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汽車/ 正文

千古名篇:春江花月夜

千古名篇:春江花月夜

文/高建鎖

千古名篇:春江花月夜

中華文化源遠流長、燦爛輝煌。在五千多年文明發展中孕育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積澱著中華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代表著中華民族獨特的精神標識。其中的唐詩就是中國文化中最為璀璨的瑰寶。

《春江花月夜》是唐代詩人張若虛僅存的兩首名詩之一,通篇融詩情、畫意、哲理為一體,意境空明,想象奇特,語言自然雋永,韻律宛轉悠揚,洗淨了六朝宮體的濃脂膩粉,具有極高的審美價值,此詩是樂府舊題,當年隋煬帝和陳後主都寫過。

全詩讚頌自然美景,描繪了一幅幽美邈遠的春江月夜圖,謳歌真摯愛情,思考宇宙人生,詩情畫意,兒女情長與人生感嘆渾然一體,景情理水乳交融。詩人將深邃美麗的藝術世界隱藏在惝恍迷離的藝術氛圍之中,表達了作者宇宙人生的思索,對人類情懷的普遍關照和對生命狀態的真摯同情。

毫不誇張地說,這首詩上學的時候,背誦此詩是件頭痛的事。可隨著歲月見長,一旦理解了它的詩意以後,就覺得好接受了,因它內在自成邏輯。要想理解中國古人(尤其是詩人)的思維方式、時空觀念,恐怕是不能從理性入手的,得從美學切入,那麼《春江花月夜》就是不容錯過的典範之作。

自該詩問世以後,一直在學界有極高的評價,“孤篇壓全唐”“盛唐第一詩”“春風第一花”。聞一多先生更是讚美其為“詩中的詩,頂峰上的頂峰”。《春江花月夜》一千多年來使無數讀者為之傾倒。其作者張若虛連字號都不為人詳,卻僅憑這一首詩 “孤篇橫絕,竟為大家”。

張若虛(約660—約720),唐代詩人。揚州(今屬江蘇)人。曾任兗州兵曹。事蹟略見於《舊唐書·賀知章傳》。中宗神龍(705~707)中,與賀知章、賀朝、萬齊融、邢巨、包融俱以文詞俊秀馳名於京都,與賀知章、張旭、包融並稱“吳中四士”。自是一位大家,讓人歎服。

張若虛的詩僅存二首於《全唐詩》中。其中《春江花月夜》是一篇膾炙人口的名作,它沿用陳隋樂府舊題,語言清新優美,韻律宛轉悠揚,洗去了宮體詩的濃脂豔粉,澄澈空明、清麗自然。本詩最早收錄於宋人郭茂倩的《樂府詩集》,內有《春江花月夜》同題詩五家七首,張若虛只是其中之一。

《春江花月夜》結構精妙嚴謹而又自然天成,韻律圓美流轉而又富於變化。全詩四句一韻,九次換韻。全詩隨著韻腳的轉換變化,平仄的交錯運用,前呼後應,既迴環反覆,又層出不窮,韻律婉轉悠揚。

這首詩一共三十六句,每四句說一個內容,一共九個層次。這九個層次又被統攝在望月、問月(短暫/永恆)的大主題下。這九個層次,又可詳細地分為:月升;月照;古往;四方;遠行;離人;思念;不歸;月落。

如果按照蔣勳說法,這九個層次當對應的深層含義又是:生命狀態;空白狀態;時空意識;宇宙意識;對虛擬性的肯定;轉換女性的角度;對女性角度的肯定;生命歸屬;於是便又有了更多的人生智慧和哲理在裡面。

詩題就令人心馳神往。題目之中的“春”“江”“花”“月”“夜”五個意象構成了一個美麗的畫面,形成了奇妙的藝術境界。五個意象又可以互相搭配,五個意象之間互為彼此的修飾和陪襯。

王堯衢《唐詩合解》:“題目五字,環轉交錯,各自生趣。春字四見,江字十二見,花字只二見,月字十五見,夜字亦只二見。”詩全篇以月統領所有景物,貫穿全詩,由月生一直寫到月落,描繪了一幅幅月下風景變幻圖。

明月、孤月、江月、初月、落月等複雜的光與色,春江、江天、落花、海霧、江樹這紛繁的形與景,意象豐富,意境優美。營造了純淨明亮又迷濛清幽的意境。典故的運用以及大量的修辭如比喻、擬人等,使語言優美典雅,讓人回味無窮。

無論是初月的明媚、高月的皎潔還是斜月與落月的迷離纏綿,抑或樓頭月的徘徊、鏡中月的清影、簾內月的傾灑、砧上月的流照,無一不打上情感的烙印。漂泊的遊子以及不眠的思婦,組成了美麗的詩歌形象,展現出一幅充滿人生哲理與生活情趣的畫卷。

江天一色,澄靜明淨,浩瀚無邊, 清明澄徹的天地宇宙,彷彿使人進入了一個純淨的世界,詩人不禁情思翩翩,發出奇想。詩人神思飛躍,探索著人生的哲理與宇宙的奧秘。這種探索,古人也已有之。如曹植《送應氏》:“天地無終極,人命若朝霜”,阮籍《詠懷》:“人生若塵露,天道邈悠悠”等等。但詩的主題多半是感慨宇宙永恆,人生短暫。

張若虛此處卻別開生面,他的思想沒有陷入前人窠臼,而是翻出了新意:宇宙永恆,明月常照,對於個體而言,生命如此短暫。但詩人又認識到雖然個體生命短暫,但就整個人類而言,又是代代相傳,無窮無盡的。全詩的基調是“哀而不傷”,使我們得以聆聽到初盛唐時代之音的迴響。

思婦對遊子的懷念,是用“月”來烘托的,詩篇把“月”擬人化,那美好的月光似乎有意和思婦作伴,總在她的閨樓上徘徊著不肯離去。她是那樣的依人,卻又那樣的惱人。那分明是思婦的“剪不斷,理還亂”“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相思之‘情!

最後八句寫遊子,詩人用落花、流水、殘月來烘托他的思歸之情。花落幽潭,春光將老,人還遠隔天涯,情何以堪!江水流春,流去的不僅是自然的春天,也是遊子的青春、幸福和憧憬。月光普照,天各一

方,道路是多麼遙遠。無著無落的離情,伴著殘月之光,灑滿在江邊的樹林之上……

“落月搖情滿江樹”,這結句的“搖情”──不絕如縷的思念之情,將月光之情,遊子之情,詩人之情交織成一片,灑落在江樹上,也灑落在讀者心上,情韻嫋嫋,搖曳生姿,令人心醉神迷。

為了與纏綿悱惻的感情相呼應,語言採用了一些頂針連環句式,如“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何處相思明月樓,可憐樓上……”“江潭落月復西斜,斜月……”一唱三嘆,情味無窮。

由月生到月落,由花開到花謝,從入夜到夜深。既有對春江花月夜美景的實寫,又有對思婦明月相思的想象和遊子夢落花的虛寫。詩在繪春江花月夜的美景中開篇,在嘆幽憂離情中收筆,抒發了對人生有限的無可奈何的感喟,又交織著對生活的期待和哲理性的思索,別有一種清麗雅緻的神韻。

《春江花月夜》在思想與藝術上都超越了以前那些單純模山範水的景物詩,“羨宇宙之無窮,哀吾生之須臾”的哲理詩,抒兒女別情離緒的愛情詩。詩人融詩情、畫意、哲理為一體,憑藉對春江花月夜的描繪,盡情讚歎大自然的奇麗景色,並與人生哲理的追求、宇宙奧秘的探索結合起來,從而匯成一種情、景、理水乳交溶的幽美而邈遠的意境。

詩的韻律節奏也饒有特色。詩人灌注在詩中的感情旋律極其悲慨激盪,但那旋律既不是哀絲豪竹,也不是急管繁弦,而是象小提琴奏出的小夜曲或夢幻曲,含蘊,雋永。詩的內在感情是那樣熱烈、深沉,看來卻是自然的、平和的,猶如脈搏跳動那樣有規律,有節奏,而詩的韻律也相應地揚抑迴旋。

四句一韻,共計九韻。又平聲庚韻起首,中間為仄聲霰韻、平聲真韻、仄聲紙韻、平聲尤韻、灰韻、文韻、麻韻,最後以仄聲遇韻結束。詩人把陽轍韻與陰轍韻互動雜沓,高低音相間。全詩隨著韻腳的轉換變化,平仄的交錯運用,一唱三嘆,前呼後應,既迴環反覆,又層出不窮,音樂節奏感強烈而優美。

這麼多年,自從我背下《春江花月夜》開始,這首詩就一直是變化的,常看常新,一如我們看待這世界的角度,和那始終存在的孤獨。中國人是諱言孤獨。每個人都假裝一樣開心,無憂無慮。其實孤獨是與生俱來的事情,它或深或淺地潛伏在我們的生命中。想擁有繁花錯落的熱鬧,必須先學會欣賞寥落清冷的美妙。

《春江花月夜》是張若虛用如詩如畫的語言吟誦著生命的孤獨,讓我們照見自身,知曉悲歡離合,如陰晴圓缺,在所難免。每一重境地裡都有不一樣的美,有些美是圓滿,有些美是殘缺。人生就應這樣,不求事事順心遂意,但求一顆心無懼無畏,四時如春。

人生如大江明月永恆,生命如春花江霧亦散。那些永恆的好,是可以長存,叫人敬畏。那些短暫的美,是富於變化,值得珍惜。時間就像大江川流不息,空間就是月光照耀之地,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寬。如此而已。

相關文章

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