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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迴三線之四十:灌縣行(寧江機床廠)

寧江機床廠位於成都西面五十公里外的灌縣,65年由南京機床廠分搬來到此處,當年建廠、當年投產,主要產品為小模數滾齒機、單軸座標鏜床和自動車床。

孟祥在老西門乘坐長途汽車前往灌縣,下車後進城,一路詢問來到城郊的縣招待所,住了下來。坐北朝南的招待所是典型的中式平房,西靠縣城,東面是一望無際的沃野;門前東北向的公路,徑直通往寧江機床廠的所在地蒲陽鎮。

第二天上午,孟祥趕公交車前往蒲陽鎮。路旁農田滿目蒼翠,當看見公路左側出現棟棟宿舍樓,以及右側一排排深灰色廠房,知道目的地已經到了。

寧江機床廠銷售人員對他們產品的供不應求,對他們產品質量的強烈自信,讓孟祥不很舒服,覺得有些傲氣凌人;不過因為有求於人,只能低調應對。

但當他們看了介紹信,知道孟祥也來自內遷的三線企業,態度立即好轉。接待人員對他說道:“你放心,你們訂的裝置一定保質、保量按時出廠。”為了讓孟祥放心,還主動邀請他進廠參觀。邀請正中孟祥下懷,心中的不快頓時一掃而光。

孟祥隨著接待員,從零件加工、部件裝配到機器的總裝;從理化分析、工序控制到總體測試,一直興趣不減,讓接待員頗感意外。

“你不是採購員吧?”接待員問道。

“你猜得也對也不對。我現在確實是採購員,但以前是技術人員,以後也會回到技術崗位。不過,你完全不用擔心,因為我所在的工廠是生產電子產品的,永遠是你們的使用者。”孟祥回答時面帶微笑。

他是乎覺得有雙眼睛一直在注視著自己,便循著眼光尋去,竟然看見故人祝元坤正站在門旁望著自己,頓時楞了下來。

“你怎麼在這個廠裡?”孟祥立即走過去,用令人難以置信的語氣問道。

“我的感覺沒有錯,果然是你。”祝元坤笑著繼續說道:“你走進廠門,我就注意到你了,一直跟在你的後面。”

參觀已經基本結束,接待員顯然認得祝元坤,便把孟祥交給他:“原來你們認識,我就把他交給你了。”

祝元坤給他的妻子打了個電話,便帶出孟祥離開工廠,順便在路邊的菜攤上買一些菜,一起帶回家中。不一會兒,程丹青也趕了回來,和孟祥簡單寒喧幾句,立即進入狹小的廚房準備午飯。祝元坤和孟祥坐在既是臥室,又是客廳的房間內,述說著彼此的經歷。

在孟祥的記憶中,有這樣一種觀念:同學,尤其是同班同學,難成夫妻。還在西工校讀書時節,班上的七位女同學中有三位發生過戀情,物件也在班上,畢業後除了張耀和鄭佳馨之外,都各奔東西。而張耀和佳馨能夠結成連理,很大程度上是受到家庭的支援。因為二人自幼相識,又帶有親戚關係,而祝元坤夫婦卻屬例外。他們最後能結為夫婦,得益於同住崇慶城關的正東街,為對她一直痴迷、年齡稍大的祝元坤提供了追求的機會。

畢業後兩人一同分在南京工作,順利結成眷屬。因為經濟收入不豐,養育孩子不易,讓他們思歸故鄉。正巧,南京機床廠要分搬到三線,性格外向、人際關係頗好的祝元坤,竟然獲得調動機會,和程丹青一同調到南京機床廠,進而調進寧江機床廠。

因為離家近,他們就把一雙子女送回蜀州,交給父母照管,讓他們能一心撲在各自的工作上。不過,好景不常,文化大革命的到來,打破了他們的平靜生活。

文化大革命初期,因為祝元坤的家庭背景是小業主,屬於帶有剝削行為的團結物件,有別於紅五類出身的天然盟友,沒有資格加入黨組織領導的保守組織。隨著運動的深入,頗有人緣的祝元坤在朋友們的鼓動下,加入了造反兵團,還成了一個小頭目,和走資派、保皇派展開面對面的鬥爭。

到了67年二月鎮反的時候,祝元坤自然不能逃過劫難,被翻過身來的保守組織抓了起來。那段時間,是他和他的家庭最困難的日子,全家的重擔都壓在了程丹青身上。好在時間不長,中央文革就為革命造反派平了反。被釋放後的祝元坤,更是全身心投入革命運動,見到孟祥的時候,已經成為工廠機動科的負責人。

程丹青已經把菜擺到小桌上,三個人圍住在一起,開始用餐。丹青笑著說:“不知道你要來,只做了這些菜,將就吃吧。”

“比我在外面吃的好多了。”孟祥也不和他們客氣,大口吃了起來。

“你還沒有結婚呀?該結了。我們的大孩子都八歲了,兩個娃娃都在老家,由他們的爺爺奶奶帶著。”祝元坤說道。

“是該結婚了,大概是緣分還沒有到吧?”孟祥不願意談這個讓他不愉快的話題,調過話頭說道:“我這次到這裡來,是想看看廠內訂的裝置,能不能按時供貨。

前些時候我去過重慶,因為武鬥,工廠生產極不正常,為了請他們加工我要的軸流風機,花掉了不少香菸。”

孟祥說起重慶催貨,就有說不完的話題。祝元坤笑呵呵說道:“滾齒機和自動車床你儘管放心,有困難就找我。去年因為二月鎮反和武鬥,產品質量下降,生產進度也不能保證,不過現在已經恢復正常,你一點也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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