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汽車/ 正文

我的奶奶是女強人,讓爺爺看了7天大門,離婚了

01

我的奶奶算是個人物。

據說,我奶奶是我們當地第一波創業發家的人,從街上的縫補攤,做到裁縫鋪,後來才做成服裝工廠。

從我記事起,就有點怕奶奶,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雙目炯炯有神,永久性的民國女學生頭,現在滿頭銀髮,仍走路帶風。

我們家好像從來沒有婆媳矛盾,因為我媽性格柔軟,說話慢,做事兒也慢,一切以奶奶馬首是瞻。

奶奶風光流利了一輩子,唯一的軟肋是爺爺。

但沒想到,在晚年時,她離婚了。

02

我奶奶17歲,嫁給我爺爺。

他們同村,從小一起長大,16歲那年,兩家人一起去搬進了城裡租的房子,也離得近。

兩人本就認識,但不熟悉,初到城裡,兩人迅速熟悉起來。

年齡相仿,知根知底,動心,也是自然而然的。

兩人悄悄談起戀愛,一年後,某天在大槐樹下約會手拉手時,正巧被我太奶奶撞見,第二天雙方父母就見了面,定下了親事。

第二年,定了個好日子,兩家人就把婚事辦了。

兩個剛滿18歲的新婚夫妻,只能在家裡幫點忙,也沒什麼正經事做,日子慢慢悠悠地過去,直到我奶奶懷孕生了孩子。

奶奶開始愁生計,但爺爺不為所動,整天悠閒散漫,奶奶勸他找份工作,可爺爺沒讀什麼書,又不肯賣力氣。

在我大姑3歲之後,很多人申請當小商戶了,我奶奶推著一臺結婚陪嫁的縫紉機,開始去街上擺攤了,她從小就擅長女紅,幫人換拉鍊補釦子,縫縫補補,雖然都是幾分幾毛的小錢,但積少成多。

何況,我奶奶手腳麻利,手藝又好,客人不需要等多久,就縫補好了,時間久了,老客戶也多了。

我爺爺一直沒把我奶奶這個事業當成事業,直到年底,我奶奶把她賺的錢擺在我爺爺面前,我爺爺才傻眼了。

做縫補攤幾年後,我大姑上了小學,我奶奶在原本擺攤旁邊的髮廊裡租了個位置,在玻璃門上貼上兩個大字:縫補。

爺爺說,“要租就租個店,幹嘛租髮廊裡。”

奶奶說,“這你就不懂了,來理髮的客人多,都知道我在這兒搞縫補,來縫補的人,正好過來理個髮,人啊,就喜歡來順了的地方,人多了,還愁生意嗎?”

我爺爺半信半疑,後來還真如我奶奶所說,老客戶沒丟,還多了一批理髮的新客戶。

就這樣,我奶奶讓爺爺一家人都刮目相看了。

03

奶奶在理髮店裡蝸居了六年。

六年後,我奶奶才開了自己的第一家裁縫店,還招了兩個小學徒,而我奶奶從縫補,到學會了做成衣。

就在爺爺以為,她終於要穩定下來的時候,在35歲那年,我奶奶又開了她的服裝小作坊,給大的服裝工廠做加工,每一個單子都是她自己去跑來的。

爺爺負責在家照顧我大姑和我爸。

說起來很容易,其實在那個年代,其中困難可想而知,只是奶奶講給我聽的時候,都一筆帶過了。

奶奶買了房,和爺爺帶著大姑和我爸,搬去了市區。

有能力的人,無論在哪裡都是備受尊重的,在婆家,事事都由我奶奶說了算,在孃家兩個舅公,也都很聽奶奶的話。

奶奶勸他們一定要讀大學,還豪爽地出了他們的學費和生活費,這樣幫襯孃家,在那個年代是被會說閒話的,但我爺爺家誰也沒人敢說我奶奶一句不是。

奶奶的小作坊,又升級成了正兒八經的加工廠,錢不夠,她去找兩個舅公湊錢,他們二話沒說,就給了錢,也不問什麼時候還。

奶奶的加工廠生意一直很好,很快就還了錢,兩個舅公卻不肯收,奶奶還是堅持把錢給他們了。

我爸結婚早,我出生的時候,奶奶才40多歲,從我有記憶開始,就是奶奶很忙,爺爺很閒,他喜歡下棋,喜歡看書,喜歡去釣魚,喜歡做飯,把家裡收拾的井井有條。

縱是如此,關於爺爺奶奶的閒話,也是不少的,有人說爺爺吃軟飯。

爺爺沒說什麼,但奶奶知道後,直接找到那些說閒話的人,把那些人痛罵了一頓。

我一直覺得,爺爺奶奶彷彿不是夫妻,但他們又相處得特別和諧,大概是因為爺爺對奶奶唯命是從吧。

可是,爺爺也有“不聽話”的時候。

04

我讀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工廠的保安要做個手術,需要請假一個星期,奶奶讓爺爺去頂一個星期的班,爺爺死活不答應。

奶奶不解,“以前你照顧孩子,照顧家裡,讓我安心創業,我也從來沒說過你什麼,但現在你整天閒著也沒什麼事,怎麼就不能頂個班了。”

爺爺執拗地不答應。

他拔高了聲調說,“你是廠長,你讓我去當保安,人家怎麼看我啊……”

奶奶說,“當保安怎麼了,當保安也是正經職業,丟人嗎?”

爺爺說,“不是當保安丟人,是給你當保安……”

奶奶這才懂了,原來在爺爺心裡,他其實是有些自卑的,平時還好,去廠裡當保安,這事兒他心理上接受不了。

奶奶也不強迫爺爺去頂班了,但兩人因為這個事兒,一晚上沒說話。

奶奶早上起來後,發現爺爺不在,以為他又去釣魚了,誰知到了工廠,才發現爺爺穿著大了一個號的保安服,戴著保安帽,把帽簷壓得低低的,一臉委屈地坐在保安亭裡,幫進出的人開門。

奶奶忍不住笑了,爺爺聽見聲音,抬頭看是奶奶,更委屈了,但有其他人,他又立刻面帶笑意給人開門。

奶奶說,“辛苦你啦。”

爺爺賭氣不說話,到了中午,奶奶端著飯盒來保安亭,跟他一起吃飯,爺爺的臉色才緩和一些。

之後,奶奶問爺爺不是說不來嗎, 怎麼又來了。

爺爺說,“我不是給工廠當保安,我是給你當保安來了。”

奶奶撲哧笑出來,心裡也暖暖的。

05

爺爺55歲那年,突然開始考駕照。

本來是奶奶要去學的,但動手能力強,學習能力強的奶奶,卻怎麼也搞不定了,科目一掛了五次都沒過,她不死心又重新報名,這回科目一過了,科目二又考了四次,然後她死活不考了。

她氣得放下話,“大不了我請個司機。”

爺爺看她為這事兒愁眉苦臉,說:“這有什麼難的,我學給你看。”

爺爺立刻去報了名,每天也不去下棋,也不去釣魚了,每天去公園在家裡,都捧著《機動車駕駛手冊》學習,還讓我爸給他下載了軟體,讓他練題。

一個月後,他一次通過了科目一,還考了滿分,一回家就跟奶奶炫耀,奶奶抿著嘴笑,嘴巴卻說:“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是懶得學,沒功夫看書……”

爺爺得意地說,“我都沒怎麼看書,我一考就過了。”

爺爺大概是想在學車這件事兒上,找回一些自尊,學車很努力,後來所有的科目,都磕磕絆絆地通過了。

拿到駕駛證的時候,他開心得要命,跑去工廠跟奶奶顯擺。

這以後,奶奶去哪兒都讓爺爺送,爺爺成了奶奶的專屬司機,爺爺開車特別小心,太過於穩當,所以也很慢。

奶奶性子急,總是催促,他仍不緊不慢,說安全第一。

有一次,奶奶急著去簽單,催他快點快點。

爺爺保持正常速度,緩緩說:“我們這個年紀,可經不起磕磕撞撞的了,尤其是你,你那腿更要小心點。”

奶奶突然不說話了,看著正襟危坐開車的爺爺,心裡暖意流淌。

以後,她再也不催他開車快點了。

06

也許,這世上就沒有一輩子順順當當的婚姻吧。

爺爺奶奶也在婚姻過了大半輩子的時候,出現了巨大的裂縫。

有一陣子,爺爺突然變得很忙,每天都在外面跑。

奶奶很快發現了不對勁。原來爺爺跟一個老同學聯絡上了,人家定居在深圳,回老家小住,爺爺才知道這個老同學,如今也是一家公司的老闆,年收入幾百萬,而且現在有一個專案正在招投資。

家裡的錢,都在奶奶手裡,爺爺攢了一輩子的錢,只有20多萬,他要拿這20多萬去深圳投資老同學的專案。

我奶奶仔細問過後,覺得不靠譜,勸爺爺謹慎點。

爺爺卻一反常態,這次相當堅決,還說,他考察過了,這個專案肯定能賺錢。

奶奶也異常堅決,不允許。

爺爺生氣了,“家裡大事小事,一輩子都是你做主,這次我說了算。”

奶奶也氣得不輕,“你敢去就別回來了!”

說完,奶奶又補充了一句,“敢去就離婚!”

爺爺愣住了,直勾勾地看著奶奶,這是他們結婚四十年來,第一次說到離婚這個詞,奶奶脫口而出,也後悔了。

但覆水難收,而且她想以此唬住爺爺,那投資明知道是騙人的,所以她也沒服軟。

爺爺呢,溫和了一輩子,反而倔強了起來。

他直了直背,賭氣道:“那就離!”

奶奶呆住了,大腦一陣恍惚,直直地看著爺爺,眼裡帶著不敢相信和憤怒,爺爺被盯得心虛,轉身走了出去。

兩人好幾天沒說話,奶奶以為爺爺放棄的時候,他卻收拾了行李,要去深圳了。

奶奶氣得眼淚直流,哭完,跑去跟爺爺說:“明天早上去辦離婚手續。”

爺爺一愣,“好!”

第二天,他們真去了民政局,領回了離婚證,以及爺爺放棄所有財產的證明。

第三天,爺爺帶著行李去了深圳。

07

爺爺自然是被騙了。

那個老同學一拿到錢,就失去了聯絡,後來奶奶才打聽到,那個老同學就是回老家來躲債的,吹牛自己在外面混得多好,騙了好幾個老熟人了。

奶奶以為爺爺很快就會回來,誰知道爺爺沒回來,他是沒臉回來吧。

爺爺奶奶也不聯絡,什麼事都透過我爸來溝通,比如他在深圳找了份當保安的工作,比如他租的房子在城中村,我爸偷偷給他匯了好幾次錢。

這一次,全家所有人都站奶奶這邊,爺爺更不好意思回來了。

最後,爺爺在外面待了一年半,生了一場病,我爸去把他接回來的,奶奶不肯跟他住一個房間,讓他住客房。

他一回來就道歉了,各種討好奶奶,奶奶不為所動。但其實,我知道奶奶是開心的。

爺爺不在的那一年多里,她肉眼可見地憔悴了,腰板也塌了,有時候半夜我起來上廁所,能聽見她唉聲嘆氣,或者低聲地嗚咽。

爺爺討好奶奶之餘,還去找了一份工作,在另一家廠裡當保安,每個月發了工資,都轉到奶奶卡上。

爺爺最瞭解奶奶,知道她喜歡吃什麼,開很遠的車去買,總是張羅家庭聚會,當眾講他和奶奶談戀愛那會兒的事,每次都被奶奶罵,也樂此不疲。

我們也都知道,奶奶也不是真的死心,否則壓根不會讓爺爺進家門。

如今,爺爺提了幾次復婚,奶奶都不答覆,但我們知道,他們幾十年的相守和風雨,不需要那張結婚證來證明。

奶奶常說,一個女人,尤其一個強勢有能力的女人,於家庭更難和睦,但我們仍要成為獨立自主的女人。

才能在風雨中,不懼風雨,在陽光下,不懼陽光。

有能力,才能被愛,和去愛別人。

我的奶奶是女強人,讓爺爺看了7天大門,離婚了

相關文章

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