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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集:廣東女童失蹤案

最終,徐國昌做出了決定,他在手機上敲下了這行字,傳送給女神:“明天中午。或者後天中午吧,這兩天有事情要忙,到時再給你打電話。”

徐國昌沒有停下,他只是覺得,小鈺還留在房間裡,自己走不開,根本沒法去見人。

徐國昌又去昨天的便利店買了更多的泡麵和飲料,在等待付錢的時候,他聽到老闆和另一個顧客談論起小女孩失蹤的訊息。

他低著頭迅速付了錢,拎著東西就往自己的出租樓裡跑。自己拐走小女孩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在進樓門的瞬間,他就聽到從樓上傳來的腳步聲,一瞬頭皮發麻,三兩步衝了上去,只見小鈺已經下到了二樓的轉角。

他丟下吃的,扯著小鈺的頭髮粗暴地把她拖進房間。

教訓完小鈺,他回想起雜貨店老闆談論的內容,氣喘吁吁地點開了這兩天都沒怎麼注意的微信群和朋友圈,到處都是小女孩失蹤資訊的轉發。

他沒有想到事情居然如此轟動。很多家長和熱心市民在自發尋找,連本地的新聞都在報道,已經出動了上百警力,在警方釋出的最新訊息裡,甚至已經有嫌疑人的照片了——就是過路口時監控拍下的側臉。

影象雖然並不清晰,但徐國昌非常確定。畫面裡的人就是自己。

為了抓他,整個城市都動起來了。

他覺得街上經過的每個人都是警察,而自己就在警方包圍的正中,下一秒就會有人撞開他的大門。

徐國昌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逃過警方視線。但遇上這種孩子走失的案件,更容易激起人們協助破案的積極性,要想逃過去,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現在放下女孩,一切都有挽救的餘地。為了讓犯罪分子能迷途知返,法條還給他們留了最後一絲機會,不至於逼到絕路。

但徐國昌火上心頭,他又做出了一個讓自己徹底陷入深淵的決定。

他扯過一根插頭線,勒住了小鈺的脖子。

11

勝哥把出門丟垃圾的徐國昌堵個正著,打鬥中,他發現自己的牛仔褲上粘著一縷溼漉漉的長髮。

勝哥抬頭看了看眼前被他扭成麻花上了銬的徐國昌,一色的齊平短髮。再低下頭看腳邊散開的垃圾袋,裡面有幾個泡麵盒子,還有一大團溼漉漉的長髮。

這團長發讓所有人心裡“咯噔”一下:我們抓到了兇手,卻很可能錯過了救援。

我在加入尋找小鈺的隊伍時,並不覺得自己能派上什麼用場。但這一刻眼前的景象,我已經有五六年沒有遇到了。

戴好口罩和手套,我推開房門,十多平米的房間內一片雜亂,即使是白天光線也十分昏暗。牆角遺留著吃完後沒有丟棄的空飯盒,幾隻蒼蠅圍在上面。雙人床上被褥亂卷,衣服擰成一團,一股腥臭味道直衝腦門。

我在廁所門口停下了腳步——

廁所正中,一個裝著大半盆水的紅色澡盆裡,漂浮著數十塊肢體,頭顱就放在旁邊的地板上。

小鈺被殺了,還被徐國昌碎屍了。

對不起,我們來晚了。

作為法醫的我見慣生死:溺水、高墜、割喉,甚至高度腐敗的屍體也只是普通的日常工作,但是作為父親的我,每次面對兒童的屍體時,心裡都打顫。

她是那麼小,幾乎還沒有見識過世界的美好,就遭遇如此殘忍的命運。

我開啟準備好的物證箱,在心中默默對小鈺說:“別怕,我來帶你離開這裡了。”

巷口邊緣拉出了長長的警戒線,在出租樓旁邊的荒地裡,我們發現了沾染血跡和食物殘渣的校服和書包,那是小鈺的隨身物

品。

徐國昌將女孩殺死後,外出買分屍工具的時候,將衣服丟棄在了荒地裡。

我想起勝哥告訴我在這裡遇到兩隻大老鼠的事。我猜,昨晚勝哥經過這裡的時候,那兩隻老鼠很可能是被小鈺衣服上的血腥味引來的。

如果當晚勝哥查到了徐國昌的房間,或許女孩的軀體能夠保持完整。

巷子過於狹窄,勘查車只能停在外面的主街道,我將兩個物證箱搬上車。

警戒線外,勘查車邊聚集了很多人,探頭探腦的圍觀人群相互低聲交流著,隨著我的靠近,那些嗡嗡作響的議論聲瞬間停止,在我經過之後又爆發出更大的嘈雜。

我用力地拉上車門,將那些煩人的噪音隔在外面,將車上的廣播聲調到最大。

我不知道圍觀人群中,有多少人曾關注過小女孩的失蹤資訊,又有多少人幫忙轉發、尋找過小鈺的蹤跡。

那些人或許終會忘記她,但我知道,我和勝哥都不會忘了。

小鈺遇害後的一段時間裡,我們去很多校園做安全講座,為了讓更多的孩子學會。在遇到陌生人的時候保持警惕,遇到危險要大聲呼救。

講臺上,同事們告訴孩子要防性侵,防走失,提高警惕。我們反覆強調兩點——哪些地方不能摸,哪些地方不能去。

我們每年開學季的時候,這樣的講座都會再次舉行,孩子一次聽不懂,幾次也能瞭解到。

另一個變化是,公安局每年夏天都要組織夏令營,招呼孩子們過來參觀。我們想讓孩子知道,警察是保護他們的大人。

這些講座和夏令營,就像是汽車上的安全帶,也許在某一個時刻,就能幫到某個孩子。

但我真心地希望,他們永遠用不上這些知識。

12

這些年,我幹久了法醫這一行,看到熟悉的街景感覺都會不一樣。

勝哥也是這樣覺得,雖然抓到了兇手,那個小鈺經過的路口,那條自己當晚曾駐足的小巷,成了他心中抹不去的疼痛記憶。

我不知道如何開解勝哥,那個泛著血水和腥氣的紅澡盆,也不止一次出現在我的夢

裡。

我腦子裡的地圖,是由一宗宗命案現場拼湊起來的。之前還沒有導航軟體的時候,大家通報案發地點,只要說“就在某某某被殺現場的旁邊200米”,彼此就心領神會了。

但在幹偵查的勝哥眼裡,他有感觸的從來不是最後屍體在哪兒,而是案犯和受害者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是一切悲劇的開頭。

有一天,勝哥突然告訴我,在案發後的兩三年時間裡,他每次經過小鈺和徐國昌相遇的路口,都會停下來,開啟車窗,漫無目的地四處看看,那裡似乎還有一個小女孩等待他的拯救。

後記:

這樁案件一直是我的心理陰影,選擇講出來,是希望給看到這個故事的你一點提示:在這場爭分奪秒的追逐賽中,我們絕不是旁觀者。

這場風波正在帶來一些改變——當地的派出所優化了接警方式,再接到孩子的失蹤案,尤其是有疑似侵害可能的,第一時間就會要求大要案組介入。

只是我覺得,在孩子走失這種事兒上,我們能做的可以更多。

經歷過小鈺案後,我們會定期前往校園宣講,提醒家長們的同時,也告訴孩子們如何把自己保護好。這是我們近幾年,一直在努力做的事,”哪怕讓再多一個人關注孩子也好。”

現在拐賣孩子的人太猖獗,人們必須要變被動為主動。

瞭解得越多,安全感也就越多。或許在某個時刻,就能幫到某個孩子。

我們要讓那些藏在暗處的怪獸知道,沒有一個孩子可以無緣無故被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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