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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夕拾——拉幫套

東北農村有一種人群,人們都叫他們 “拉幫套”,就是一個女人兩個丈夫,沒有名頭的那個就叫“拉幫套”。

一般這樣的人都是家裡太窮,娶不上媳婦,而有的家的男人養家太艱難,有個人了幫著一起養家也就認了。

68年,我下鄉在東北的一個小山村,一天中午我去河裡洗衣服,遇見一個農婦也在河裡洗衣服。這個農婦大約40歲左右(農村的年齡不好說),看起來很利索,當時穿了一件蘭思林斜襟衣服,黑褲子,頭髮整整齊齊,不似一般農村已婚婦女那麼邋遢,乾乾淨淨 利利索索的。

我不認識她,也就彼此說了幾句不疼不癢的話——她也是我們小隊的,她的兒子我認識。

後來知道,她家就是有拉幫套的。人們在講起這件事時,臉上很是不屑,看來雖說這樣的事在當地不少,但還是被人們瞧不起。隨著時間的加長,我慢慢知道了另一個版本的“拉幫套”。

事件還原當時20年前。

一直在鹽場 幹臨時工的阿繼請假回家,是回來相親的,當年24歲的他是個帥小夥,家裡還不算太窮,而且他一直在外面打工掙工資(在當時可不是每個人有幸打工的),就是挑剔太大,一直沒有找到心儀的姑娘。家裡很著急,這次又催著他回來相親,對方的 父親是公社幹部,家境殷實,陪嫁豐厚,就是長得有些那個。那年姑娘22歲,因為家境,也是挑剔太大,聽說是X屯的阿繼就表示願意。

朝花夕拾——拉幫套

朝花夕拾——拉幫套

朝花夕拾——拉幫套

阿繼回家要過一條河,那正是夏季, 頭兩天剛剛下過一場大雨,河水有些急。阿繼還沒到河邊,遠遠的看見河邊一個身影在洗衣服,那身影穿了一件當時流行的紅底白花短衫,墨綠色的褲子挽在膝蓋上,露出白晃晃的小腿,她低著頭,兩條扎著紅頭繩的 辮子隨著她搓衣服的動作一下一下的擺動著,似兩隻黑紅的蝴蝶,翩翩起舞。她裸露的胳膊在陽光的照耀下,如白玉般的圓潤。就在阿繼踏入河水的時候,一聲:“啊呀”,抬頭一看,那小媳婦的衣服隨河水飄然而去。阿繼想都沒想,三步兩步過去一把抓住衣服,就在遞給那小媳婦的同時,兩人四目一對,不禁一愣,一股異樣的溪流湧上心頭——-一見鍾情。

緣分就是這麼奇妙。看打扮,女方已經結婚,回來才知道是殺豬匠李老二的媳婦。阿繼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五味俱全。李老二常年有病,但有手藝,家傳的殺豬匠,他不幹農活,農閒時給人煽豬,臘月就給人殺豬,所以家裡還可以,豬下水什麼的不斷。女方家裡很窮,也是看好李老二的手藝,二來李老二沒父母,無牽掛,儘管女兒千萬的不情願,還是抗不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嫁了。再後來,阿繼就找機會去見小媳婦。他拒絕了相親,他的家人用盡了所有的招數——軟的,硬的——捆綁,打罵,好言好語阿繼鐵了心,去當了“拉幫套”。

李老二認了。他知道他抗不過媳婦和阿繼,唯一的要求是第一個孩子必須是他的。阿繼答應了(現在回憶起來,那是怎樣的感覺啊)。第一個是個女兒,李老二的,第二個是個兒子,阿繼的。李老二說,必須給他生個兒子,不然不許他倆在一起,第三個是兒子,李老二的。我下鄉的時候他們已經過了20多年,在這期間,李老二當了甩手掌櫃,什麼也不管,有活幹活,沒活在家喝酒罵人,哪次還當著阿繼的面打媳婦,有一次阿繼實在忍不住,打了李老二,從此李老二老實多了,不打媳婦,但只要媳婦在阿繼那裡,他就在這邊喊叫,頭疼了,喝水了,發燒了——鬧妖。這期間,阿繼的家人還在給阿繼相親,每次都是在小媳婦的哭聲中拉到了。阿繼也算盡心盡力,在李老二三間草屋旁又蓋了三間草屋,和他們住對面屋,家裡的一切都由阿繼操持,李老二說,媳婦是我的,管他怎麼樣。我下鄉的第二年,阿繼的兒子當兵了,媳婦期間經常找我們給他兒子回信,寫信,記得有一次媳婦(不能叫小媳婦了)讓我給兒子回信,說讓他說說三舅(阿繼), 別總和她打仗。說這話時,她的眼裡含著淚水。我還記得好像兒子的來信中還提到了他的三舅(具體的我忘了)。也就是這幾次,媳婦陸陸續續的把她和阿繼過往說給了我,說實在的,開始知道這回事時,我很瞧不起他們,現在真的很同情他們,也理解他們,李老二實在不配他媳婦。

日子就這樣在酸甜苦辣中一點點的走過,阿繼一輩子“單身”,是一個“小三”,不過是男“小三”,一輩子。98年知青30年,我又去了哪裡,看望了他們,此時的李老二早已作古,媳婦也癱瘓了。那天媳婦坐在炕上,腿上蓋著小棉被,阿祥繼站在地上,一會端了一盆水讓媳婦 洗臉,拿下臉盆又拿起梳子,讓媳婦梳頭,這年,他們在一起50多年了,阿繼的兒子和他們在一起,孫子老大了。我問阿繼,你喜歡她什麼,心甘情願的一輩子沒名分的這樣付出,阿繼說“漂亮,心眼好”。 又說,我不在乎,都知道 XX是我的兒子,姓什麼不重要(那兒子一直跟李老二姓李),我說改過來唄。他說,沒必要,誰也改變不了他是我兒子的事實。

哎,怎麼說好那?怎麼來評價他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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