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醉於《斯卡布羅集市》

原創 青龍刀 青龍刀筆記

出去辦事經過小公園，看到樹蔭下，輪椅上坐位老太太，八九十歲，滿頭白髮，閉著雙眼，面無表情，沉醉於《斯卡布羅集市》歌聲中，歌聲輕輕飄，老人靜靜聽，手機放著音樂，在身邊。

半個小時後，辦完事回家，又經過小公園，又看看樹陰下，老太太還沉醉於那歌聲裡……

《斯卡布羅集市》是一首悽美幽怨，如泣如訴又聖潔典雅的英文古典民歌，有種遠離滾滾紅塵、排除吵吵鬧鬧、嚮往如水月光的詩情與畫意，有深情與摯愛的意境。有人說這是一首愛情歌曲，也是一首反戰歌曲。

歌中有美麗的憧憬，一個家，兩個人，一件亞麻襯衣，上面不用縫口，也不用針線，還有四種花草，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最後，“請代我問候他，他曾是我的真愛”，主旋律悽美悲涼又空靈悠揚。

好歌是長青之樹，傳唱幾百年，青年尤其愛唱。今人熟悉的世界三大男高音魯契亞諾·帕瓦羅蒂、普拉西多·多明戈、何塞·卡雷拉斯和“月光女神”莎拉。布萊曼，把它唱遍世界，直到中國，到公園裡、樹陰下的那位中國老太太。

說了那首歌，再說老太太。人說，詩言志，歌抒情。老太太從我出去到回來，半個小時都眯縫著眼，面無表情地聽那首歌，此前此後也在聽那首歌，沉醉在歌聲裡，老人家在想什麼？是“心在天山，身老滄州”的壯心不已？是幾十年風風雨雨甚至暴風驟雨、溝溝坎坎甚至懸崖峭壁的經歷？是欣慰和滿足，還是悔恨和遺憾？是對父母的感恩或是愧疚？是想起“他曾是我的真愛”？是“人比黃花瘦”的哀傷？

不知道，也不好問，不打擾。因為聽首歌，這樣揣摩一位八九十歲的老太太的心思，德民似乎有點不恭不敬。其實，想想也沒什麼，誰都有過去，誰都會想起過去，誰心裡都有秘密，有驕傲自豪，有委屈悲憤，有苦澀，有甜蜜……這內心世界，有人樂於廣而告之，有的永遠埋在心裡。這是人的自尊和自由，特別是老人的自尊和自由。

有人說，每塊墓碑都是一部長篇小說，那是指走了的人，他們的人生已經蓋棺定論，小說中的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符號都已沒法修改。其實，每個活著的人特別是老人，也是一部長篇小說，尚未結尾的長篇小說，人生沒到覆水難收的地步，內容可以修改，錯誤可以糾正，還可以增添新的篇章。

這是死了和活著的不同。死了，一了百了；活著，一切未了；即便老了 ，離“了”不遠了，人生這長篇小說也不算定稿。

老太太沉醉於《斯卡布羅集市》，回憶，嚮往，樂趣，幸福。這表明，她的人生還沒“了”，即便離“了”不遠了。心未死，事未完，情未了，活下去！

羨慕老太太，願她在《斯卡布羅集市》的樂曲陪伴中，度過浪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