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職場塑膠情

吳凡想不明白，Sophia和歐陽菲交情會如此之好。Sophia主動，歐陽菲來者不拒。兩大美女每天同進同出，美食髮型熱播電視劇無所不談。如此Sophia向自己撒潑的時候少了，吳凡落得輕鬆，只是擔心親熱表象的背後會不會暗流深涌。

羿智兩條腿走路。其一是業務改造，簡單說就是技術輸出，這方面佔據了吳凡七成以上的精力，他要為融合生產部開路，遊說傳統企業選擇羿智，負責到人、車就位並維護關係。其二是自營方案，直接與傳統企業競爭，壓力很大。吳凡負責疏解壓力。

左手聖經，右手利劍的發展姿態讓吳凡吃盡苦頭，對外解釋不清羿智究竟想做什麼，對內還要平衡精力分配。崔勇和柏佳曾專門寫了90頁的協作手冊，內部還順暢。夏晴組建增長策略後，一腳踏進融合生產，一腳踏進渠道生態，先大舉奪權，搶到後發覺燙手又拼命甩回吳凡，再三折騰後連部門邊界都打亂了，只能遇事說事。吳凡希望莊娜做一個戰略選擇，一直未果。

如今Sophia做技術輸出，歐陽菲負責自營。孰輕孰重呢？邱偉東一直未做明確選擇。他顯然與Sophia走得更近，為支援Sophia的方案不惜當眾對吳凡惡語相向。但歐陽菲的計劃更落地，已經開始周例會。歐陽菲邀請吳凡參加。邀請？為啥不是邱老闆安排呢。

吳凡欣賞自營計劃的思路和部署，由於提前和歐陽菲溝透過，他會上未發言。畢竟邱老闆態度不明，不宜過早選擇哪一方。兩人只剩最後一層臉皮，也不想為他籌謀劃策。邱老闆似乎依然堅持兩條腿並重的發展思路。吳凡暗想，這是要做最後一博嗎？光這兩個方向爭奪資源，就夠邱老闆喝一壺了。

歐陽菲扎著濃密略顯凌亂的馬尾盤，大大的眼睛溫潤而穩定。吳凡覺得她不是向邱論證方案可行，而是在進行工作部署。

Sophia居然也在會上。吳凡絕不相信，為500目標對自己用盡三十六計的御姐，會向歐陽菲投降。那她來幹什麼。

負責統籌會議的PMO雙雙和吳凡私交不錯，他很快給出了答案。當天晚上，歐陽菲客客氣氣請雙雙到小會議室。兩人相對而坐，歐陽菲用她那美麗大眼睛望著雙雙，聲音不大但把雙雙問得無地自容又不能走開。

歐陽菲只有一個問題，但她一定要答案“她來幹什麼？”

二 小人之意

楊宏磊已露囂張之像。他不理會吳凡“先討論新客戶標準，老客戶放一放”的建議，向吳凡發出了一道又一道安全規範，“一個字都不許改！”吳凡已不想與他爭吵，他將自己的想法與楊宏磊的規範逐條對比列出，郵件傳送邱偉東“請內部決策後，渠道生態對外執行。”他抄了歐陽菲和Sophia。

兩大美女逼宮下，邱偉東少見地肯定了吳凡。此時吳凡不知道，一封落款“羿智合規”郵件已經對外發出。

吳凡送客戶到酒店，他喝了不少酒，便在客戶房間聊天休息。夜裡11點手機響，陳宇帶著醉意的蘇北口音：“凡哥，我真沒看出來你是這種人。”

吳凡頭腦還沒清醒。他知道陳宇酒後愛亂打電話。幾次深夜驚擾了女同事之後，還是自己交代他夜裡有事找自己。陳宇喝醉愛罵人，卻從不用反諷口氣跟自己說話。“怎麼了陳總？”

一小時互相醉罵後，吳凡才知道是楊宏磊郵件惹了禍。他開啟工作群，看到陳宇率幾名手下齊上陣，已經將邱偉東和楊宏磊噴得狗血淋頭。楊宏磊反駁越來越蒼白，邱偉東一言未發，他在等自己挺身而出。

陳宇在群裡最後一句話是：“李總，以樂東保衛科二組名義，給華通集團發郵件。”

天亮後，吳凡撥通了中屹樂東李副總，勸他撤回罵得最難聽的幾段話。至於保衛科二組發郵件，雙方都明白不過是醉話。

但邱偉東顯然並不滿意。

三 高舉的屠刀

陳陽在渠道生態部的突然出現，讓孟月等人面色震驚，不知如何選擇。這位身材高高、滿面春風的前慧通高階商務總監，向每一位同事做著自我介紹，卻說不清自己的定位安排。吳凡明白邱偉東的屠刀已然揮出。

邱偉東面色凝重地望著吳凡，“陳宇罵到我頭上了。你怎麼想？”

吳凡看著青面獠牙的頂頭上司，淡淡地說：“宏磊什麼意見呢？”

“我會找他談話的。你說你自己。”

“宏磊的安全規範要改，一些意見我在郵件表達了。”

“這我同意。”

“更重要的。我們現在初創階段，沒必要制定超出國家要求的安全標準，這等於親手把老客戶變成敵人。”

“我被人罵成那樣，你就無動於衷？”

“我私下跟李副總溝通，儘量撤回一些難聽的話。但宏磊不打招呼就往他們集團發郵件，陳宇難免生氣。等我們規範調整以後，我再去一趟解釋解釋吧。”

“宏磊是有問題。但你是對外介面，出了問題你得去處理。只撤回幾句話，你這工作我不滿意。”

吳凡壓不住了，他打算提前攤牌，“宏磊發郵件前，為什麼不跟我通風？”

“他有問題是他有問題。你作為對外部門，就得負起責任。”

“陳宇說要麼部門對部門、要麼集團對集團，我怎麼反駁？如果我負起責任，我要第一時間讓宏磊認錯，你會支援嗎？”

“邱總，今天如果我把這個錯認下，你正好安排陳陽接手。這話，你說不出口？”

邱偉東換了一副親切加激勵的表情：“凡哥，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找你。是因為我難受。我向集團承擔了羿智全部責任，替你背了多少鍋。現在外人把我往死裡罵，你也不幫我？”

吳凡壓下滿腔怒火，他又覺得沒必要攤牌，但也不想繼續演戲，“眼下羿智的問題，不在外部。我們雖然做了幾個成功案例。但這半年來，就像賭博，這兒押一注，那裡押一注。戰略不定，思路不清。打一槍就撤，留下多少後遺症。柏佳能力有限，你換崔勇，崔勇還沒展開，又調來夏晴。我不否認夏晴有能力，但她一驚一乍的打法，犧牲我過去成果，又給你帶來什麼呢？組織結構疊床架屋，同一件事你壓夏晴，夏晴甩給我，夜裡12點你親自來催，早晨5點又問一遍相同的話。能有效率嗎？”

“現在Sophia要500條線，你力挺；歐陽菲要部署自營，你又到底怎麼想？你如果統籌不好這兩個強勢女人，我跟客戶天天推杯換盞能解決什麼問題？宏磊那邊，你挺他，讓他合規管理部凌駕渠道生態之上，這樣架構本身並不是不行。但昨晚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按他那套思路，我拓展再多客戶，也是把人家送進虎口。不說我個人以後沒法混，眼前咱們就已經開始崩盤了吧。”

“我這些話，你聽得進去，我再找你詳談。你不愛聽，那就動手吧。這麼多年交情了。你是擔心我像陳莉莉那樣爆發？還是怕我哀求你留我？”

“我已經不是羿智總經理了。”邱偉東表情異樣。“明天開始，我降為羿智總經理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