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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國腳曲波:中國足球失敗這麼多年都是人為因素,2030年之前都別想進世界盃

特約撰稿/趙宇

編輯/段文

8歲開始踢球,12歲進入國字號球隊,曲波至今都能回憶起第一次拿到印有國旗的球衣時的樣子——捨不得脫,睡覺時都穿著。19歲那年,他因在世青賽上攻破阿根廷隊球門而被媒體譽為“追風少年”,未滿21歲就隨中國隊一起參加了2002年世界盃。

擁有過夢幻般的開頭,但那已是他球員生涯的巔峰。接下來兩次留洋失敗給他帶來巨大打擊,一場大病讓他的足球之路差點提前走到終點。病癒歸來後,中國足球已變了模樣,曲波再沒獲得過留洋和踢世界盃的機會。

退役後的曲波做過教練,也在職業足球俱樂部擔任過總經理,目前在青島做足球青訓俱樂部,取名“追風少年”,有100多名小球員在該俱樂部接受培訓。他希望這批孩子中能湧現出更多“追風少年”,去實現自己年輕時沒能實現的夢想。

前國腳曲波:中國足球失敗這麼多年都是人為因素,2030年之前都別想進世界盃

2017年3月7日,山東省青島市,曲波攜手多特蒙德青訓教練走進青島實驗小學。

如今卡達世界盃激戰正酣,曲波接受《鳳凰週刊》記者專訪,回顧了他當年隨中國隊征戰世界盃歷程。對於如今的國家隊未來,他表示不看好,“中國隊下次衝進世界盃是什麼時候?不客氣地講,到2030年之前都別想了。”

以下內容為曲波本人自述。

當球星真好

1997年,我在電視機前目睹了國家隊衝擊世界盃的失敗,那年我16歲。在球場上踢球的人都是我的偶像,看著他們在2比0領先的情況下被伊朗隊連進四球,我難受得不行。當時就想:我什麼時候能代表國家隊比賽?那時的我已在天津火車頭俱樂部接受專業足球訓練很多年。

我後來進了國少隊、國青隊,因在亞青賽上表現出色,2000年年底被主教練米盧招入國家隊,當時覺得特別自豪。我跟著隊伍一起參加了世界盃預選賽二十強賽,客場同柬埔寨隊比賽(2001年5月6日)第一次代表國家隊首發。那天特別熱,地表溫度50度,上場之前一位老大哥對我說:“小波,你年輕,一定要多跑跑。”

前國腳曲波:中國足球失敗這麼多年都是人為因素,2030年之前都別想進世界盃

2002年6月13日,在韓國舉行的2002年世界盃足球賽C組土耳其對中國的比賽中,曲波帶球奔跑。

老大哥說話,不敢不聽,我那場比賽表現得非常積極,打進一球,還製造了個點球,幫助球隊4比0擊敗對手。我賽後渾身抽筋,是被抬下比賽場的。

自那之後我就成了國家隊的常客,既要代表國青隊踢世青賽,又要到國家隊參加世預賽,2001年幾乎就沒怎麼休息。現在想想,年輕真好,從來不知道什麼是疲倦,累了睡一覺後就能滿血復活。

2002年5月,20歲的我跟著國家隊去了世界盃。抵達韓國後我告訴自己千萬別受傷,只要主教練給我機會,就必須把握住。國家隊安排我與祁宏住一個房間,我還挺高興,我的第一份耐克代言合同就是他幫我牽的線。

那還是在2000年,第一次進國家隊的我看見祁宏穿的耐克鞋特別漂亮,就主動上去跟人家搭話:“大哥你這鞋真漂亮。”

祁宏當時已是耐克代言人,他問我:“你有代言嗎?”我那時就是個小屁孩,不可能有代言,平時穿的耐克鞋都是自己花錢買的。瞭解情況後,大哥二話沒說,直接來了句:“你等會兒。”他當著我的面給耐克的負責人打了個電話:“我們這裡有個小孩,叫曲波,球踢得不錯,未來肯定是球星,你們看看也給他弄個代言吧。”

沒過多久,耐克的人就來昆明找我談贊助的事。他們跟我簽了五年,除20萬元代言費外,還提供一年四季的足球裝備。從國家隊回到俱樂部後,我看到耐克公司寄來的裝備都驚了,十大箱,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當時覺得當球星真好。

我以前穿的足球鞋鞋釘都是圓的,這次寄來的是一片一片的。當時我還給人家打電話問:“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怎麼把田徑鞋給我寄來了?”人家說這是最新款的“刺客系列”,“你就穿吧,沒問題”。

國家隊當年的贊助是阿迪達斯,隊伍規定集訓比賽時身上不能出現其他運動品牌,世界盃期間朱領(國足領隊朱和元)曾因耐克鞋的事把我好一通罵:“小兔崽子,整天穿個耐克鞋來回晃,你知道足協跟阿迪的合同嗎?你天天穿耐克,知道給足協造成多少損失嗎?”

我心想你怎麼不去找李瑋鋒、祁宏、吳承瑛?他們穿的也是耐克鞋。當然,這話只能在心裡想,不敢說出口。捱罵時我就低頭不言語,誰叫咱最年輕呢。我和朱領的關係很好,世界盃後也經常見面,他一直都是我的老領導。

來不及緊張

2002年5月抵達韓國西歸浦備戰世界盃,我們的訓練按部就班,跟原來沒什麼區別。首場比賽前一天晚上我在房間裡玩“紅色警報”的遊戲,打了兩個多小時坦克。我玩這遊戲是跟馬哥(馬明宇)學的,二十強賽時我倆住一個房間,他天天玩,我也跟著學會了。隊伍那時在韓國施行封閉管理,沒什麼其他娛樂活動。

第一場世界盃比賽的對手是哥斯大黎加,我在第27分鐘替補登場。我要說“賽前沒想過會上場”肯定是假的,但我沒想到會上得那麼早,孫繼海的受傷確實是個意外。很多人後來問第一次踢世界盃緊張不緊張,我只能說這一切來得太突然,都來不及緊張。

我們上半場與對手戰平,下半場很快丟球,在英超踢球的萬喬普利用我們的失誤打進一球,對手緊接著又打進第二球。米盧賽後說,這就是世界盃,你們犯的一點點小錯都會被對手抓住,“那是致命的”。

三場世界盃比賽唯一讓我心跳加速的是面對巴西隊。小時候玩PS遊戲,我最喜歡用的就是巴西隊,我讓羅納爾多和卡洛斯做二過一配合後射門得分,屢試不爽。如今要和他們同場競技,我的天,巴西隊可是世界冠軍。我記得在國內參加活動時主持人問我:世界盃最想攻破哪個隊的球門?我想都沒想就直接回答“巴西隊”,因為我真的太喜歡他們了。

同巴西隊比賽進行到第75分鐘時,我被換上場,當時就想15分鐘足夠了。我坐在替補席時一直研究對方的兩個中後衛,覺得他們轉身慢,如果堅決插身後一定有機會。上場後果然在一次進攻時直接面對對方中後衛儒尼奧爾,我按照往常的習慣把球往裡一撥,再往外一蹚,然後直接衝起來。在國內聯賽,只要讓我衝起來基本上就沒人能追上,但同巴西隊比賽不行,我剛一衝起來就感覺身後來了一陣風,儒尼奧爾和卡洛斯兩個人一關門,直接把我給限制住,身體接觸的那一刻感覺像撞在了石頭上。很遺憾,我沒能在比賽中取得進球,但那場比賽令我至今難忘。我後來把自己比賽時的一張射門照片放大後掛在牆上,有半面牆那麼大。

世界盃三場比賽全部都輸了,這種高強度、高消耗的比賽讓第一次踢世界盃的我們不太適應,也讓我們看到了與世界先進足球的差距。

第一次留洋失敗

在韓國踢世界盃時,我曾主動約楊晨在酒店大堂喝過一次咖啡,想跟他了解一下在德國踢球的經歷和感受。那時我就想過未來要去歐洲踢球,結果世界盃結束後沒多久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英超托特納姆熱刺俱樂部邀請我去試訓。

我最早關注的英超球隊是曼聯,很喜歡約克、科爾(曼聯黑風雙煞)的踢球風格,後來因為亨利又喜歡上了阿森納,對熱刺沒太深的印象。雖然瞭解得不多,但我也希望能儘快促成此事,踢完世界盃後我就知道國內聯賽的水平已無法滿足自己,必須要走出去。

一切都很順利,2002年7月15日,我在經紀人的陪同下先從青島到北京,然後再乘坐第二天下午的航班飛往英國。7月15日是我21歲生日,去英超試訓是最好的生日禮物。

我在北京遇見了米盧,他見面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感謝不感謝我?”他告訴我現在是出國踢球的最好時機,到那邊後一定要主動溝通,以最快的速度瞭解自己所在城市和俱樂部的文化,瞭解主教練的理念;要清楚每一個隊友的踢球方式,只有這樣才能在那裡立足。米盧當年說的這些話我至今還記在心裡。

隨熱刺隊訓練幾天後,我在同水晶宮隊的季前賽中替補登場,上去六分鐘就為球隊貢獻了助攻。記得我在邊路一拿球突破就會有人發出這樣的驚歎:哇,這個中國人速度太快了。很多當地球迷賽後說:“必須簽下這個中國球員。”熱刺隊當時的主教練是霍德爾,他對我的表現也很滿意。

試訓一週後我回到了國內,熱刺俱樂部給我開出20萬英鎊的年薪、150萬英鎊的轉會費。那時的英超實行勞工證制度,規定外籍球員必須在兩年內(2000年和2001年)代表國家隊打滿75%的比賽,我2000年年底才進國家隊,兩年的出場率是69%,差了那麼一點點。

熱刺俱樂部官員透過經紀人告訴我這件事很容易解決,接下來會召開聽證會,英足總中有三個官員來自熱刺俱樂部,聽證會過關機率很大。“你安心回國,等我們的好訊息。”

回到青島後大家都覺得這事已板上釘釘,俱樂部還專門為我召開了加盟熱刺的新聞釋出會,幾乎全國媒體都來了。釋出會結束後俱樂部老總問我能不能踢完客場與上海中遠隊比賽再走,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經紀人聽說我出發前還要代表青島隊踢一場甲A比賽,很不高興,他怕我受傷。

踢完那場比賽後,隊伍返回青島,我和經紀人留在酒店等兩天後去倫敦的航班。就在這時熱刺俱樂部突然打來電話,告訴經紀人聽證會失敗。當經紀人把這件事轉述給我時,我的頭都炸了。釋出會開了、機票訂了,結果就在出發前一天告訴我轉會失敗,我當時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這人不太擅長溝通,也不願意參加各種隊友之間的聚會,有時給人一種“太高傲”的感覺。我當時就想這真的太丟人了,隊友們接下來肯定要看我的笑話了。經紀人告訴我熱刺俱樂部也做了表態,稱明年還會引進我,那時就會統計2001年和2002年的國家隊出場率,拿到勞工證沒問題,這也讓我在絕望中看到了一絲光亮。

又一次留洋失敗

2002年年底,我跟隨國奧隊去法國集訓,備戰2003年初的卡達十國賽。當時有另外一個經紀人與我聯絡,稱荷蘭費耶諾德俱樂部看上了我,希望我能去試訓一週。我向國奧隊主教練沈祥福說明了這個情況,他很開明,立刻同意我去試訓。不過臨行前他向我提出了兩點要求:第一,去了不要受傷;第二,不管試訓成功與否都要回來參加卡達十國賽。我全部答應。

隨後我一個人去了荷蘭鹿特丹,跟費耶諾德一起訓練了七天,並在熱身賽中進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倒鉤球。主教練對俱樂部說,可以把這個球員簽下了。費耶諾德俱樂部給我定好了15號球衣,當時的轉會費是200萬美元,年薪15萬美金。

我跟他們說自己要先回國奧隊參加十國賽,但俱樂部稱荷甲聯賽馬上開始,只有在國際比賽日時才能代表國奧隊比賽,這是國際慣例。我告訴他們自己已向教練做了承諾,必須回去。對方當時也很強硬:如果回去踢球合同就不能生效了。就在雙方互不相讓時,費耶諾德俱樂部的技術總監巴恩提出可以和我一起去卡達,給我提供必要的幫助和保護。隨後我們一起從荷蘭來到多哈,準備十國賽。

聽說我要加盟費耶諾德,為我聯絡熱刺俱樂部的經紀人還給我打電話,埋怨我在明知下賽季可以加盟熱刺的情況下又去費耶諾德試訓。我跟他說自己已等不到明年,剛好有這個機會,能籤就簽了。“費耶諾德可以打歐冠,也是很好的平臺。”

國奧隊在卡達十國賽首場比賽的對手是埃及隊,我首發出場,上半場打進一球。下半場我在與對手爭頭球時被撞了一下,左腳落地,聽到“嘎嘣”一聲,當時心想完了,肯定骨折了。

後來到醫院拍片子,左腳第五趾骨斷了,徹底恢復至少需要三個月。巴恩在球隊酒店見到我後非常生氣,明確表示費耶諾德俱樂部不會再跟我簽約。“我們不可能簽下一個踢不來比賽的球員。”就這樣,轉會到費耶諾德的計劃也落空了。

真是太不走運了。踢這麼多年的職業足球,我始終想要走出去看看,哪怕到了2007年和2008年也沒斷過這個念頭。蘇格蘭格拉斯哥流浪者俱樂部那時曾向我發出過邀請,但後來不了了之。我一直在尋找機會,直到2010年才徹底打消出國踢球的念頭。不是我不想走出去,是老天不給我這個機會,只好接受現實了。

要命的甲亢

兩次留洋失敗對我打擊很大,直接導致心理防線崩潰。我養傷的時候變得特別消沉,電話都懶得接。三個月後,我開始進行恢復訓練,原來百米速度11秒2,12分鐘可以跑3600米,恢復訓練時跑兩圈就喘得不行。我的消化系統也出了問題,一天要八九次大便,吃什麼都不吸收。

即便是這樣,我還是去了國奧隊,跟著球隊一起訓練,畢竟奧運會預選賽馬上就開始了。球隊上量訓練時我完全跟不上節奏,沈指導(沈祥福)讓我單獨訓練,每天早晨六點半起床去跑沙灘,一跑就是一個小時,回來累得像狗一樣。沈指導後來覺得我訓練態度不端正,事實並非如此,我是真的跟不上節奏。教練組有一次找我談話,助理教練陳金剛說:“這孩子瘦脫相了,就跟吸毒了似的。”我身高1米81,當時的體重只有65公斤。

奧運會預選賽日益臨近,國奧隊開始縮減球員數量,沈指導找我單獨談話:“波兒,你屬於老臣,想留下來可以,但比賽肯定不會給你報名。”我當時就對教練說自己選擇回家,“留在這裡太遭罪了”。

回到俱樂部後,我跟著青島隊訓練,還是跟不上節奏。正常人的晨脈60下左右,我110下。主教練湯樂普找我談話:“波兒,要不你去做個體檢吧,你這身體肯定出問題了。”

我在青島做了一個全方位的體檢,被診斷為多碘甲亢,我的甲狀腺t3、t4數值比正常範圍高了三倍。我對這病根本不瞭解,還問醫生:“什麼是甲亢?影響踢球嗎?”醫生急了:“你還想踢球?要不要命了!”聽他這麼一說,我萬念俱灰。我從小學開始踢球,12歲半被破格提拔到天津火車頭一線隊,跟著18歲的球員一起訓練,始終在一個相對封閉的足球世界裡成長,不知道自己除了踢球還會做什麼。

後來我又從青島轉到天津的一家醫院治療。醫生說要想康復可以吃一種藥,藥的具體名字我忘記了,這種藥吃少了沒用,吃多了可能出現生命危險,確認要吃的話需要跟醫院籤一份免責協議。我媽一聽就哭了,對我說:“波兒,別踢了,咱別為了踢球連命都不要了。”我說不行,必須踢,連想都沒想就把免責協議簽了。

我之所以患上甲亢,跟兩次留洋失敗帶來的打擊有直接關係。打擊太大,心裡承受不住。我那時經常會想,如果因能力不行留洋失敗倒也無話可說,關鍵問題是兩次都已試訓成功,結果因意外失去機會,這對21歲的我太殘酷了。

回看過去,我在21歲那年經歷了很多事。去熱刺前,我身上有兩份商業合同:可口可樂、李寧,每份合同的代言費都是500萬元人民幣。李寧當時專門為我設計了一款“風之子”系列球鞋。最後加盟熱刺失敗,1000萬贊助費沒了,“風之子”足球鞋也沒做出來。

養病那段時間我和父母住在嶗山的家,不見任何足球圈裡的人,一天要吃12片藥,每隔三個月驗一次血。俱樂部2003年年底把我掛牌出售,沒人要。那是我從小到大經歷過的最灰暗、最迷茫的一段日子。

失敗過後的慶幸

人生就是這樣,不順的時候也可能會伴有小驚喜。在家養病那一年,我認識了現在的媳婦。我們兩家是鄰居,我住24-1,她住23-5,她家養的牧羊犬是公狗,我家養的牧羊犬是母狗,我倆是在遛狗時認識的。她當時剛從澳洲留學回來,不喜歡足球,也不知道我是誰。

後來交流多了彼此之間開始慢慢了解,她知道我的處境後對我說:“你可以先靜一靜,別想太多過去的事,平時多看看書。”她送我一本《四書五經》,那是我人生中看的第一本課外書。我們後來還一起去看周星馳的電影《功夫》,慢慢確立了戀愛關係。她經常陪我外出散心,讓我逐漸從灰暗的世界走了出來。

2004年下半年,我身體的各項指標趨於正常,也回到了球隊,但我直到2012年才結婚,和媳婦戀愛了9年。之所以那麼晚結婚是因為最初幾年的“各項指標”趨於正常是在藥物輔助下完成的,如果結婚生子,孩子會受影響。我從2010年開始不再服藥,連續兩年檢測都沒有問題後才決定結婚。現在我兒子也在踢球,場上位置是中鋒,希望他能成為下一個“追風少年”。遺憾的是我平時太忙,沒時間對他進行單獨輔導。

2004年病情趨於穩定後,我開始跟著青島隊一起訓練,2005年陸續上場比賽。雖然是替補,但我還是在那一年進了六個球。2007年,我重新回到了國家隊,主教練朱廣滬很信任我,帶我參加了亞洲盃和世預賽。2009年,我在聯賽中打進12球,是進球最多的本土球員。

我在2008年、2011年跟隨國家隊衝了兩次世界盃,都以失敗告終。2008年那次衝擊世界盃失敗後,大部分隊員都在休息室裡哭了,嗷嗷地哭。在那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自己踢過一屆世界盃是多麼幸運——以後再沒有這個機會了。

2014年東亞杯結束後,我的國家隊生涯就此結束。我總共代表國家隊踢了75場比賽,如果沒有中途得病,踢滿100場應該問題不大。

前國腳曲波:中國足球失敗這麼多年都是人為因素,2030年之前都別想進世界盃

2013年7月21日,東亞杯足球賽,中國3-3日本。圖為曲波在拼搶頭球。

每次失敗後我們都說要好好總結失敗的原因,要我說,中國足球失敗這麼多年,哪次沒有人為因素?2004年我們因為算錯淨勝球沒能晉級。2008年讓福拉多、杜伊科維奇同時擔任主教練,到底聽誰的?2011年高指導(高洪波)帶得挺好,結果又換成了對中國足球、亞洲足球完全不瞭解的卡馬喬。範哥(范志毅)接受採訪時說得很明白:“小高帶得蠻好的,你換他幹什麼?”

我在參加國足集訓時曾與一位年輕隊員深聊過一次。我對他說:“為國家隊比賽時你就是‘國家英雄’,一定要肩負起這個責任,不要有任何保留,必須義無反顧地去拼命。”

12歲那年,我進入國家少年隊,拿到人生中第一件帶國旗的球衣,太喜歡了,睡覺都穿著它。到了比賽場上就跟打了雞血一樣,那種榮譽感是很多年輕人不具備的。

2017年退役後,我做過教練,也做過球隊管理,目前正在做自己的青訓俱樂部,有四級梯隊,100多人。我們對孩子們提出了九個字的要求:做好人、讀好書、踢好球。

總有人會問,中國隊下次衝進世界盃是什麼時候?不客氣地講,到2030年之前都別想了。2019年,我帶著國青隊去越南打比賽,發現越南足球的進步速度簡直太快了。不光越南,泰國隊的水平也越來越高,他們都在按照足球規律去辦事情,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成績。

足球其實很簡單,只不過我們把它搞複雜了。

前國腳曲波:中國足球失敗這麼多年都是人為因素,2030年之前都別想進世界盃

2014年8月6日,青島,足協盃1/4決賽,青島海牛VS河南建業。圖為曲波在賽後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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