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汽車/ 正文

老唐回憶錄:天津(七)——泰安道的少年往事(續)

解放前的幾天,爸爸把那前面半間房轉租給了一個穿黃軍裝的單身漢居住,條件是媽媽的鋼琴必須放在這房間內,平時還要教幾個學鋼琴的學生,掙點錢補貼生活。我印象最深的兩個學生,一是一對雙胞胎,姐妹倆年齡大約五歲左右,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們穿的衣服和裙子間露出一段肚皮,當時是沒有人穿這種服裝的。當時她們好像是家長送來的,學幾個小時家長再來把她們接回。另一個是20歲左右的女學生,耳朵有些聾,媽媽說和她說話時兩手必須搭在她肩膀上,否則她聽不清。

後來,天津解放已過了好幾天了,穿黃軍裝的人沒有再來住,一天我打開了鋼琴下方前擋板,竟發現一套黃軍裝和軍帽。

沒多久就過春節了,媽媽按慣例做了好幾面口袋花捲,豆沙包,棗饅頭,肉包子,菜包子,過年的那幾天就不用費事做飯了,還做了臘八蒜,肉皮醬(將泡好的靑豆,五香豆腐乾,肉皮,胡蘿蔔丁混在一起,熬成一大鍋冷下來凝固成凍,因是數九寒冬,不會變質,可以吃好幾天)。那一天突然發現少了一面口袋包子饅頭,一追查原來是被一個大黑狗叼到街上去了,黑狗叼不動了吃了幾個肉包子就扔到了路邊,被我們撿了回來。

另有一天媽媽從街上回來給了我一個小石子,石子上有一完整的樹葉,媽媽告訴我這是一枚古代化石,可惜我沒有儲存好,早已找不到了。

過了一段時間,戰事終於平靜了下來,爺爺奶奶搬回了北京(爺爺1952病逝於北京,享年73歲,奶奶1969年3月2日去世,享年89歲)。他們原來住的那第三個房間,被一個姓戰地住了下來,有個男孩差不多和我同齡常和我們在一塊玩,他彈球彈得很準,他有個妹妹不大和我們玩。

後院還有另一家,有個男孩倒常和我們一起玩,男孩在一塊玩得最多的是彈球。有時也玩買賣東西的遊戲。每天一到傍晚,搖著鈴鐺出租小人書的,點著電氣石燈賣梨膏糖的都雲集在泰安道84號一帶人行道上,因為這一帶十來歲的青少年特別多,小販都想作他們的生意,但媽媽堅決不叫我們租小人書,嫌它太髒。小人書的封面和封底都是油黑油黑的,小人書的內容大都是武俠小說,如七俠五義等。

那時天津大街上野狗(現名:流浪狗)特別多,經常在大街上成群追逐著嚎叫著很是嚇人,後來政府組織了打狗隊,打狗隊員揹著手,手中握好帶扣的繩索,若無其事向著目標狗接近,趁狗不防,一下子用活套套住了狗頭,拎起來作一個鏈球運動員的動作,轉兩圈,將狗準確無誤的投入在一旁的狗囚車中,從此大街上很難再看到野狗的蹤跡了。

泰安道84號前院大後院小,前後院有條通道,通道一側是主樓外牆,包括地下室,一樓,二樓和閣樓的外牆,另一側是圍牆,圍牆那邊是外國僑民的家。解放戰爭前後曾有面米字英國國旗掛了出來,後來據說換成了俄羅斯僑民。

我在初中學了俄語,曾騙外號大呲牙的傅姓小夥伴叫他衝著站在自家門外俄羅斯小女孩大叫:“呀留不留忒”,傅問何意?我說是罵她,那小女孩氣鼓鼓地立在那兒一動也不動,也沒吭聲,也許根本沒聽懂,因為我們發音可能不準語法也不會對(其含意等於英文的“愛老虎油”)。

有一次我見一個人力車停在了僑民大院大門口,上面下來個特別胖的洋老外,半天才把屁股從洋車中拔了出來,拉車的直搖頭唏噓不已。

回憶我在天津耀華小學上五六年級沒有特別的印象,只記得有一次上課的女教師濃妝豔抹,使我感覺十分別扭。另一個印象較深的事就是學校要求每個學生製作一個五星燈籠去參加遊行,我使用學校發下來的材料進行製作,怎麼也做不好,最後還是請爸爸給我作好了這個燈籠(爸爸手很巧,這也表現在他後來改教地理時,親手製作了很多精巧的地理模型,如地球儀三星儀等)。那天我提著燈籠參加了遊行,走了很長很長的路,走得很累。

媽媽有一次叫我帶著靜璋一起去看輕工業展覽會,我們走了很遠才到。印象最深的是一臺制釘機,一個個釘子順著出口槽流到收集盒裡,參觀的人隨便拿,我也拿了幾個,使我奇怪的是:釘子這麼軟怎麼使用?不懂需要淬火才能變硬。中午了肚子餓了,拿出媽媽給我們準備的午餐,一人一份燒餅夾醬肉,真好吃真香,我覺得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回來時路過大連碼頭,一看嚇了一跳,原來住過的二層小樓已被戰火燒光,只剩下殘垣斷壁了。

相關文章

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