
腦電波一瞬間勾連上的互相觸電,這可是太刺激了。
15
龔醫生:「哦吼,越來越有意思了。」
戴醫生和閨蜜因為兒子死亡想對院長報復,高醫生因為被院長陷害沒評上職稱,而龔醫生欠了很多錢想要坐上院長位子建新樓賺外快。
我和林醫生打著配合。
林醫生神情冷峻地看著戴醫生:「你有殺人動機。」
我跟著指:「甘顏,你有殺人時間,我懷疑你們兩個配合殺人。」
戴醫生和閨蜜百口莫辯,甚至開始互相指責起來。
我和林醫生對視一眼,陰謀得逞,暗自得意。
可沒想到,老玩家龔醫生開始盤起來時間線。
很快,線索指向了我,院長的死亡時間正是戴醫生看到我被這樣那樣的時候。
林醫生跟我對視了一下,最終還是準備把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
林醫生:「這個兇器,我覺得還是跟戴醫生有關。」
結果兇器盤來盤去,線索一串,好傢伙,這就是林醫生的刀啊。
但是我知道,這是林醫生故意在把嫌疑往自己身上引,我的心中湧起一股暖意和甜蜜感,就像真的被他保護了一樣。
我捂住又開始發燙的臉,雖然只是在玩遊戲,我又開始帶入了怎麼辦。
16
林醫生說不出自己那個時間在哪裡,又沒辦法解釋兇器,基本石錘了。
主持人問道:「嫌疑人還要做最後的陳述嘛,陳述完我們就要投票找兇手了。」
閨蜜察覺到我的不對勁,還想再踩一下我。
我卻完全沒聽見閨蜜在說什麼,只看著喝水的林醫生。
林醫生擰開旁邊的礦泉水瓶蓋,拿起來猛灌了半瓶水,一滴水流順著他輪廓分明的下頜流下,流過他頸上凸起的血管,卻在喉結的蜿蜒之處被滾動的喉結瘋狂上頂。
他喝完水,整個人沉靜下來,他的金絲眼鏡泛著光,他將自己完完全全隱藏在了眼鏡之下。
他握著礦泉水瓶,黑色毛衣的袖口被他拉高,露出隱含著力量感的小半前臂,前臂的線條猛地收緊——是他突然捏緊了手中的礦泉水瓶,就像捏緊了我的心。
他勾起紅豔的唇角,聲音變得危險又性感:「戴醫生聽到的,是我謀殺院長的過程。是我進了院長室,我把刀插進院長胸口,鮮血飆到我的臉上,我舔舐著鮮血,享受著報復的快感。我用麻醉劑迷倒了院長,讓他喊不出聲音來。院長就是個該死的人渣,我捅了他三刀,一刀為了前院長,一刀為了女朋友,剩下那一刀為了我自己。」
在場的所有人被他突如其來的表演震住了。
龔醫生哆哆嗦嗦:「林麻子,你這是殺過幾個人啊?」
他低笑了一聲,抬眼看向了我,那股玩世不恭的邪氣突如其來:「抱歉了。逢場作戲,可我當真了。」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怎麼辦,我也當真了。
17
所有人都把票投給了林醫生,要不然對不起他最後那段表演。
可最後主持人揭曉兇手是我。
全員惡人變成全員震驚。
龔醫生:「你竟然是這樣的林麻子!」
高醫生調侃:「怎麼,英雄救美呀?」
戴醫生:「啊,真的是小柳哈哈哈,我猜對了誒。不對,還是被林醫生帶偏了。」
閨蜜拍著大腿直喊:「嗑到了嗑到了。我就愛看這種曲折離奇,為愛瘋狂。」
我捂住閨蜜的嘴,亂講什麼實話。
林醫生坦然地笑:「我勝負欲比較強。反正,最後勝利的還是我們。」
18
不過,他怎麼會是這樣的林醫生呢。
我握著滑鼠,緊緊思索。
閨蜜看著我發呆的臉,在我面前晃了晃手:「還想林醫生呢?」
我嘿嘿傻笑。
閨蜜:「不如想想你的稿件,你上次不還說馬上 deadline 了嗎?」
我皺起眉頭,嘴撇得像是吃了一噸苦瓜。
閨蜜安慰:「沒了闌尾,肯定不爛尾哈。」
我握著滑鼠顫抖:「但是我沒有思路。」
閨蜜瞬間懂了:「月宮砍桂樹——你吳剛(無綱)啊?」
我沉重點頭,並順手發了一條朋友圈:平生三大苦惱——闌尾(爛尾)、脫肛(脫綱)和斷根(斷更),謝謝醫生已經幫我解決了第一個苦惱。
閨蜜在下面留言補充:「月宮砍桂樹,小夥子你根本就是吳剛(無綱)啊。」
龔醫生秒贊並評論:「有病上醫院,林醫生一個麻醉下去什麼都能治。」
高醫生在評論區 林醫生。
戴醫生不明所以,也跟著 林醫生。
19
我對著螢幕愁眉苦臉了半天,林醫生突然給我發了訊息。
林醫生:「聽說你脫肛了?」
我:「???」
林醫生:「斷根是什麼意思?」
我:「……」
糟糕,被喜歡的人發現身體隱疾可怎麼辦。
我看著電腦螢幕上已經停滯很久光點,決定破罐破摔。
「林醫生,我有病,只有你能治。不知道妙手仁心的林醫生願不願意救我?」
林醫生過了好一會才回訊息:「談不上妙手仁心,但是我可以讓你醉生夢死。」
我怎麼感覺,林醫生,很會?
啊啊啊!
20
第二天我就去蹲守下班的林醫生了。
林醫生和龔醫生、高醫生、戴醫生一起出來的。
看到他們我瘋狂揮手。
龔醫生樂了:「我說林醫生今晚怎麼不跟我們去吃飯呢,原來佳人有約啊。」
我義正詞嚴:「不是的,我打算寫一部職場劇,主角是醫生,有些不瞭解的地方想問問。」
高醫生捋了捋為數不多的頭髮:「我可是咱們的胸外科專家,怎麼不來問我?開膛破肚不比麻醉刺激多了。」
戴醫生也舉起小手手不甘落後:「我也是專家!找我!」
龔醫生嘎嘎樂。
戴醫生還想繼續自薦,龔醫生拉著他們走開,還不忘給我一個「我都不忍心拆穿你」的眼神。
林醫生留下來,半插著兜看我:「走吧,我帶你去吃飯。有什麼問題,還是問我。」
我點頭如小雞啄米。
21
林醫生開車說要帶著我去吃一傢俬房菜館。
我從坐上副駕駛就開始醉生夢死了。
我的心神都在他握著方向盤的修長雙手上,那露出的白皙手腕和富含力量感的小半前臂,讓我又開始心猿意馬了。
林醫生:「你沒有忌口吧?」
我吸溜一下口水:「啊,我沒有饞你的身子。」
林醫生側臉看了我一眼,金絲眼鏡下的深邃雙眼盛滿了笑意:「噢,是麼?」
我尷尬地摳著氛圍燈。
氛圍燈在這一瞬間變粉紅,哦,這是什麼神仙氣氛。
車上開始放起音樂,我聽出來是 play with fire。
伴隨著粉紅燈光和曖昧的音樂,冷酷又瘋狂,他的手指輕推金絲眼鏡,低沉笑聲彷彿環繞式音效圍繞在我周圍,我心中土撥鼠尖叫:林醫生,你真的在玩火!
我感覺有些呼吸不暢了:「林醫生你車裡好悶啊,我已經開始醉生夢死了。」
紅燈停下,林醫生灼灼目光透過金絲眼鏡看著我:「我的榮幸。你是唯一一個不用麻醉劑,就在我面前舉手投降的。」
22
林醫生應該是這傢俬房菜館的常客了。
老闆熟稔地跟他打招呼:「林先生來了啊。罕見啊,這是女朋友?」
我從林醫生高大的身形後探出半個腦袋,跟老闆打招呼。
林醫生反手摸住我的腦袋,我一驚,他又拉著我的胳膊把我拽到身前,摸著我的頭對我介紹:「這是裴老闆,我的老朋友。」
我滿腦子都是他放在我頭上那隻手的異樣觸感,只愣愣地舉起一隻手,憑本能給裴老闆打了個招呼:「裴老闆好,我是柳雲韶。」
裴老闆和善地說:「你好。林先生你的女朋友真可愛啊。」
我臉爆紅。
林醫生還拽著我的手:「嗯,就是有點害羞。」
啊,他說誰害羞?是我嗎?真的是我嗎?
林醫生拉著我進了包間,菜都是提前備好的,人來了直接下鍋炒就好了,所以上得非常快。
我本來還有一點不好意思吃,但是林醫生不斷給我夾菜。
很快我就化身倉鼠,吃得嘴裡滿滿的。
林醫生吃的不多,大多時候都在看著我,他摘下了金絲眼鏡,露出那雙深邃迷人的眼,整個人氣質也變得更加外放,更富有侵略性,就像他在劇本殺的那場表演一樣。
我格外激動,就著林醫生的美色多吃了一碗飯。
林醫生喝著茶,電話突然響了。
他看了一眼,對我說:「等我一下,我去接個電話。」
我嘴裡塞得滿滿的,只能點頭:「嗚嗚嗚。」
林醫生笑著摸了一下我的腦袋,把我的劉海都揉亂了,可惡!
很快我就吃飽了,可林醫生還沒有回來。
我有點無聊,也有點吃撐了,就想去找林醫生。我找了一圈,終於找到了在門口打電話的林醫生。
他站在陰影裡揹著光,高瘦的身軀拉出一道很長很長的影子,有幾分遺世獨立的孤寂。他的半張臉都隱藏在黑暗裡,我走近了,卻看到他凌厲的下頜線因為笑容而變得柔和起來,勾起的嘴角色澤紅潤散發著淡淡暖意。
我聽到他跟電話那頭說:「嗯,我最近是有遇見一個有趣的女孩子。」
23
林醫生轉頭看見了我,很快掛了電話。
他直直向我走過來,從陰影中走到橘黃色的暖調燈光下,那份孤寂感頓時蕩然無存了。他的金絲眼鏡摘下放在了包間裡,此刻的他整張臉毫無遮掩地呈現在我面前,我瞪大了眼不肯放過一絲美色。
原來他是這樣的林醫生。
失去了金絲眼鏡遮掩的他,眸色幽深,散發著危險的氣息,我沉溺在他的目光中,如同被一隻餓狼咬住了脖頸,空氣似乎變得有些稀薄,我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林醫生停在我面前,我甚至能聽到他也不太平穩的心跳聲,可他的聲音卻依舊沉穩:「怎麼出來了?」
我連忙說:「嗯,吃撐了,出來看看你。」
林醫生笑了笑:「是我不對,說好了幫你,卻跑出來接了半天電話。走吧,我帶你逛逛。」
林醫生結了賬,戴上金絲眼鏡,沒有開車,而是帶著我沿著江邊散步吹風。
江上微風輕拂,停泊的船隻隨著水波輕蕩,堤壩上路燈昏暗,他的影子和我影子糾纏在一起,徒添幾分說不出的旖旎。
24
我和他坐在高高的堤壩上。
我沉心靜氣,冠冕堂皇地問他問題:「林醫生,你平常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呀?」
「工作,娛樂,休息。」
我點點頭,一本正經地問:「你的工作時間是什麼樣的呀?」
「早上七點到晚上六點,嗯……平常會跟手術,有的時候下班時間突然來了病人也不可避免地加班。」
我暗戳戳地想,看來麻醉科醫生也是很忙的呀,不過沒關係,我時間自由可以去接他下班,嘿嘿,這麼一想可真是般配。
我想了想又問:「那林醫生你平常怎麼娛樂?」
林醫生轉過身來,面對著我:「看小說。」
嗯?
林醫生笑著看我,重複了一遍:「我平常會看小說。」
我一驚,這趴我熟啊,男頻的很多作者我都認識。
我心裡一盤算,不如問問他喜歡誰,到時候我把他喜歡作者的簽名紙質書丟在他面前,林醫生不得對我感激涕零以身相許嗎?
我期待地詢問他:「那林醫生你平常會看什麼小說?」
他眼中的笑意快溢位來,我聽到他說:「《一胎三寶,響應號召》《老尼聊發少年狂》還有《他是我爐鼎》。」
「嗯,我可以幫你……」
我突然愣住。
啊啊啊?他在說什麼?
我倒吸一口涼氣,這都是我的暢銷書,他他他……什麼時候看的?
我腳趾抓地,羞恥感油然而生,他是怎麼知道我的筆名的啊!
難道是閨蜜?
林醫生看出我的困惑,告訴我:「你割闌尾的時候說的。」
我捂臉,我竟然還有這等操作,都怪美色誤人。
林醫生摸了摸下巴,回憶般重複:「嗯,你的原話大概是:林醫生,你長得像我的下一任男主,我很有名,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聽不下去了,上去捂住他的嘴。
手掌觸碰到他柔軟的唇時,我們同時驚了一下,我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可手中柔軟的觸感已經不容忽視,他的手覆蓋上我的手,將我的手更用力地貼在他的唇上,我感受到溫熱的氣息吐露在我的手心。
救命,我又醉了。
25
閨蜜看著我直搖頭:「你慘啦,智者不入愛河。」
我反駁:「可他讓我瘋魔。」
閨蜜冷哼:「我待會有事要先出去,你晚點搭我弟的車去醫院吧。」
我跟閨蜜住在一起,平常出門都是蹭她的車,醫院離得不近,晚高峰打車也不方便。
可他弟甘園,那可是個混世大魔王。
我等了一會,甘園就開著個熒光綠跑車來了,我深吸一口氣,對於他的弟弟級審美表示辣眼睛。
我剛準備坐進副駕駛。
甘園一把將副駕駛座椅摺疊放下,歪嘴跩笑:「嘿,坐後座。副駕駛是留給女朋友的。」
我挑眉:「你才十八歲,就有女朋友了?」
甘園瀟灑撩了一把劉海:「沒有,但是就不給你坐。」
哼,我不氣,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我吭哧吭哧地爬進後座,蜷縮在跑車狹窄的後座上陰陽怪氣地問他:「甘園小朋友,開著這個顏色上路,真的不會覺得自己像個蜷縮在龜殼裡的王八嗎?」
甘園沒回我,但是給了一腳油門,坑坑窪窪的一路就聽見我的頭在和車頂奏響打擊樂。
我捂著頭,無能狂怒:「甘園!你個臭崽子!我出門前整理了半個小時的頭髮!」
甘園不屑:「不好意思,畢竟不是龜殼,容不下王八犢子。」
到了地方,我連滾帶爬地從他的低底盤跑車裡爬出來,甘園下車把我大包小包的東西從行李箱拿出來,附帶送了我一箇中指。
我迅速搶走他手裡的東西,然後一腳踹在他的小腿上,轉身就跑。
甘園在後面跳罵,我嘚瑟地跑遠了。
我直直撞入一個懷抱裡,卻被結實的胸肌給彈開了,我微驚,這可真是夠壯碩的,我鼻子都快被撞歪了。
我本想道歉,卻被一隻大手握住了腦袋,這熟悉的觸感……
我抬頭,看到林醫生緊抿的唇和略帶寒意的眼,他盯著隨之追過來的甘園。
我打了個寒顫,他這是怎麼了?
林醫生似乎有些不太高興。
甘園看到林醫生,被他的目光嚇到,停住腳步,發出經典反派宣言:「還叫人,算你厲害!」
我一閃身,躲在林醫生身後做鬼臉,伸出食指一勾:「你過來呀!」
甘園小學雞跺腳,轉身氣跑了。
林醫生摸著我的頭,無比熟練地將我從身後拽出來,我吃吃笑。
26
可林醫生依舊還是低氣壓,他是在因為甘園不高興嗎?
我舉起手中的大包小包禮物,驕傲地看著他:「林醫生,滿意你看到的嗎?」
他破天荒地沒跟我調笑,也沒接過我手上的禮物,而是走在前面,只低低說了一句:「走吧。」
我有些蒙,只能跟在他身後。
等坐上車,我終於又忍不住開口:「林醫生,我們今天去哪裡玩?」
林醫生看了一眼手錶,說:「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什麼?
我剛從家裡出來又給我送回去?
我望著現在亮得能夠看清他整張漂亮臉蛋的天色,有些擔憂:「林醫生,你割雙眼皮的時候是不是傷到眼睛了,難道見不到強光?」
我裝作大驚失色的模樣。
林醫生卻終於撲哧一聲笑了,他摸了摸我的發頂:「算了,我跟你計較什麼。」
嗯,還是這樣的林醫生可愛。
我趁熱打鐵,掏出我給林醫生買的大包小包。
連帶馬甲、外套和褲子的全套西裝,是我覺得最適合林醫生的款式了。
我咧著八顆牙諂媚地笑:「林醫生,謝謝你對我新文的幫助。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我按捺住心中激動,面不改色,把皮帶和西裝揹帶塞在最裡面。
想象一下,林醫生結實的上身肌肉輪廓被西裝揹帶勾勒出來,那邪惡的揹帶向下夾在他的皮帶上,皮帶包裹著他精瘦有力的腰肢,剪裁合體的西裝褲又因皮帶和揹帶夾的雙重受力而被上提,貼著他緊實的翹臀和筆直的長腿……
我吸溜吸溜口水。
27
林醫生開車帶我去了夜間遊樂場。
我如同入了海的魚,玩得格外開心。
出乎意料的,林醫生也喜歡玩那些略帶刺激的專案。
什麼過山車、大擺錘、跳樓機,什麼刺激就玩什麼。
我激動得滿臉通紅,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林醫生也難得一直笑得眼角彎彎。
我拉著他走過哈哈鏡,最終停在一面正常的鏡子面前。
鏡子裡的他額頭白皙飽滿,我順手摘下他的眼鏡,那雙深邃幽深的眼毫無保留地暴露出來,他的鼻樑高挺,唇色紅潤,配上他的深色毛衣和格紋西裝突然就有了一股危險的禁慾感。
可他卻笑著,沖淡了那份冷意。
反光旁邊的我齊劉海微卷長髮,圓圓的杏眼因眼妝而微微泛紅,多了幾分委屈之意,我的臉小而窄看起來格外幼態,口紅也是微帶色澤毫無攻擊性的奶茶色。
我和他站在一起,就好像是深情惡魔與不諳世事的小白兔。
他站在我身後,隨意撩起我海藻般微卷的長髮,他總是習慣將我的頭髮揉亂。
他虛擁著我,俯下身來,將下巴置於我的頸間,溫熱的氣息帶來絲絲癢意,我忍不住顫抖,捏緊了手中的金絲眼鏡。
他在我耳邊,輕輕念著我的名字:「雲韶。」
我好像聽到煙花在耳邊炸開一樣,腦袋都嗡的一聲。
我轉頭呆呆地看著他,氣息交纏,分外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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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開始騎著粉色小電驢去找他。
遇到龔醫生他們總是會調侃:「又來做調研呀?」
我大義凜然:「一切都是為了寫出人民喜聞樂見的文化作品嘛。」
林醫生從裡面走出來,剛好聽到我的這句話,用微微上揚的音調詢問著:「哦?喜聞樂見的《一胎三寶》還是《他是我爐鼎》?」
龔醫生見多識廣,也被這書名嚇得一愣。
我捂臉,突感有些社死。
這都是通俗文化,通俗文化!
龔醫生突然好奇:「那你給林醫生寫的叫什麼?」
我想起自己電腦上的文件名《醫生的邪惡無處釋放》,撓頭傻笑。
林醫生又隨手揉亂我的頭髮:「我也很好奇。」
別好奇,別好奇,千萬別去網上搜索你自己!
29
龔醫生走後。
我騎著小電驢跟著林醫生去停車場。
林醫生走在前面,我騎車粉色小電驢跟在後面,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還有好幾個跟林醫生打招呼的同事。
分明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林醫生還是鎮定自若。
他突然開口問我:「為什麼今天騎電動車來?」
我嘿嘿笑,心想,那天坐跑車你分明都不高興了,我這麼大一個智者還能犯同樣的錯誤?
我臉頰酡紅,雙眼泛光地看著他說:「驅車十公里,只為來見你!時速二十里,走進你心裡。」
林醫生輕笑,完全沒有被我調戲的羞澀感:「喝了假酒?就算是電動車,也不能酒駕。」
我一個粉色小電驢漂移擺尾,橫在林醫生前面,攔住他前進的腳步:「可看到林醫生,我已經醉了。」
林醫生放聲大笑。
我後來把這段神來之筆講給閨蜜聽,只得到五個字評價——「金木水火你」。
30
我把小電驢停在停車場,跟隨著林醫生去吃飯。
林醫生:「明天是我的生日。」
我驚訝,如同死了錦衣衛的皇帝——兩眼一抹黑。
這麼重要的訊息我竟然不知道!
林醫生看著我,薄唇輕啟:「你願意跟我一起度過這個生日麼?」
他竟然是這樣的林醫生!
林醫生邀請我去他家裡做客,並且帶著我去逛超市採購。
我成人狂喜,還好我今天穿的內衣都是成套的。
我一點也不慌張,並且略帶炫耀地給閨蜜發訊息:「今晚我不回去了。」
閨蜜:「!!!」
閨蜜:「你出息了?」
閨蜜:「二十多年來,終於盼到一次你的夜不歸宿了???」
我橫眉:「滾!」
看不起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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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林醫生帶著我看了一晚上的槍戰片。
我抱著薯片嘎吱嘎吱脆,第一次對人生產生了懷疑。
據我寫了這麼多年言情小說的經歷,現在不應該這樣那樣,根據男女結構性差異進入深層次的學術探討嗎?
我為什麼坐在這裡陪一個絕世帥哥看槍戰片?
林醫生看得很入神,我能看得出來他很享受。
他的手機突然響起,林醫生看了一眼,對我說:「抱歉,我去接個電話。」
嗯去吧去吧,都十一點多了,還有人打電話,林醫生可真忙。
槍戰片剛好播完了,我隨意翻著他電視裡的播放記錄。
嗯,《沒人活著》《全都 GG》《大廈將傾》……都是全員死亡或者末日災難片,林醫生的愛好有些奇特啊。
就連剛才跟我一起看的槍戰片,結局都是男主植物人,女主為愛犧牲,配角一個不剩。
嘶,刺激,難道他是傳說中的 be 美學愛好者?
我打了個哈欠,準備去找林醫生,馬上就要十二點了。
林醫生在臥室打電話,我又聽到他對電話那頭說:「嗯,她很聰明也很敏銳。」
嗯?說我嗎?
林醫生繼續說:「沒有,我怕會嚇跑她。」
嚇跑我?什麼?
「我已經在盡力剋制了,可還是忍不住。每當我將麻醉面罩按在病人臉上,看到他們逐漸失去知覺,就好像我真的親手結束了他們的生命一樣。我想要毀滅一切,卻又不敢說出來。」
我倒吸一口涼氣,碰到了半遮掩的臥室門,吱呀一聲驚動了打電話的林醫生,他轉過身來,陰鬱、張狂和毫無遮掩的戾氣出現在他的臉上。
原來這才是他,林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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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我,說完最後一句話:「可當她從麻醉清醒過來瞬間,生龍活虎的,那時候我又覺得其實活著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林醫生掛了電話。
他平靜地看著我:「你都聽到了?」
我點點頭。
他走過來,想要摸我的頭髮,我看著滿身寒意的他,本能地閃躲了一下。
他笑了,笑得張狂又輕佻,豔色爬上他的眼角,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他:「你失望了嗎?」
我搖搖頭,不僅沒有失望,反而覺得更有趣味了。
人都是多面的,他不可能只有美好的一面。而現在他把自己真實的一面展露給我看,其實我覺得很開心。
他半倚在牆上,微微斂起半張臉:「對不起,我可能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好。」
燈光昏暗,他站在我面前,一切的不尋常似乎都有了解釋。
為什麼他會在劇本殺的最後陳述裡有那樣的表演;為什麼他會在某些時候展現出偏執和喜怒無常;為什麼他看起來總是那麼孤寂,又那樣危險。
此刻的他敞開了他的所有陰暗面,剝開了他所有的偽裝,站在我面前。
他的臉隱藏在陰影裡,聲音嘶啞低沉:「你走吧,以後別來找我了。」
我走上前,捧起他的臉,將他眼中的失落暴露於燈光下。
十二點的鬧鐘響起,這是他的生日。
我嘆了口氣,吻在他緊抿的唇角:「林醫生,你不是正經人,我也不是啊。」
我分明,愛慘了這樣的林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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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窩在林醫生的懷裡,聽著林醫生講故事。
他的胸腔微微震動,暖意和安全感透過薄薄的衣衫傳遞過來。
「打電話的是我的心理醫生,也是我的親叔叔。
「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異了,他們各自組成了家庭,我是被外婆帶大的。
「等叔叔發現我心理出問題的時候,我已經讀高中了。我有超乎尋常的毀滅欲,雖然一直在剋制,可是我知道我跟別人不一樣。」
我第一次完完全全地擁住他,聽著他急促的心跳聲,他也並不像他聲音表現的那樣沉穩。
他也在緊張,也在害怕我討厭他是麼。
我將臉貼在他的臉上,柔軟的肌膚相貼,就如同靈魂的相互吸引一般。
「林醫生,我從初中學會寫作文開始,就有異乎尋常的創造欲。
「我喜歡創造世界,喜歡創造屬於自己的文字宇宙。」
我坐起來,直直看向他深邃眼睛:「如果你願意,可以來毀滅我的世界。」
他的呼吸粗重了一瞬,隨即是鋪天蓋地的吻向我襲來。
我想,此刻沉醉的,不止是我。
33
我告別閨蜜,搬進了林醫生的住所。
他整潔的家中常常被我的手寫稿和畫紙弄得一團亂。
他總是跟在我後面收拾。
我聽見他打電話跟叔叔說:「我們真的是性格完全相反的兩種人,但是卻意外契合。」
林醫生不僅喜歡看電影,他是真的熱愛看小說。
「我喜歡看知乎的第一人稱的小說,懸疑犯罪恐怖驚悚,如果是犯罪者的第一視角會更吸引我,會讓我深深著迷。」
我拿出手稿,邀請林醫生參與我的大綱創作。
《醫生的邪惡無處釋放》是我以林醫生為原型寫作的一篇小說,本來只是簡單的言情小說,卻因為林醫生的加入而賦予了它靈魂。
醫生被我設定成有能夠迷惑人心的麻醉技能。
我這樣寫道:「他只需要看一眼,人們就會變得醉醺醺。他們或者呼呼大睡,或者發狂發癲,或者吐露自己最隱秘的故事。醫生只需要說出蠱惑的話語,意志不堅定的人們就會直接聽從醫生的指令去做事情。」
這是言情小說,我思索片刻,私心加上了這樣的女主角。
「可醫生在一次使用技能的時候碰了壁,明明他還沒有對她使用技能,她就已經對他和盤托出,她告知他所有的秘密,包括她毫不掩飾的愛意。醫生慌亂了,他想讓她遺忘。」
醫生不是個好人,他透過自己的技能來懲罰那些有罪者,讓他們以悲慘的形式受到懲罰。
醫生行走於黑暗之中,看遍了世界的邪惡,可她卻永遠善良光明,讓醫生看到了這個世界的另一面。」
林醫生看到這裡,低下頭來親吻我:「謝謝你,讓我以這樣的方式來正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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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何嘗不感謝林醫生的共同創作。
他就像是我筆下的男主角,從書裡走了出來,他比我更知道邪惡醫生需要去做什麼。
我列出觸發事件:「邪惡醫生遇見宿敵,宿敵意志堅定不受蠱惑,並且想要抓住邪惡醫生。」
林醫生設想:「如果我是邪惡醫生,我肯定會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反覆挑釁他的無能。」
網文的結局被我設定為毀滅的悲劇,邪惡醫生在宿敵的絞殺下死亡,女主角悲傷殉情。
但是出版的結局卻是美好的,邪惡醫生潛伏在黑暗之中,用屬於自己的方式去懲罰罪惡,女主角和他有了美滿的家庭,有了妻女的他心開始變得柔軟,最終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之中。
林醫生修長的手指按壓在紙質書上,他告訴我:「曾經的我喜歡網文版的結局,現在的我似乎更喜歡出版的結局。」
我撐著臉看他,其實我兩版都喜歡。
悲劇的結局能給人帶來震撼,而圓滿的結局能沖淡現實的苦澀。
林醫生揉亂我的頭髮:「邪惡醫生都有妻女了,我什麼時候能夠擁有自己的美滿家庭?」
嗯?什麼意思?
林醫生將我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他的氣息將我緊緊包裹:「雲韶,你打算什麼時候嫁給我?」
34
數月之後,我的《醫生的邪惡無處釋放》已經完稿了。
故事由我和林醫生共同完成。
有一位老讀者給我寫書評:「這篇的風格跟之前都不一樣,是一次非常成功的轉型。」
評論一:「三觀跟著五官走,醫生雖然邪惡,但是他真的很迷人。」
評論二:「醫生是混亂善良人格,他毀滅了所有他認為不正確的事情,他凌駕於規則與制度之上,卻又堅守著屬於自己的底線。」
這是一場非常成功的嘗試。
我甚至感覺到,我和林醫生的靈魂在寫書的過程中相互交纏。
我能懂他的想法,而他也能懂我的。
我依舊騎著粉色小電驢去接林醫生下班。
龔醫生問我:「我們什麼時候能吃到喜糖啊?」
我撓撓頭,從車筐裡掏出一把薄荷糖:「要嗎?」
林醫生站在旁邊,摸摸我的頭:「什麼時候買的?」
我嘿嘿笑:「挑辦酒宴的酒店的時候。」
龔醫生樂了:「什麼時候辦酒宴啊?」
我:「看林醫生什麼時候有時間啦。」
林醫生:「只要你想,現在都可以。」
龔醫生和戴醫生成了我們婚禮的伴郎,而閨蜜是我唯一的伴娘。
甘園也來參加了我的婚禮,看到林醫生的他還是有點害怕,他偷偷對閨蜜說:「他的眼神好可怕,我都不敢欺負柳雲韶了。」
閨蜜給了他一記爆慄。
我看向林醫生,他的眼睛依舊深邃,卻不再森冷陰鷙,我分明從那墨色深瞳中看出了溫柔水光。
他掀開我的頭紗吻了下來,周圍驚叫四起,他最終成為了我最愛的林醫生。
也許以後我還會寫別的書籍,末日、懸疑、驚悚……而我的大綱上會多一個人的筆跡,我創造世界,他毀滅世界,或者改變世界。
作者:嗚啦啦啦
出處:知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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