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射魚應禁止

城市環境透過治理，雖比不上鄉村的山清水秀，但也能看到滿眼綠植。

被規劃後，呈直角轉彎經不同街區的河流，雖沒有山野裡潺潺流水，但河道清潔，水裡有魚，說明水質良好。

一早，就有兩個瘦高瘦高的年輕人沿著奧體新河兩岸來回奔跑。看他們的衣著，以為在晨練，近了才看清，人家都頭頂大帽，戴著墨鏡，全身緊繃，好像古代夜行人。

他們跑跑又停停。哪怕腳下正跑，眼也盯著水裡。若是停下來，說明水中有情況。靠近，發現他們手中緊握射魚的彈弓。心想，魚在水中，憑這玩意，哪能射到啊？

便到場地內繼續鍛鍊。轉眼，看一小夥手裡拎起一條大花鰱，心內好奇，湊近觀看，起碼有三斤多重，詢問是在這河裡射出來的嗎？“當然啊，就是剛才從這射上來的。”

那魚好可憐，射出去的鐵標直接從小肚處穿過，躺在地上，已奄奄一息。

看小夥很熟悉地取下鐵標，又用專門鉤魚的工具鉤住魚鰓，十分牢固，吊著放入水中。另一頭，固定在河邊的欄杆上。

再觀察那條魚，沉在水裡，一動不動。身體受到那樣的創傷，應該已經沒了氣息。

看河面，一群一群的魚在遊動，這些魚，由原來很小的魚苗長大，現在最多也只有二三兩重。他們看不上。偶爾能看到有大點的魚穿插其中，他們還是不感興趣，說那最多也不到一斤。

說話之間，另一個小夥的標已經發射出去，迅速提上來一條小魚，同樣是鐵標從身體穿過。取標後，魚扔在被太陽曬得火辣辣的水泥地上，沒了反應。

他們觀察一會兒，沒發現大魚。離開前，那人用腳將剛才射上來的小魚往河裡一踢，看小魚遇到水，興奮地鑽入水底。

我問這魚還能成活嗎？“活不了，馬上就要死。”那人很平淡地回答。

沿著河岸往前走，突然，走在前面的那小夥身體一轉，拉滿弓弦，鐵標像子彈一般發射出去。緊接著，看到一條大魚躍出水面，又迅速將鐵標拉向水的深處。小夥反應很快，立即收繩，因為河對面佈滿水草，若是魚鑽進去，可能就拉不上來了。

他將魚拉近岸邊，露出水面，是條三四斤重的大黑魚。絲線極細，似乎提不上來，我便幫著往上拉。小夥輕聲提醒：“如果是光著手，不能碰到線，很危險。”他一隻手戴著皮手套，另一隻沒戴，難怪，他那隻手只能空放一旁。

而我因為鍛鍊，雙手戴著一般的線手套，抓那細繩，能感到刺疼。若光手，魚在水中一用力，這繩子可能就能變成刀。他看到我戴著的手套，說借一隻給他，只有雙手輪流用力，一點點地往上拉才行。

順口誇小夥好厲害，而他卻很淡定地說：“靠蒙的，碰巧，是運氣好。”然而，世上哪有什麼運氣好，還不全靠他每天的觀察、瞄準、射擊，水平才能不斷提高。

魚擰上岸，同樣是鐵標穿身而過。黑魚生命力很強，躺在地上，還在蹦蹦跳跳。小夥依然是用鐵鉤把黑魚鉤起來，鐵鉤穿過魚鰓，從嘴裡出來，再形成閉環。冷不丁地，聽他“啊”地大叫一聲，原來他正釦環時，經過黑魚的嘴巴，被咬了一口。

魚嘴還是張著，裡面的牙齒十分尖利。能看出來，黑魚在痛苦掙扎中，肯定想報復。魚的雙眼，十分悲憐，河中，是否還有需要它撫養的幼崽？剛才，我是不是在助紂為虐？真不該伸手幫忙。

小夥說，老家是徐州的，今年也有三十歲了，因為沒有工作，整天無所事事，三月份到河邊晃盪時，看到有人射魚，感到好玩，便上網購買工具。每天清晨六點多就出來，有時收穫很多。看他隨身帶的那鐵鉤，一次效能裝五六條大魚……

“我不開伙，射的大魚，要麼賣，要麼送人。拉上來小的，直接就往水裡扔。”

並問我可要這條黑魚，說這是純野生的，營養價值肯定高。我早上出來時，手機在充電，忘記帶身上了，就是買，也沒法付款。

一想，這種魚還是不要的好。網撈的，魚沒受傷；釣上來的，是自願上鉤，滿足了慾望，最多嘴上受點傷；而被射穿身體拉上來，這魚該是多麼痛苦！

在想，幸好手機沒帶，如果心一動，真買了，吃起來肯定都不香。又想，射魚的瞬間，實在太暴力，對魚來說，極為殘忍。有關部門，是否應該出臺相應規定，制止這種不文明行為的發生？

據瞭解，射魚活動近兩年在江蘇地區較為流行。這是因為隨著長江禁漁、江河綜合治理等工程的推行，江河湖庫生態環境大為改善，甚至各地的城市河道里，偶爾都能看到成群的大魚遊動，這就吸引了許多射魚者聚集。

去年，第一例錨魚入刑的案例，已經在湖北武漢出現，並且隨後有多名在長江水系錨魚的人被判刑。

相信這足夠能說明，執法部門對於錨魚行為已最終定性。

射魚這項戶外活動，行為很血腥，是否將會遭遇的同樣的“待遇”？參考錨魚，如果射魚者能在娛樂和索取之間保持平衡，為娛不為漁，或許這項運動還能在邊緣地帶，成為一些愛好者釋放漁獵天性的“小眾專案”。

如果把射魚當成一種高效的“捕魚手段”，每天射上很多條大魚偷偷去賣錢，就已經等同於生產性捕撈了。在如今各地普遍力求讓江河生態休養生息的環境下，顯然是要禁止的！

（2022年8月20日）

作者簡介：陳榮發，平時熱愛生活，夜間堅持寫作，所寫文章，散見報端。隨筆集《都是真實的人間》作為文匯新觀察叢書之一，於2021年9月在上海文匯出版社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