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屆北京國際電影節頒獎禮上，84歲的吳彥姝因《媽媽！》而摘得最佳女主角桂冠，那一刻，很多人都眼泛淚光。 一直以來，吳彥姝作為“國民奶奶”的氣質和演技都備受喜愛，她連皺紋都那麼美麗，泛著生命的波光，時而平靜，時而調皮，時而悲傷，時而絕望。她在銀幕上的一言一行，讓人既能望見歲月的深遠厚重，又有不同情緒的豐富層次，如此立體，如此悠遠，她的存在就是生命本身，有著無盡的故事，是歷經滄海桑田的變換中，依然在綻放的花朵。

《媽媽！》是一部“忽略”了市場元素的影片，片中的兩個女人，母親85歲，女兒65歲，難怪吳彥姝說能出演這樣的作品可謂稀罕難得。她和奚美娟在這部影片中相互成就，演繹了至深的母女之情。影片中，母女的生活原本歲月靜好，雅緻、善良、有情調，然而阿爾茲海默症向女兒襲來，頭腦扭曲的樣子令人感到驚懼，喪失記憶並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無法控制的狂躁，喪失理智的暴力，混淆了現實的幻覺。

《媽媽！》揭開了阿爾茲海默症的真實一面，而不是以往影視作品中輕描淡寫的“失憶”或者“痴呆”，當女兒的拳腳落在母親身上，或者拒不承認生養自己幾十年的母親時，這份痛楚甚至比死去還要強烈百倍，它顛覆了人的尊嚴與倫理，魂靈如同被地獄吞噬。

這樣的駭浪拍打在年邁的母親身上，那麼瘦小羸弱的身軀扛著這一切，唯有母性之力、親人之愛能夠勉為支撐。其實觀影時很怕《媽媽！》會輸出一些雞湯和希望，還好，《媽媽！》並沒有過分地去硬給一份美好，而是走向了壯烈的綻放與告別，吳彥姝推著女兒的輪椅，走向海邊，那朝向眾人微微頷首的致意，是對於世間最後的莊重，是生而為人的尊嚴保全，海浪湧動，兩個女人身著盛裝，在海天之間迎風歡笑，留下絕唱，將悽苦化為生命的絢爛壯觀。

《媽媽！》探索了生命的最終走向，怎麼活著、怎麼老去、怎麼告別，對於每個人都是無解的，而無解之中，愛與信念有助於幫我們找到一個自己可以認可的答案，然後，儘量溫暖，儘量地優雅，儘量地體面。

文/北京青年報記者 肖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